与虎谋皮 第3章 第三章 你配吗？

良辰美景，皎皎月圆。松萝瞪大双眼靠在石壁上瞅着大哥，大哥低着头在松萝脸和脖子上嗅来嗅去。嗅了好半天，大哥把头抬了起来看向天空：

“妹子你看。凉风习习天色正好，你……配吗？”

松萝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天色是正好，我配得上这天色如何，配不上又如何？但下一瞬间松萝忽然反应过来，对方的这个配可能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这下松萝如同像被电了一样周身一抖，快速出双手撑住大哥两边肩膀避免对方靠过来：

“不不，我不配！”

见松萝一脸惊恐推拒自己，大哥面上神色一凛，飞身而上抓住松萝两只手用力将人制住，随后俯身一口咬在了松萝嘴唇上头。被吓了一跳，松萝尖叫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脚踹在了对方肚子上。这一脚爆发力挺大，但还是没能把人从石榻上掀翻下去。被踹了一脚，大哥眼睛一瞪眼白骤然泛起猩红的血丝，随即疯了一样扑上来一口咬在了松萝的脖子上，又整个人把松萝死死按在下头。松萝被咬得惊声惨叫，但两只手还在用力揪对方肩膀试图将大哥推开。但此时此刻对方后背和胳膊腿的肌肉硬邦邦的根本挣脱不开，而且松萝越是发力去推，大哥的牙齿就越是狠狠插进松萝的脖颈里。松萝觉得自己此刻完全喘不上气，而且脖子和肩膀上还有一股热流正在淌下来，显然脖子已经被咬出了血。

松萝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家的小白猫在jiao配的时候要用力咬住小母猫的脖子。在被强迫的时候，母猫会本能地想要逃脱，可一旦脖子被咬住，母猫就能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对方手中。保命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这样一来母猫不得不含泪忍受，哪怕这片刻妥协会导致自己怀上一大窝小猫崽儿。衍生到人，很多匪徒也会在qiang暴女子的时候先把对方打个半死。为了保命，很多女子不得不含泪承受对方的侮辱。

想起自己家里宛如智障的娘亲和年仅六岁的弟弟，松萝含泪松开了推着大哥肩膀的手。自己不能死，要是死了她们就玩儿完了。只要活着，其他的事都可以商量。

但下一瞬间，松萝又想起了在陈家的庭院之中，自己的三妹优雅地扶了扶鬓角的点翠发钗，又抬起那双标志性的杏眼，可那位斯文的陈少爷却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想到这里松萝咆哮一声，扬起手抡圆了“啪”地在那位大哥脸上抡了一个逼兜。这一下打出的声音异常清脆，大哥的脸上立刻泛起一个红色的小手印，松萝举着手呆住了。此时此刻，一句话在松萝脑中不断回荡：好听吗？好听就好脸。

见大哥被打得瞠目结舌，松萝马上为自己的莽撞后悔了。自己在干嘛啊？害怕对方发狂将自己活生生打死，松萝也有些诚惶诚恐，只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快速坐起来冲着大哥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大哥，对不起！”

见松萝朝自己鞠躬，大哥大吃一惊，往后仰着不知所措了半天，最后眉眼的线条居然柔和了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的。你看，何必这么客气呢？你要是累了，我们可以改天再配。”

说罢大哥叹了口气再次变回了橙黄色的老虎，像只猫一样趴着伏在了松萝身边。老虎卧着把自己挡在石榻里侧，洞穴外头另外三只老虎也虎视眈眈看守根本就不可能跑掉。此时此刻，松萝终于有心情整理一下一天之内发生的所有事。自己被老虎抓了？老虎是妖精？老虎要和自己jiao配？老虎还是智障？这是从何说起，怕不是个梦吧？如果不是梦呢，又当如何应对？

从前松萝的爹认识一个常年在西北驻守的武将，这名武将在京城外的园子里有个兽苑，据说里头狸猫、猞猁、獐子、麋鹿不一而足，甚至还有一只只有西北才有的雪豹。传说那些小动物毛茸茸地非常可爱，摸起来像手抄一样柔软。有一次武将家开宴，幽州的官员女眷们前往参观。由于是庶女，松萝非常低调地等着一大群小姐先进去以后才兴冲冲地进去，可刚踩到那座月亮门的门槛儿，就看见小姐们纷纷退了出来。松萝不知所谓地超车走进了月亮门，立刻闻见一股异常浓郁的骚臭气。那味道就像是猫口臭加菊花味的十年陈酿，到了五年后的今天，松萝也仍然不记得雪豹是什么样子的，但却对那股别致的气味记忆犹新。

光是这么想想，松萝就对猫科动物的味道有了些许抵触。但在距离老虎一尺远的时候，松萝才发现当一只猫科动物生动活泼时，它散发的臭味也是生动活泼的。这股味道乍闻之下似乎不如当年自己闻到的骚，反而带着更加新鲜灵动的猫屁股味。如果说猫屁股味是这股臭气的前调，那么猫科动物长期吃肉尿出尿特别费肾的巨大骚气就是挥之不去的中调。在漫长连绵的中调之后，老虎打呼噜喷出来的口气形成了最终的后调。这个味道令人感到怀念，因为它完全就是松萝屋里的猫咪小白躺在床上打盹，然后突然冲着松萝的脸打了个长长隔夜哈气的一百倍加强版。

但这并不能缓解松萝想家的心情，每当老虎在睡梦中向后抽一口气，松萝已经弄脏的刘海和鬓角就被吸得向前支棱起来，老虎再一吐气，整片头发就像是被了狂风一样向后面狂躁地飘扬。感觉脑仁疼，松萝无声地哭了。知道自己丢了，自己老爹说不定要吃速效救心丸。如今李家如何向陈家交代？得知自己上山打虎居然不见的消息，陈家少爷会怎么想呢？这已经是他消失的第二个新娘了，事多不顺，也许与李家这门婚事他根本不该结。

胡思乱想着，松萝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被人悠悠推醒，松萝睁开眼，立刻被一道阳光照得睁不开眼。那位寅斑大哥正坐在石榻前头，手里拿着一块煮熟的肉：

“你饿不饿？吃点东西。”

见松萝一言不发，大哥突然从脚下拿出一碗水和两个苹果递给松萝，表情中居然流露出些许欣慰：

“我就知道你不爱吃肉。吃这个吧，刚才我抢的那个小贩说这个苹果是很甜的。”

看着大哥一脸真挚的表情，松萝心里很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松萝总感觉这个大哥心理有点问题。他似乎总是想得比较少，但有时候想得又特别多，原来老虎也会精神内耗。但是松萝确实渴了也饿了，于是弱弱地端起水，一边警觉地瞟着大哥一边喝。喝完了水松萝感觉更饿了，一手拿了一个苹果啃起来。见松萝吃得起劲，也不再警觉地瞟向自己，大哥突然一脸赤诚地将松萝壁咚在石榻上。感觉对方又要用强，松萝整个愣住了。谁知大哥停了片刻，幽幽道：

“洋芋可以变成洋芋泥，芋头可以变成芋头泥。而我，我可以变成我爱泥。”

随着噗的一声，松萝把嘴里的苹果汁都喷在了大哥脸上。大哥抹了下脸，看起来倒不怎么生气：

“你吃了我的东西，现在总算可以和我配了吧？”

松萝还在为吐了对方一脸苹果汁尴尬，现在又害怕起来不断摆手。大哥不悦地皱了下眉：

“吃的东西就相当于聘礼，你吃了就等于已经同意了。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松萝心想你把我抓来又不让我出去，我不吃你给的东西难道饿死？你这叫什么歪理？

但此时此刻大哥看起来已经没有了讲理的耐心，整个人压下来快速脱松萝的衣服，松萝连忙用手拽着前襟不让大哥脱。但大哥明显已经急躁，上手便将松萝的长袄和裤子全都撕得粉碎俯身又啃又咬。谁知这时候松萝脖子上白光一闪，大哥瞬间抬起双手护住头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松萝低头去看，立刻看见了自己脖子上的刺绣荷包护身符。

这个护身符说起来还是陈家送的。定亲的时候陈家送来了一颗流光溢彩的珍珠作为聘礼中的一部分，据说这东西是陈家祖传的吉祥之物，乃是随侯珠的一点碎片。当时媒人曾特别说过，这是陈公子从小随身携带的东西，能够驱除邪祟逢凶化吉，务必让李家小姐也带在身上。其实北周没有给个东西让未婚妻在婚前就随身携带这种风俗，但松萝很承情，自己做了个护身符把这颗小珍珠放在里头。

见松萝半裸着抱着被子发愣，大哥再次变成了庞大的橙色老虎，前爪扑到塌上就用指甲来勾挂护身符的那根红绳。这一下护身符再次发出白光，连墙壁都被照得白惨惨一片，但老虎还是剑拔弩张丝毫没有退却，只是眯着眼不太敢直视那个护身符只是努力试图把绳子勾断。松萝双手捂住红绳又往后扇，撕扯之中护身符的流苏忽然扬起来打到了老虎的爪子上头，爪子和护身符之间顿时发出静电一般“啪”的声响。老虎疼得翻倒在地上不住吼叫，爪子上如同被烫了一般冒出了一道青烟，空气里也弥漫起一阵烧猪毛的气味。见老虎爪子上的毛被烫黑了一片，松萝先是感觉一阵欣喜，马上又是一阵心疼，那可是我的嫁妆啊！

眼看爪子被烫了，大哥悻悻地在洞口处变了回来，又警惕地退出了洞。过了片刻，大哥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买菜的破篮子进来放在地上，小心地用脚将篮子踢到离松萝很近的位置：

“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东西。这东西太大，你命没那么硬，带着对你不好。快把它放在这里头。”

这下松萝一阵无语。我命不怎么硬倒是真的，从小到大好事都摊不到我头上。但正因如此我才要逆风翻盘，贞洁可是我上神阶级重要的筹码啊。见松萝拽着护身符丝毫没有顺从的意思，大哥眼睛一瞪扬声咆哮道：

“听话！”

洞穴都被这一声震得直抖，但松萝还是硬气起来：

“我不！放了我，不然我用这个丢你！”

大哥露出一个恐惧的神色，佝偻着身子双臂挡着头脸从洞口倒退了出去。对方的样子有点滑稽，松萝有点想笑，愣了一会还是捂着嘴噗地笑了出来。大哥愤怒的声音从洞外传来：

“我可是千年的虎妖，是很凶的！我杀人不眨眼，手上有很多人命！把那个东西交出来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如果你不从，我就……就不会再抢水果给你吃！”

松萝愣了一下，连忙抓起掉在地上的另外一个苹果紧紧抱在怀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