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谋皮 第209章 第209章 白月光杀了白月光

除了核心区以外，太行山其他区域的老虎丢了寅斑也会过问，因此这次老虎丢了后寅斑也很急并调看了区域三天的五行镜监控。但不幸的是因为之前被北周方面烧山，下方山麓的部分监控暂时不能调阅，目前可以知道的就是母虎在转移小虎的时候路过了没有监控的区域，然后就不见了。寅斑带着其他老虎在母虎失踪的位置嗅来嗅去找了两日，最后断定母虎是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官道上，结果就失踪了，大概率就是被人给打走了。实际上老虎用品在北周一直都是刚需，甚至还是一种昂贵的贡品，不管是虎骨还是虎皮都是很珍贵的，而小老虎更加是达官显贵的最爱，小虎放在兽苑最能充面子。

但对于这个结论松萝根本就不信。北周人本来就是来自山林的民族。与花娘那种大小姐说一不二的情况不一样，自古以来北周五部就与山林有约，在春天是绝对不打老虎的。松萝长这么大，根本就没听过谁在春天进山去打老虎。当年自己是带人进山了，但那也是秋天来的。松萝认为如今山上经常有炮声，应该是母虎被惊扰了所以错误地转移下了山，只要发现走错应该还是会回来的，但为保险起见该马上去山下的镇子附近看看。

见松萝焦急，寅斑长久无语，最后道：

“已经千叮万嘱不要下山，现在还在打仗天下大乱，结果它自己走到官道上。每年你们人类社会上市多少张老虎皮，难道都每次多了一张老虎皮，都要我去找那些人算账，岂不是有你们人类一日，我就要与他们闹一日，这还有完没完了？”

没想到寅斑关键时刻如此冷漠，松萝急道：

“若是没有我们人类，自然也没有山神这个编制。你如此怠慢，岂不是尸位素餐？”

说完这句话，松萝惊了，就连寅斑也有点震惊。原来是这样，山神这个神职就是为了防着人而存在的啊，如果没有人类，也许根本就不需要山神这个职位了呢。相对无言了半晌，寅斑缓缓道：

“松萝，你知道吗。第一次碰上这种事的时候，我像你一样生气。我去找那些人托梦，我说你杀的老虎是我的子孙，这件事不能够善了，然后废了那人一只手将虎皮找回来，结果因为老虎下了山我还去报复还被四重天罚了。第二次我也照旧如此。第一个一百年中，我遇上了六十七次这种事。第二个一百年中，我遇到了八十九次这种事。第三个一百年遇上了多少次，我就不记得了。再后来我就没有这份心了。你认为我无情，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一个生命活一千年一次一次经历这种事是什么感受。松萝，你根本就不体谅我。你只知道责备我，怪我不如旁的妖精。你觉得我不如金虎率真，认为我不如那个陈廷崧居家贴心，觉得我不如老安儒雅，甚至觉得我没有小老虎可爱。你只会拿我跟别人对比，你从来没有体谅过我，没有体谅过我呆在这里一千年的感受，因为打心眼里你就嫌弃我。你嫌弃我性格不好，不是那等儒雅的老虎，嫌弃我粗鲁，嫌弃我在外沾花惹草，甚至还嫌弃我长大了。最可怕的不是你心中嫌弃，而是你心里分明嫌弃了，表面却装得和颜悦色，嘴上提都不提。而你与那金虎呢，你不管心里怎么想都告诉他。你对我就是这样，可我是怎么对你的？如此掏心掏肺的话，我从不跟别人说，一腔真情全对你说了。可你问问自己，你是怎么对我的呢？”

说到这里，寅斑眼睛发红，过了片刻又平静了些：

“如果换你在这里呆一千年，一次一次遇上这种事，一次一次地愤怒失望又平静，你也绝对不会再有现在的血性。”

松萝被寅斑这一番话说得大惊失色，随后又变得讪讪无语。见无回应，寅斑只是安静地瞅着松萝，眼神里居然透出几丝怨毒，搞得松萝心都虚了。

但寅斑最终还是又去找了，又折腾了两日还是一无所获，最后也皮了随便找找不再上心。到了第三日寅斑出去，松萝拿了些盘缠分给大黄等女孩子，让大家到山附近的集市上再打听一下，自己也换了粗布衣服拿着钱跑到了集上。谁知如今的集市和从前大不一样，平常的农民几乎不见了，反而是一群士兵正在买卖东西，甚至还有南国和北周士兵在私下交易护甲等物。见一名女子前来，士兵们投来复杂的目光。

在一个摊位上，松萝看到一支木头架子，架子上挂着一张完整的虎皮。这张虎皮是橙黄色的，金光灿灿非常漂亮，肚皮白白软软，肚皮边上有一个曲线形状的空心花纹。在这张虎皮旁边，还挂着一张小小的猫一样的虎皮，虎皮柔软轻薄如同丝绸一般。站着看向两张精美绝伦的虎皮，松萝长久无语，甚至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年的花娘也曾经如此站着看着一张虎皮，那是寅斑父亲的皮。那时候摸着那张虎皮，花娘的心情是何等轻松，自豪，雄壮，豪迈。那是一种纯粹的开心与喜悦，而且怀着绝对绝对的正义。松萝怀念那时候的自己，怀念那种对自己的行为毫不怀疑的不容置喙，怀念那时候单纯的邪恶与绝对的无知。而现在的自己，心中只是想着这两张虎皮前几天还是活生生的老虎。

在旁边逡巡打探了半晌，松萝看见一名矮胖士兵与其他客人吹嘘自己与同伴如何在官道上打到了老虎，当时母虎带着三只小虎，老虎如何凶悍护崽，是自己如何如何英勇才得了一张完整的虎皮。矮胖士兵旁边还有两个同伴，一个高瘦还有一个看起来似乎是个军官。矮胖士兵又吹嘘高瘦士兵家里正是猎户，这两张皮都是他剥的，手法也是绝对精美。走到外面拿了五行镜出来，松萝对寅斑讲了自己看到的情况。寅斑大中午正和人吃酒应酬喝得醉醺醺，听见松萝说的话大吃一惊酒都瞬间醒了，虽然很急但最终还是语气慈祥娓娓道：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在那别动，我马上去接你。”

挂了五行镜，松萝坐着想了想又折了回去。说话的矮胖士兵见松萝回来马上笑吟吟询问买什么。松萝羞怯地揉着衣角，表示自家是太行山脚下的猎户，家中有些狐皮等物，不知道对方收不收。男子很上道，立刻表示得看到东西才行。松萝更加羞怯起来，表示自己家暂时没人不太方便，男子表示如今打仗没什么人收东西，松萝要是不卖的话就罢了。又踌躇了一番，松萝最终同意对方一起去看东西。见矮胖士兵开心地要跟松萝走，这时那个军官样子的士兵有些犹疑，暗示松萝并不是农户家女子的模样。矮胖士兵不信，开开心心就跟着松萝走了。

松萝一路带着士兵朝着太行山下走，路上士兵不是捏捏手背摸摸松萝屁股。松萝一脸害羞地扭捏推拒，对方更是起劲，一个劲吹嘘自己如何单杀猛虎。松萝笑道：

“你是北周人吧？”

见男子称是，松萝又道：

“家中老人说，北周人春日打了带崽的母虎会折阳寿的，难道你不怕？”

见松萝神经兮兮，对方笑道：

“妹子，你快别胡说了。年轻姑娘说什么打打杀杀的？显得不乖顺。”

一路走到山脚下的一个石头坡上，士兵有些疑惑，询问松萝的家在哪里。松萝示意对方往前看，自己退后几步拉了一下石壁上的机关，地上顿时陷下去一个一丈来高的石头坡，士兵直接惨叫着滚进了挨着山壁的夹角坑里。到了这份上士兵完全震惊了，过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反复叫骂。在洞边上坐着看了对方一会，松萝道：

“另外两只小老虎在哪里？”

起初士兵认为这是黑吃黑所以打死不说，松萝便在旁边挖了个灶弄个葫芦烧了些滚水往下泼。士兵被烫得惨叫，起初还咒骂松萝是个烂婊子不得好死全家死绝，松萝边听着不吭声。到了最后士兵实在忍不住了，便招出来小老虎放在带头的士官那里。站起来走到石头壁旁边拨开杂草找到一个机关，松萝指指天上：

“这是一个小游戏。你站在洞里左中右三个位置，我按一下上面会掉下一块大石砸到其中一个位置上。然后你站到其他两个位置中的一个里，我再按一下，石头会砸到另外两个空位中的其中一个。如果两次都没有砸到你，你就不用死了。”

说罢松萝按了一下，天上立刻掉下一块巨石，男子正在洞正中间站着，石头不偏不倚直接砸到了对方脑壳上。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手沾鲜血弄死了个人，松萝唯一的感觉就是毫无感觉，转身又跑回集上将自己搞的衣冠不整头发凌乱，哭着对另一个高瘦士兵含含糊糊地表示刚才那男子在自己家中口吐白沫，掐人中也是无用，家中无人弄不动的，让二人一起跟自己去看看。听了这话那高瘦士兵和士官面面相觑，最后士官隐约觉得有些不对，让高瘦士官去的时候拿上家伙，松萝故技重施又把人骗进了另外一个坑里。看见士兵挥舞着兵器大喊大叫，松萝道：

“你可知那几只老虎是我养的？刚才那人已经招了，是你杀了老虎，他只负责剥皮，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男子先是震惊，随后又大声叫冤，表示自己只是剥了皮绝对没有下手。确定以后，松萝表示自己就按一下，然后按了开关。第一个落下来的石头没有砸到人的头上，但还是砸到了男子的脚尖，估计这也得砸了个粉碎性骨折。见男人鬼哭狼嚎，松萝伏到洞穴旁边道：

“大哥，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把自己剥虎皮那只手废了，我就饶你一条命，不然就再拉两下，把你也砸成肉泥。”

没想到松萝一个干干净净的柔弱女子居然会如此冷血恶毒，士兵目瞪口呆，随后又是百般恳求，松萝又去虚按按钮，天上不断掉落碎石。最后士兵被打得受不了，哭喊着拿着石头砸了右手好几下将右手砸得稀烂。其实有一个瞬间，松萝伸着手还是想按，手指甚至快要按下去了。剥兽皮的人很多，松萝从前在家中也穿皮质的衣服，但今日偏就是万分想按，这是一种不理智的状态，就是特别特别想按。但最终松萝没有按，因为松萝觉得自己不配。如果自己是五岳大帝这样的天神，能够按照情绪去判断世间万物的生死，那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按下去。但自己不是，李松萝也是一个一般无二的罪人。有一种说法，在战场上一些将领会让俘虏是砍其他俘虏的头，这样一批一批杀下去，最后再由我方将最后一批俘虏的头砍掉，这种做法的好处就是节能减排。松萝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操刀的而且即将被杀的罪人。

转眼之间弄死一个同类砸残了一个同类，松萝坐在旁边石头上陷入了无助与茫然。平复了一下情绪，又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马上找寅斑去把另外两只小老虎找回来，谁知正想着一转头就看见刚才的士官带着两名士兵赶了过来。看见坑里的尸首和残了的士兵，三人就好像没见过死人一般目瞪口呆，随后又如同没见过女人一样惊诧地瞪着松萝。松萝也是傻了，与三人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但很快那士官反应过来，不过片刻松萝就受到了三杆长兵器的猛烈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