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江迎坐在树上,往下一瞧,周禾在下面眼巴巴望着。
“周禾,接着!”他摘了一颗老大的枇杷果子,往下扔,结果她没接住。
许江迎无奈好笑:“禾禾啊,你说你能干点什么呀。”
周禾干笑。
许江迎叹了一口气,摘了好些又大又肥的枇杷往口袋里装。
周禾看得分明:“够了够了。”
许江迎从树上下来,将口袋里的枇杷塞到她手中,又黄又大,散发着水果的清香。
周禾用手捧着,放进他们的包里。
许江迎:“走,去草莓园。”
周禾拉住他:“我看到了一个小木屋,应该是收钱的地方对吧?”
“所以……?”
“去付钱啊,偷东西不好。”周禾拧着眉头,神情严肃,如果他们被发现了,肯定是要教育和罚款的。
但若是能让少年知错,也是可以的。
她在心里叹气,许江迎怎么能让她这么操心啊?!
许江迎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似笑非笑:“禾禾啊,是不是我说什么你就信啊。”
“嗯?”
“旺旺旺——”
远远传来狗吠,周禾哪里还去管钱的事,吓得头皮发麻:“狗?有狗?!”
两人循声看去,一条黑色大狼狗朝他们飞速奔来。
乌黑的毛发,硕大的身躯,锐利凶狠的眼神,将他们视为目标,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们撕咬成碎片。
“它,它来了……”周禾的声音已然带上颤音,“怎么办……我们被狗发现了……”
“许江迎!快走……”
周禾抓着许江迎转身就跑,地里不好走,她什么也不顾上了,第一反应就是远离。
“禾禾,别跑……”
许江迎还没说完,“啊——”跑得慌不择食的周禾被绊倒,连带着许江迎一齐摔倒在了地上。
许江迎用手撑着身体坐起来,又去扶周禾:“禾禾,摔伤没?”
周禾耳边听到狗吠越来越近,强烈的恐惧袭来,吓得抱着许江迎的腰,头埋在他胸前,身体发颤。
此时此刻,许江迎知道自己玩脱了。
“禾禾,没事的。”他想去看周禾的脸,可她将自己抱得很紧。
“对不起,对不起。”许江迎道歉,嗓音温柔,“禾禾,你抬头看看我,狗狗没咬人……”
周禾抬起头,凌乱的头发贴在额头,被汗水浸湿,眼里含着泪,死死咬着嘴巴,狼狈又惹人心疼。
许江迎心底一颤,愧疚感更浓,他小心翼翼去擦她脸上的泪:“对不起,禾禾……”
周禾眨眨眼,在模糊的视线中,越过他的肩头看到大狼狗在吐舌头,活像要咬她一般。
她瞳孔一颤,再次躲进许江迎的怀里。
许江迎回头,大狼狗亲热地舔他的脸,尾巴摇得欢快。
他又气又恨,自己为什么要跟禾禾开玩笑呢?
他明明都清楚,她会当真的。
许江迎抱着她,低下头在她耳边温柔讲话:“禾禾,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开这种玩笑了。”
过了许久,周禾闷闷的“嗯”声自他胸膛传来。
许江迎问:“你怕狗?”
周禾:“……怕咬人的。”
许江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你抬头看看,他不会咬人的。”
周禾抬起头,目光怔怔地看着,只见大狼狗亲昵地粘着许江迎。
许江迎抬手,摸它的头,还捏它的后颈,狗狗都很享受。
“诶?”她惊讶极了,“它怎么不怕你?”
许江迎薅着狗头:“它也不怕你,你摸摸看。”
周禾迟疑,但还是听话地伸出手,触到狗狗的时候又想收回手。
想摸又不敢。
许江迎一直都了解周禾,她不喜欢,可不管让她去干什么,愿意的不愿意的,她都听话地去做。
比起宠物,她更像是被驯养长大的。
许江迎道:“喜欢它就去摸它,不喜欢就不要去摸。不要勉强自己。”
周禾眼底全是怔忪和不解,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
王芝以前明确告诉过她,很多时候不是自己讨厌就可以拒绝的,反之,也不是她喜欢就能拥有的。
许江迎问她:“你觉得它可爱吗?”
周禾摇头,可看到狗狗在地上打滚,又点头。
许江迎见状,喊大狼狗的名字:“金元宝,握手。”
金元宝一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哈气摆尾地抬起前爪。
许江迎和他握手:“另一只。”
金元宝抬起另一只。
许江迎奖励般的,用脸贴了贴它的脸:“金元宝真棒。”
“旺旺旺!”
许江迎偏头看周禾的眼睛,被泪水浸湿,像是洗了一遍,透着洁净无瑕。
他眼底含着笑意,柔声问她:“禾禾,你现在觉得它可爱吗?”
周禾点点头,回答:“好像有一点点……”
“那笑一个。”
周禾顿住。
许江迎看着她,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目光可以温柔得似水,他拨开黏在周禾脸庞上的发丝:“笑一个。禾禾,我以后不会和你开玩笑了。”
周禾低下头。
许江迎安静而又耐心地等待,目光放在她脸上,看她深吸一口气,嘴角弯起一个浅淡的笑来,而后抬起头,与他的视线对上。
万物静籁,风云涌动。
眼中,只剩彼此。
许江迎能听到胸腔里的心脏在拼命叫嚣,承认吧,你必须得承认,尽管那么多次说服自己,不愿意承认、反驳的——他喜欢周禾。
喜欢这个安静温和又胆小的女人。
就连此时她只是害怕寻求地抱自己,都能让他爱不释手,舍不得放开。
他能闻到女人身上的清香、柔软的身体、被眼泪浸湿的脸颊;他甚至想要吻一吻,好叫自己永远记得泪水咸湿的味道,再也别让她哭。
也要记得,不要跟禾禾开玩笑,是人生第一守则。
许江迎觉得自己疯了。
过了很久,周禾试探性地伸出手,声音很小:“我还是想要摸摸看。”
只有试了,才知道自己是讨厌还是喜欢。
她的手缓缓落在大狼狗身上,温柔地抚摸;它油量舒服的毛发,温热的身躯,吐着舌头的气息,都让人觉得,这其实是一只让人想亲近的狗。
最后,她望着许江迎破涕为笑:“江迎,它的毛好舒服。”
许江迎就这样看着她,心脏突地一抽,喃喃:“傻子。”
真是个傻孩子。
最后的最后,许江迎还是带周禾去摘草莓和桑椹;彼时,周禾提着一个采摘小篮子,身边跟着慢慢悠悠的金元宝。
“所以,这是你亲戚家的?”
“是。”
“我堂伯家的农场。”
周禾气鼓鼓地踢开地上的石子,许江迎真是爱揣坏心眼儿,整天就知道忽悠她。
许江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禾禾,抱歉。”
他歉道得诚恳,周禾想起方才一幕,脸颊微微发热,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逃避性地朝前跑。
许江迎追上去:“慢点,别摔了。”
“嗯……”
她的步伐又慢下来,许江迎与她并肩行走,说:“禾禾,太阳下山了。”
落日西沉,火烧云翻滚像一条彩带,绕着天幕落在地平线,夕阳拉长身影,行走在乡间的山野上,连风都是温柔的。
许江迎偏头,夕阳的光线投射在脸上,半明半暗,未明不清。
“夕阳好美啊。”
“是的。”周禾点头。
许江迎低低一笑,眼底全是光,不知怎地,周禾觉得许江迎的话另有深意。
……
摘完回去前,许江迎去跟长辈道谢告别,和周禾一同走出农场。
天天渐渐呈现暗蓝色,弯月隐约悬挂,要天黑了。
小镇这个点儿的公交已经停运,路上也没有车辆经过。
周禾和许江迎沿着公路往回家的方向走。
许江迎心很大,他还能掏出洗净的草莓塞到周禾嘴里:“现在能吃草莓了吗?”
当然能。她的胃已经变得顽强了。
周禾吃完:“好甜啊。”
吃了一点草莓,又开始吃桑椹和枇杷。
最后,周禾下结论:“不能吃了枇杷再吃草莓,味道好奇怪。”
“是吗?”
“不信你尝尝。”
许江迎见过很多脾气差、没有耐心的人。
却是第一次见到周禾这样的人,没有车又怎么样,走回家又怎样,天黑了也不怕。
“禾禾……”
“嗯?”忙着吃东西的周禾应声。
“没什么。”他摇摇头,却望着她秀气的脸笑出了声。
月光和万千灯光照亮了公路,一辆小型卡车经过两人。
司机缓慢行驶,看清两人的脸,喊道:“江迎?你怎么还没回去?”
车停稳,许江迎抬头笑出来:“陈叔,我们错过公交了……”
“上来,叔带你们一程。”
“谢谢叔!”
卡座是两人座的,许江迎带着周禾去后面的装物厢,他扶着周禾爬上去,自己又跟着上来。
等两人上来,陈叔发动车子。
地上铺了很多纸盒,两人坐下,靠在围栏上。
夜晚的风很大,没有车盖,吹得发丝飞舞。
“冷不?”
“不冷。”周禾边说,边捡了一颗桑椹塞进嘴里,她吃得嘴都发紫了,跟中毒似的。
许江迎说:“周禾,我现在算是发现了,你就是一个吃货。”
周禾歪歪头,心道:可能是以前吃的太少了,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好吃的。
“那……什么时候能去吃烧烤?”
许江迎嗤笑,再也没忍住,弹了弹她的额头:“今晚?”
“奶奶那边……”
“估计早睡了。”许江迎看着天上的星星,“老太太心大得很,我以前这么晚不回来,她一点儿都不担心。”
他笑起来:“这样也好,省得像有些家人因为孩子晚归家,提心吊胆的。 ”
说到这里,周禾心底一沉。
她太久没联系王芝和聂威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应该是闹翻天了,所以……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她呢?
要不了多久,她就会离开这里,回到像牢笼一般的家,王芝和聂威会惩罚她,再也没有自由。
许江迎见周禾不吭声,慢慢察觉到她低沉下去的神色和气息。
“怎么了?”
周禾回过神,轻轻摇头:“没事。”
许江迎抿了抿嘴,却没多问:“不吃了,留点胃吃烧烤。”
“好!”
周禾又笑了,她是真的很喜欢这里。
有自由的风,还有让她感到舒服的人,也能忘记那些痛。
周禾也学他的样子,去数星星,一颗两颗……
到了十字路口,许江迎和周禾下车,跟陈叔道谢,直奔烧烤摊子。
小镇的夜市也很热闹,各种各样的小吃摊,跳广场舞的音乐格外欢乐。
两人吃着烧烤,喝着可乐,在月色底下,往家的方向走去。
大家现在知道了吗?
江迎是温柔却强大,禾禾是胆小却固执。
---
预收,感兴趣可以收一个
【吻债】
1.
文冬声是宁冽惹出来的风流债,对方天之骄子,不坠神坛。
她瞧着那张脸,就想将人拉下深渊沉沦,藏起来,送花、写歌、笨拙做一顿晚餐和蛋糕,教他如何为自己着迷、疯狂。
后来对方剖了心,发现全是假的。
她心里虚,硬着头皮哄,见哄不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2.
在文冬声眼里,宁冽漂亮性感、天赋型选手,是个做什么都很投入的人,唱歌、写词、画画,哪怕给他煮一碗廉价的泡面。
可为什么爱他,就不能投入呢?
是后来才晓得,她的深情投入另有其人,她迷恋他的脸,就连在演唱会上的表白,也是假的,假得让人偏执嫉妒。
分开后的那些日子,文冬声恨得头疼,每天提笔在纸上写宁冽是个小王八蛋。
3.
宁冽当了负心汉,大抵是报复,事业失意,作不出来词,唱不出来歌,对家趁她空档出新歌拿大奖。
经纪人急得上火,抓她去见一个著名作词人,找灵感。
她推开门时,那人一袭单薄衬衣,矜贵得体一丝不苟,看一本简书投入得很。
她记着经纪人的话,摆了风情万种的笑,阿谀奉承。
那人回头,宁冽吓得腿软,未等对方开腔,便已落了下风。
因为做贼心虚呀!
可一个管公司的,跟音乐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怎么就成了作词的。
她凑过去一看,书上全是宁冽小王八蛋几个字。
**
偏执高岭之花
虚情假意的妖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