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麦克劳林先生,你还记得我上周托你找的戒指吗?”希拉拿左侧肩膀夹着电话,手里拿着铅笔和本子。
电话对面的回应让希拉再次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基金会的仓库那边说从来没见过?好吧,谢谢你,麦克劳林先生。”
她用笔划去写着“亚沙·海菲兹基金会”的那一行字。前后的字迹上同样被划上了一条条代表着“查无此戒”的删除线。
小提琴大师亚沙·海菲兹去世后,这个基金会得到了他的一部分遗物和财产。基金会不时会举行系列拍卖会,所获利润悉数用来资助家境窘迫、却天资过人的音乐学院学生。
正巧希拉得知基金会最近又要举行一次拍卖,她本试图用自己业内的身份操纵一下拍卖藏品,却没想到自己祖父说的那枚戒指也不在基金会手里。
明明在她之前打听的消息里,多方都将矛头指向基金会,明里暗里向希拉指控基金会拿走了亚沙·海菲兹的全部首饰收藏。
基金会此时却表示不仅他们手中的名单里没有这项藏品,而且连仓库也仔仔细细翻了一遍,都没能找到任何一枚玉戒指。这几乎掐断了希拉在祖父生日前找到这枚戒指的最后一丝可能。
这时,希拉无比希望自己碰到的是真正的亚沙·海菲兹,这样她就不用了为了祖父一句不知真假的话,腆这脸求这些人行个方便——即便他们个个看上去都很想卖希拉这个面子,甚至邀请希拉亲自去仓库找找。
亚沙写的第一封回信,是在希拉推辞毕业演出参演机会的第二天被送到她手中的——她试图花些时间,探访祖父与这位小提琴大师间的故事。
当然,没有时间练琴也是一项重要的因素。
希拉在展信后叹了一口气,对方模糊的遣词并不能让她信服。信中的“亚沙·海菲兹”虽否定了戒指的存在,但却又难以证明自己身份。
一沓保存良好、依旧崭新的票根,怎么就能够说明他真真切切来自于七十年前?
希拉自己甚至见过白发苍苍的老人,拿着精心收藏五十多年的票根,等在演职人员出入口,想要一个她老师的签名。这位老妇人手中收藏的票根与“亚沙·海菲兹”寄来的一般无二。只要费心去收藏,谁都可以拥有这样一沓纸。
希拉发觉自己恐怕只能从自己的祖父入手,寻访他与这位小提琴大师的交集了
亚沙的信让她下定决心订购了飞往华盛顿的机票。她从父亲那里得知自己的祖父曾在华盛顿有一场轰动的演出,但当希拉想了解更多时,文森特却也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了。
“大约是这个世纪初吧,也有可能是二十年代。但总之不是上个世纪。”文森特当时这样和希拉说。
希拉想,这恐怕是因为上个世纪她的祖父还没出生。
她坐在华盛顿市立图书馆里,翻阅起华盛顿当地最负盛名的报刊。
在被大篇幅灌输了希拉从不了解的政治与历史之后,终于,她在1918年的某一张日刊头版上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亚裔面孔,下面真切标着她祖父的名字。
根报纸介绍,祖父身边那几位拥簇着他的白人,皆是当年美国知名的政治家。
虽然希拉自幼以神童闻名,却尚未获得过白宫演出殊荣。看到这则旧闻,她几乎被惊掉了下巴。
在这一个通宵中,希拉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接近过她的祖父。一票难求、万人空巷,原来自己并非家族中的第一人。
然而彻夜的寻找虽让她对自己的祖父早年的事迹如数家珍,却始终没能找到他和亚沙·海菲兹相关的只言片语。
此时的洛杉矶,亚沙海菲兹的第二封信已经悄然而至。
希拉几天后回到西海岸时,才将这封信拿到手。
打开的瞬间,率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信纸上的内容,而是一个玉制筒状物。为此,希拉大跌眼镜。
这也能叫戒指?
她再次确认笔友在信上写的内容。
「亲爱的希拉」
「见到了你的祖父!并且你祖父真的给了我一枚戒指!!」
不符合语法规则的感叹号此时清晰表达出了寄信人的兴奋。
「难以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换走了一只钢笔,或许你能问问他!」
「你真诚的,亚沙」
希拉下意识认为这是笔友的新把戏,却又记不清自己是否在信件中曾提及戒指是玉制的,模糊的记忆又让希拉多了一丝想象的可能——没有正常人会想到这是枚玉戒指,猜中的概率微乎其微。
她抱着浪漫幻想,决意将戒指寄给祖父,为这场如南柯一梦的经历盖棺定论。
“妈妈,你知道祖父的收件地址吗?”
“公园大道630号。”母亲的声音从花园传来,“有什么东西要我替你一起寄过去吗?”
希拉的母亲好一会儿没听到女儿的回应,倒是楼上隐约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希拉,你还好吗?”她略有担心的扬声问道。
希拉从书桌顶上的草稿纸堆里取出一张因为写错邮编而没给亚沙寄出去的信封,颤抖着双手用指腹摩挲着地址行,声音发涩地回复道:“没问题。”
没问题个鬼。
她祖父和亚沙的收件地址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No.13 SLD May 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