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鱼想起来了,苏家确实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苏瑶,二女儿叫苏韵,跟公孙鱼玩的一直是苏瑶,可他跟苏瑶玩儿了一段时间,母亲就不让他们接触了,只因有一日苏瑶来公孙家时,失手打伤了家中的仆妇,反而苏韵见得少,每次见到都是很少说话,跟在苏夫人身边。
后来苏家搬离渝州,公孙鱼便再没见过这两姐妹。
怪不得所有的场景都显得那么违和,画面中一直说苏韵如何跋扈如何嚣张,可是公孙鱼完全对不上,莫名觉得这样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直到他想起红鱼小池的事。
两个孩子凑在小池旁边,男孩问对方:“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脱口而出道:“我叫苏韵。”
这时女孩的母亲看过来,小女孩懦懦改了口道:“我是苏瑶。”
小男孩还笑话他:“你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呀?真笨哈哈哈。”
小女孩呐呐不敢言。
小男孩说:“苏瑶妹妹,改天我让母亲做一对儿小鱼,送你一只!”
原来一直是苏韵在跟自己玩儿,她因怕母亲生气,所以冒名苏瑶,而真正的苏瑶在第一次拜访公孙府时就被母亲给驱逐了!
苏家搬离渝州,很难说没有母亲的手笔。
那么现在这些看似正常实际违和的场景就有了解释,就像公孙鱼一开始猜测的一样,所谓的苏韵其实一直都是苏瑶!
而那些看似正常实际只有一小片的片段,其实都是苏瑶自己的想象,只有大火和葬礼是真实的,棺材里睡得是真正的苏韵。
“咔擦!”
青阳镇有一片瓦坠落。
韩桥面色变得严肃,他盯着那个瓦片坠落的方向,很快第二片瓦掉下来,接着一整座房子像是被什么推动似的,瓦片像雪花一样掉落。
一个女子出现在那儿。
青阳镇的天空渐渐明朗起来。
苏宅已经成为一片焦土,散发着难闻地废土味道。
女子走到公孙鱼面前。
她问公孙鱼:“苏瑶会原谅我吗?”
公孙鱼沉默,事到如今,苏瑶还在自欺欺人,冒名顶替苏韵,不肯承认自己就是苏瑶,她嫉妒苏韵,嫉妒她嫁给顾书生,嫉妒她花容月貌,嫉妒她贤良淑德,所以她装成苏韵,以为就能顶替苏韵生活。
可惜,苏家所有人都死了。
女子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你发现了?”
公孙鱼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女子又哭又笑道:“你知道苏家是怎么起火的吗?”
公孙鱼摇摇头。
女子指着自己,疯疯癫癫地说:“是我点的火。”
“我要嫁给顾郎,苏韵她凭什么?呵呵呵呵......我要她们死!”
“我不想......”
“没有人要我.....”女子掩面,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她身上的皮肤开始溃烂,焦糊,肉开始脱落......
“当初在渝州,你母亲就撵走了我,现在在青阳,顾书生宁愿死也不娶我,等我死后,所有人都进了轮回,只有我还在......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残忍!啊!”女子开始疯癫地大吼大叫,疯跑起来。
韩桥不知去了哪。
公孙鱼跟着女子跑到了城门处,可是女子出不去,她已经成了一个焦炭模样,分不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了。她退回阴影中,血泪纵横。
“我只是想有人陪陪我,为什么不行?为什么还要我在这里受苦?”
晨光中,青阳镇的城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城内城外的雾气开始消散,所有的人开始一个一个的消失。
女子怔怔地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朝她伸出手:“苏瑶,我带你回家。”
女子——苏瑶泪如雨下。
公孙鱼看着她,曾经在梦中出现的女孩,是真正的苏韵。
青阳镇的场景开始崩塌,苏瑶又哭又笑,一步一步走向那小女孩,小女孩随着苏韵的步伐渐渐长大,终于变成了一个公孙鱼不认识的成年女子。
女子牵住苏瑶的手,向公孙鱼屈膝行礼,盈盈一笑,温婉大气的眉目依稀与幼年玩伴重合。
女子带苏瑶转身,却回头向公孙鱼说了句话:“谢谢你小鱼哥。”
青阳镇的大门打开,门楼开始崩碎,公孙鱼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牵着青牛的老人。
老人呵呵笑着,待二人走进,伸手牵住女子,而苏瑶始终站在女子身边,不曾抬头。
公孙鱼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悔过,也不清楚外面那位老者是什么人,可此时终日不见阳光的青阳镇忽然出了个大太阳,光芒刺得公孙鱼眼睛甚为酸涩。
青阳镇是苏韵困住苏瑶的囚笼,这个囚笼不仅囚住了苏瑶,也囚住了苏韵。十年闭门思过,是苏韵给苏瑶的惩罚,陪着苏瑶闭门思过,是苏韵给自己的惩罚。她们的爱情纠葛杀了所有人。
青阳镇湮灭了。
公孙鱼怔怔站在原地,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韩桥,他牵着一头黄牛,背着一个书篓,静静地站在远处。
空中飘出一张黄纸,也许是天长日久,黄纸已经变得又脆又旧。
纸上写着:公孙公子,见字如晤。请恕奴家不能与您见面,犹记当年小池红鱼共舞,竹马青梅。而今天道无常,苏家已入黄泉,为助姐姐脱离苦海,不得已借公子之手,苏韵既惭且愧,伏身再拜谢,从今以后,上穷碧落下黄泉,再无相见之日,惟愿公子身康健,情愈乐,福寿双全。苏韵敬上。
韩桥看着公孙鱼,他愣愣地捧着黄纸,不知在想什么,韩桥没有打扰他。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也许是黄纸的年岁太久太旧了,风将它吹碎,随风化成了粉澧。公孙鱼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最终什么也没抓到。
夕阳下旷远的天边,铺满了五色晚霞,美丽动人。
青阳惊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