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七站在一旁,看着林蝉在沈昭面前那副小心翼翼近乎讨好的模样,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她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再也忍不住了。两步上前,一把拉住林蝉的胳膊,将她从沈昭身边稍稍扯开。
“以前就听说过,你师父能以血沟通幽冥,驱策鬼神!臭林蝉,你什么时候学的,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一直瞒着我!” 她盯着林蝉苍白的脸,心疼又气恼。
林蝉有些心虚,“其实…不是师父教我的…就是前些日子…遇到点麻烦,试了一下…” 她越说声音越小。
沈昭的目光落在林蝉虚弱的脸上,语气清冷,打断了花小七继续的问话:“上次在青萝村,听你吹奏过一次,气息不稳,声调紊乱。这一次,更是磕磕绊绊,险象环生。这等根基不牢,火候未到的法子,以后不要再用了。”
花小七转头看向沈昭,眼底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郁。沈昭那种居高临下,训诫不懂事晚辈的语气,彻底点燃了她压抑的火气。
“那还不是为了救你!”花小七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
“要不是你被那大长虫缠得快断气,阿蝉至于拼着命不要,用这种伤身的法子吗?现在倒来教训人了!” 她为林蝉感到不值,更看不惯沈昭这副正道楷模的做派。
沈昭被花小七尖锐的质问噎了一下,嘴唇微动,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转过身,走到石壁旁。她的背影挺直依旧,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和冷硬。
陆青荷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药瓶,快步上前打圆场。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她拉住花小七的胳膊,声音温和,“大家现在都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幸事。小七,过来,我看看你手腕上刚才擦破了好大一块皮,得赶紧上药,这地方阴湿,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半推半拉地把气鼓鼓的花小七带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下。
“青荷姐!”花小七依旧愤愤不平,压低了声音抱怨,“你看那个剑修!阿蝉是为了谁才搞成这样?她倒好,一句感谢没有,还摆出那副教训人的样子!真气死我了!”
陆青荷手上麻利地清理花小七手腕上的擦伤,动作轻柔,听着她的抱怨,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接话。她理解花小七的护短,此刻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谢临适时地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氛围。沉声道
“方才我独自探查。前方深处,似乎连通着一个规模不小的陪葬室。那边结构复杂,或许藏着别的出口也未可知。本想立刻回来告知大家这个发现,谁曾想。。。”
他苦笑一声,看向受伤的林蝉和沈昭,“回来的路上,不慎误触了机关,惊醒了这六条凶物,连累大家受伤,实在是谢某的过失,对不住各位了。” 他连忙拱了拱手。
“无妨,”沈昭睁开眼,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带着一丝疲惫,“意外在所难免。只是…”
她微微蹙眉,“这座古墓,机关如此密集凶险,规格超乎寻常。所葬之人,究竟是何等身份?”
这时,陆青荷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墙壁上那六条陷入死寂的巨蟒
“你们看,那是什么?”她指着中间那条最大的巨蟒身体中段,“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
花小七闻言,立刻顺着陆青荷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中间巨蟒身体靠近七寸位置的一片鳞甲下,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的红光,忽明忽暗。
“我去看看!”花小七利落起身,足尖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轻点借力,几下就攀到了巨蟒的旁边。
“好像有东西卡在鳞片缝里了!”花小七尝试用手指去抠,但那东西嵌的极深,纹丝不动。“拿不下来!”
“小七,小心点!千万别再惊动它!”陆青荷在下面看得心惊胆战,连忙提醒。她迅速在腰间的药囊里翻找,“试试这个!接着!”她将瓶子抛给花小七。
“幻神散。能安神止痛,麻痹神经的药,不知道对蛇有没有用”
“死马当活马医吧”花小七将药剂撒在鳞片周围,等了几息,她用力戳了戳巨蟒,没有反应,便用手指抠住鳞片边缘,铆足了全身力气向外一拔。
伴随着一些暗红的血迹溅出,一块边缘不规则的碎块被花小七硬生生拔了出来。
她跳回地面,举到众人面前翻看。“这…这不是傩面碎片吗?”花小七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看向林蝉,
“阿蝉,你快看看!这材质,这颜色,是不是跟你上次在甬道里捡到的那块碎片,来自同一个傩面?”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沈昭,之前那块碎片,不是在你那里收着吗?”林蝉立刻看向沈昭。
沈昭没有迟疑,从怀中取出,将丝帕连同碎片一起递给林蝉。
林蝉接过两块碎片,将它们凑在一起仔细比对。材质,颜色,纹理走向,甚至边缘断裂处细微的茬口感觉,都极为相似。
“只是。。。太小了…根本拼不上。”林蝉喃喃道,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而且,这碎裂的程度…太奇怪了。”她用手指摩挲着碎片边缘,“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硬生生碾碎崩裂开的。。。碎得这么彻底,东一块西一块的。”
在她的认知里,傩面即使损坏,也多是裂成几大块,碎成这般情况,简直闻所未闻。
“这材料,都是上好的…就这么毁了,真是暴殄天物。”
“先别管可不可惜了,”花小七凑近了些,仔细看着林蝉手中的碎片,调侃道,“林大傩师,你能看出点什么门道不?”
林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碎成粉末的蛊虫尸体,你能看出它生前是什么品种,公的母的不?”
“你!”花小七被噎住,气鼓鼓地瞪着她。
“好了好了,”陆青荷打断她俩,指着稍大那块碎片上残留的一小段刻痕,“这上面的纹路,是某种图腾或者符文吗?”
花小七凝神看去,点了点头:“一般的傩面,多以龙凤鬼神或夸张的兽首为饰。此物材质考究,应该不是普通的傩面图案,可能与佩戴者的身份,命格,或者某种特定的祭祀仪式有关。”
林蝉赞同的点头:“小七说得对。这种级别的傩面,上面的图案通常是根据主人命理五行精心设计的,蕴含着特殊的力量。只是现在。。。”她无奈的掂了掂手中的碎片,“根本看不出原貌是什么样子。”
不知是地底呆得太久阴气侵体,还是这两块诡异的傩面碎片真的在散发什么无形的力量,林蝉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她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被一直留意着她的沈昭捕捉到了。沈昭比林蝉高出半个头,几乎是本能的上前,手臂自然地环过林蝉的腰侧,将她微微虚晃的身体稳住。
“又不舒服了?”
感受到腰间传来的支撑和沈昭身上清冷的气息,林蝉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微微发热。她摇摇头:“还好,就是有点闷……”
沈昭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紧握的碎片上,
“这两个。。还是先放我这吧。”她伸出手,语气带着关切。
她总觉得这碎片与林蝉的不适有关。
“嗯。。。”林蝉没有反对,将两块碎片都小心地放回沈昭摊开的丝帕上。看着碎片被白巾重新包裹,一种莫名的不安感绕上心头。
谢临抬头看向穹顶那块被击碎的暗红晶石原处,此时仍有稀薄的白气从断裂处缓缓渗出。
“此地不宜久留。白雾源头,应该正是那处。我们得尽快离开。”
众人收拾心情,在谢临的带领下,进入了那条新的甬道。一进入,便感觉环境截然不同。甬道更加狭窄,两壁湿滑冰冷,凝结着冰冷的水珠。长明灯在此处断绝,只有沈昭手上的莹辉玉发着弱弱的光。
“这里的墙壁上……刻的图案好像和外面不一样了?”林蝉借着微弱的光芒,察觉到了石壁的变化。她停下脚步,凑近湿冷的石壁仔细辨认着那些模糊的刻痕。
“啊?有吗?”花小七凑过来
“这不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鬼画符吗?哪有什么不一样?”她看得一头雾水。
“笨。”林蝉毫不客气地吐槽,手指虚点着石壁一角,“看这里,还有这里,虽然磨损得厉害,这女子的形象,衣服和举止,和外面的明显不一样。而且外面好像是某种祭祀仪式,而这里,好像在描述什么事件。”
“你才笨呢!”花小七不服气地反驳,“有本事你把这上面都画上蛊虫!你看我能不能一眼就分出来,人哪有虫子好认。”
陆青荷看着两人在这阴森恐怖的地方还能拌嘴斗气,又好笑又无奈,摇摇头:“好了,两位大师,现在不是争论蛊虫和人像哪个更好认的时候。”
花小七干脆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调侃,“林大师火眼金睛,这么暗的光线,这么糊的壁画都能看出门道,厉害厉害!”
“谁像你,就知道看虫子!”林蝉嘴上不饶人,但还是她再次凑近石壁,莹辉玉的光芒集中在她手指的地方。
谢临好奇的问到“这是…三个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