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凫网 第9章 1.5上 突破重围

椒翟不忍再看到生物人示威者的惨状，于是关掉电视，痛苦地闭上眼睛。这一刻，他连继续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都没有了。警察总局向全市发出了戒严令，并要求警察在各交通要道上设立大大小小的哨卡。就在他们通过跨海大桥驶上接驳屯赤公路的匝道时，旅行车被机器人警察拦截下来，接着一名白白胖胖的警长踱到车旁，恶狠狠地要求所有乘客出示身份证件。安伊卡不自然地整了整头发，一边微笑着回应，一边从身上的手袋里掏出三人的证件，先自己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差错后才出示给警长。

警长低下头查验证件，继而仔细瞅了瞅躺在后排的椒翟。他昨天值了一个通宵的夜班，本来今天轮休，想不到却被紧急征召，心里一肚子怨气。他眯着困倦的眼睛，再次对照乘客面容与证件照片，确信一切都没有什么异样。椒翟忐忑地转了转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默默祈祷万事顺利。这枚戒指是他在教堂受洗的时候获得的信物，每到危急时刻，他都靠它来平息内心的慌乱。眼下椒翟又面临人生的紧要关头，倘若踏错半步都有可能葬送阿真和孩子们的性命，因此他不得不祈求上帝赐给自己大能、智慧和平安。

看着手中的证件，警长不自觉地肃然起敬。“您的机构在优先通行名单上。路上危险，小姐您要注意防护！”警长把证件交还给安伊卡后，贴心叮嘱道。警察转身继续盘查其它车辆，而安伊卡唇角浮现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骄傲笑容。警长前倨后恭，到末了居然说出如此关切的话语，让她觉得既可气又可笑，也令她由衷地感到自豪。

“你提前为我准备了证件？”椒翟好奇地问道。

“是的！”安伊卡微笑道。“现在你的名字叫贠翟，是亚当·斯密研究院的研究员。椒翟眼下在中央政府驻地瑶都市，是不能自由行动的。”

“荆克的身份怎么办？”椒翟问道。

“小事一桩！等我们到达研究院办公室，我让秘书处理一下。”安伊卡答道。

椒翟点点头，表示同意。安伊卡工作的严谨和细致让他感到十分佩服。

在过海隧道的出口，旅行车经过设有电子扫描仪的哨卡，没有遇到机器人警察阻拦便自动通行。路边的几名学生注意到这不太常见的现象，便冲到道路中央，张开双臂，堵住旅行车的去路。不多时，一名细心的女学生发现旅行车挂着半山地区的车牌，于是振臂高呼“特权车！”，学生们闻声一哄而上，把旅行车团团围住，就像一群抢夺食物的饿狼。

车外骤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吹动道旁树木的杈桠，卷落的叶子随着雨丝击打着车窗，为紧张的氛围增添了几分怪异。椒翟把脸贴在窗玻璃上朝外看，只见五、六名学生冲到旅行车旁边，抬腿对着车身狠狠地蹬踢，两名男生甚至爬上了车顶，不停地用力跺脚。七、八名机器人警察急忙过来解围，推搡拉扯，强行把袭击旅行车的学生架走，车顶上的学生见状便狂呼乱叫，身体紧紧地趴在车上，双手抓住行李架，死活不肯下来。一名穿着黄色衣裙的女学生对着警察又叫又骂，尖细的声音划破黄昏的天空。椒翟和安伊卡目睹学生和警察之间的冲突，互相对视一眼，都闻到可怕的气息，却又感到束手无策。

快速道拐弯处出现了三辆闪着红灯的警车，接着椒翟耳边传来车辆刹车减速的声音，原来是大批荷枪实弹的机器人警察闻讯前来增援。他们迅速在外围拉起警戒线，几乎完全封锁，不允许任何人员出入，然后一部分警员站在远处，举枪瞄准了学生；另一部分警员手持警棍,一步一步向学生们逼近。被围困的学生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双方僵持几分钟后，几名胆大的男生用火机把路边的几个垃圾桶引燃，现场顿时火光熊熊，浓烟滚滚，垃圾烧焦后发出刺鼻气味，呛得人头晕。学生们把手中的塑料瓶子点燃，然后把它们当作火把投掷到警察队伍中，迫使警察不得不后退。其他学生纷纷效仿，砸碎了公交车站的玻璃，挖掘人行道上的砖块和石头，就地取材，用各种“弹药”把自己武装起来，声势浩大地袭击机器人警察。

隧道里的汽车排起长龙，卡在路上动弹不得，一些失去耐心的司机鸣笛表示不满。更多警察接到上级命令后，源源不断地赶来增援。失去理智的学生们疯狂地向警察投掷玻璃、石头和砖块，前排的警察被砸得呲牙咧嘴，狼狈不堪。在一片混乱中，只听“嘟——”一声哨音响过，急于疏通道路的警察开始释放催泪瓦斯，几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场地中瞬间升腾起呛人的烟雾。更要命的是，旅行车附近传来“砰、砰、砰”几声枪响，紧接着又响起了一片惊呼声。椒翟和安伊卡面如土色，安伊卡捂住胸口，透过防弹玻璃向外惶惶看去。那些脸上还有青春痘的学生们顷刻间停止骚动，不约而同地向发出叫声的女生涌去。

椒翟目睹车外的惨剧，不明白警察为什么不能采取驱散学生的做法，为什么急不可待地采取极端手段，为什么好好的非得要开枪。学生虽然人数众多，但都是些乌合之众，而且并没有携带任何真正的武器。他在与欧阳一起追捕凶手时常常生出对警察的厌恶，此刻他又开始在内心重新体验那种感觉了。

椒翟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学生们已经确定两名同窗死在警察手里。被激怒的学生不要命地扑向警察队伍，前排警员奋力用枪支拦住他们，却挡不住学生不停地向警队抛掷石块和砖头。“机器警察杀人了！”“杀人犯！”……学生们的怒吼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本来他们的情绪就已达沸点,再遇到同伴被射杀这种惨案，仇恨便如火山爆发一样宣泄出来。“跟他们拼了! ”有人一声咆哮,学生们就像得到冲锋号令一样，潮水似地向警察人墙冲去。

安伊卡无力地垂下头，不敢去看那一双双清白无辜的眼睛，只能选择无视车外震天动地的历史**件。她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尽力克制自己的怒气，暗示自己说这不是什么大事, 她还要面对更重要的挑战。她心中祈祷三人即刻就会脱离这悲惨世界，就能把精力专注在绑架案上。

机器人警察得到命令可以随意射击，因此首先朝天开枪警告，然后就把激光扫向那些乱冲乱撞的学生。学生们终于意识到危险，于是本能地合力冲出警察包围圈，像水流一样四处散去。十几位牺牲的学生横七竖八地躺在道路中间，鲜血染红地面的积水，顺着地势汩汩地流入隧道。在警察的特别关照和保护下，三人乘坐的旅行车就像一头受伤的老黄牛，缓缓离开这不幸的所在。椒翟目光黯然地注视窗外徐徐移动树木，身体一片冰凉。过了大会堂之后，文祥加多燃料，车轮滚滚向前，轮胎上还沾着学生洒下的粘稠血液，道路上留下两条模模糊糊的红色车辙。

原创科幻悬疑爱情小说，作者为内地出生的香港居民，英国伦敦大学博士。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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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5上 突破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