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枫自昏迷中醒来,就感觉后脑勺有点痛,下意识伸手摸了下,刚触碰就“嘶”地一声,疼痛加剧。
“下手真狠。”忍不住叨咕一句,许枫从地上坐起来。
刚刚他的状态是躺着的,绑人的家伙们直接把他扔在水泥地上。
许枫打量了眼四周,这里虽然灯光比较暗,但还是能看得清环境情况的。
这一看他就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跟之前找到余昭的环境差不多,周围都是铁质笼子,里面关了许多人,男的女的少的都有,无一例外都是长相还不错的。
看着看着,许枫将目光放到了自己隔壁的牢笼里,那牢笼里东西很少,没有床没有桌,连稻草都没有,地上仅有两个大号的铁饭盆,一个里面装着水,另一个还残存着米汤一样的东西,看起来都非常脏,可能是错觉,许枫感觉自己隐隐闻到了馊掉的味道。
里头关着一个女人三个男人,他们齐齐坐在地上,望着牢笼顶部不说话,就好像被抽光了浑身的力气,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这会儿许枫醒来,他们也没有对他施以分毫关注,不关心不在乎。
或者说隔壁牢笼里的几个人并不是个例,所有被关在这里的大概都是如此。
“你们不想逃出去吗?”
许枫觉得此时任何的打招呼方式可能都很难获得那几人的关注,所以花心思想着怎么打招呼,不如自来熟一般地,问这些人或许感兴趣的话题。
但是,许枫的话并没有得来隔壁牢笼里的人回应,他们比想象中的更麻木,不过那四人中的那个女人,兴许是关的时间比较短,也许是异性相吸,又或者许枫的某一个点触动到他,让他对于许枫这么个现在看起来还干净漂亮的男人抱有好感,对于许枫的问题小声答了句:“逃不出去的。”
那女人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话了,但许枫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开口的,怎么可能放过,便费尽心机地跟她搭话,希望能获得更多信息。
那女人被缠得烦了,许是为了尽快让许枫闭嘴,才有什么说什么。
问起为什么不想着逃跑,她一指牢笼外的天花板,“那里密密麻麻都是监控,全方面无死角干什么都看得到,跑不掉的。”
“你在这里多久了?这鬼地方又存在多久了?这里是干什么的?”许枫躲在地上,与女人视线平齐,跟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什么都想问,什么都想知道。
“我呆在这有半年了,至于这地方什么时候存在的,我不知道,也许一年两年,也许十年,被关在这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是商品,都是卖的,只要有人出价就卖,卖不动了就割了器官卖掉,总之一点都不浪费。”
女人说着看了眼面前有着精致模样的许枫,像是有些怜悯,“你这种的,就更不会被放过了,好模样的被送入讨好权贵,组建关系网,将这里弄得像铁桶一样。逃出了这里,逃不出这个区域,逃出了这个区域,又逃不出这个市,一旦来到这里,就不是人了。不过,在外面也不见得是人,只是这里多了一个牢笼,做事更加不遮掩,显得血腥残忍罢了。”
许枫安静地听着女人喃喃自语,她说了很多很多,像是终于找到倾听的人,所以无所顾忌,而看着她眼神淡漠,仿佛已经燃尽了所有希望一样,话语里有着对于这个地方的深恶痛绝,但对外头,或者说这个分层的社会,更加厌恶与反感。
“你……是不是被人卖进来的?”
听了许久,许枫只说了这一句话,而这句话却像是什么导火线一样,让女人突然精神起来,从地上爬起,整个人从一条虫变成了一把剑。
“你认识我?”
许枫摇头,“因为你一直在说钱,在说人心,如果是被抓进来的,应该更恨这个地方,但明显你更恨外面。”
“很讽刺的是,这个世界只有受害人才会更关注某些东西,受骗者更关注真诚诚信问题,被霸凌者更关注暴力问题,被打压者更关注公平问题,这是受害所导致的注视。你也应该如此,我猜。”
女人望着许枫,一下子平静下来,重新坐在地上,看着那一成不变的水泥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情绪肉眼可见的,突然变得很失落,“我是被我的学生卖进来的。”
这句话像是打破了什么桎梏,女人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双手捂着脸,小声地抽泣着。
许枫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女人,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有些人哪怕已经成长为大人了,其实有时候也跟小孩一样无力,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小时候还有憧憬的能力,而现在已然失去希望的力量。
可能是许枫摸头的力量太过轻柔,女人哭得更加厉害,一字一句抽噎着,“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让她……回去上学……她的奶奶……还生病……放不下……找到我……”
许枫从女人断断续续的话里,拼凑出她的故事。
女人是一个老师,班上有个女孩跟社会上的人学坏了,翘课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不来学校,也整天整天不回家。
女孩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生着病的奶奶,这个奶奶她实在放心不下女孩,就拖着病体来找女人帮忙。
结果女人被自己学生骗到KTV,喝下一杯加了料的饮品就不省人事,醒来才知道自己被自己的学生卖了,就为了八百块钱。
“不是你的错。”
“谢……谢谢。”女人渐渐止住了哭意,但依旧控制不住说话断续。
好不容易看女人冷静下来,许枫稍微放心一些,没想到这时候,牢笼外突然来了一个人,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呦,小少爷进来了还有功夫勾搭女人,果然这长得好看的,就是不一样。”
许枫抬头,就见之前那个矮小男人就站在牢笼外,阴恻恻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