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陆司怀做得那么明显不单会引来陶衡的助攻,肯定也会招来一堆麻烦事。
邱静岁八风不动地婉拒了崔宓的一番好意,走走停停,有时候又回去大营吃点东西发发呆,不是她不想回去躺着休息,是母亲下了命令让她出来交际交际。
旁边有一丝竹管弦乐班在演奏,她找了个吹笛的女子,跟人家学了一会儿,终于挨到天擦黑,大营周围点起火把,照亮了一方天地。
趁着夜色的遮掩,邱静岁骑上马小跑了一会儿,脑子基本是放空的状态。
不久后她感觉到身边跟上来了一人,转头回望,不出意外是陆司怀。
对方换了一身衣裳,头发全束,仍旧骑着他那匹神骏的白马,浓眉如墨,眸若点漆,借着隐隐的月色一观,君子如玉,很难不让人自惭形秽。
邱静岁转回视线,控制将速度降下来,轻声问:“这几天大人不用去衙门吗?”
“嗯。”陆司怀的声音度过夜幕而来,传入她的耳中。
她本意是为了确认对方在第十天的时候还在围场,因此就没有再往下问。
“最后那日早去候知亭附近,带上雪薇。”陆司怀说。
“好。”
她不多问细节安排,也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同她讲,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
不过两人并行了一阵子,邱静岁见他仍没有离开的意思,有些疑惑地问:“大人还有何事吩咐?”
她听到陆司怀顿了一息后才开口道:“今日你同公冶文说了什么?”
“啊?”邱静岁反应过来忙解释,“我找他批命的,绝对没有透露本案任何细节,这您放心。”
“离他远点。”陆司怀目光平视着前方,语气冰冷。
邱静岁去看他的表情,无端从中读到一丝隐含的深意,就好像公冶文是什么危险角色。
“哦。”邱静岁答应下来,反正公冶文已经放弃再窥探她的命格,她也不愿意再与之纠缠。
陆司怀突然回望向她,邱静岁心中一跳,很快转移了视线。
“排盘结果如何?”
八字在古人眼中是非常私密的事情,陆司怀这么问其实有点越界,但邱静岁想了想还是回道:“他只说生平不顺,其他倒没有说什么。”
两人又静静行了一段路,陆司怀被人叫走,邱静岁也回了住处。
——
即便刘夫人再怎么抗拒,第二天邱静岁还是硬把她带了出来。
今天是女子赛马,不论是崔宓还是宋秋昭都有参赛,刘夫人看见这么多年轻女子朝气蓬勃的,兴致也被带高了些。
令官一挥旗,众人策马飞驰,不过几息就看出了水平差距,崔宓一马当先,身后紧跟着一身深衣猎猎的宋秋昭。与平时沉静甚至有点木然的样子不同,宋秋昭眼中有光,整个人神采奕奕,更加引人注目。
刘夫人赞叹:“那就是宋秋昭吧,模样确实俊。”
“母亲眼馋别人家女儿了。”邱静岁抱着刘夫人的手臂撒娇。
刘夫人没好气地瞥女儿一眼:“一个就够我发愁的,我才不眼馋。”
不久后那边比赛结果也出来了,崔宓夺得第一,拿到了赢家的奖励,是与昨日陆司怀拿到的十分相似的一枚玉佩。
宋秋昭虽然落到第二名上,但也没有多么失意,她站在一边挽袖口,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好友刚刚去世,想必宋秋昭心中也不好受。
在这边凑热闹用了一顿午膳后,刘夫人就说身子乏回去了,邱静岁本来也想跟着回去,可却被母亲要求留下来跟小姐们多玩玩。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毡布上,听乐班演奏着一支又一支激扬壮阔的曲子。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邱静岁条件反射般转头去看,却见是陆司怀、陶衡和崔宓等十来个人正经过。
是崔宓先看见了坐在地上的邱静岁,她将手中的马鞭交给仆从,走近问道:“邱小姐在这里呢。”
邱静岁张了张口,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她脑中急速运转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说什么才比较合适,选择不再为难自己,不管面前的是谁,笑就对了。
“天气越发热了,卫国公府在围场西南边不远有一处避暑的小山庄,横竖明日也没有大比,邱小姐一起来吧?”崔宓的邀请热切又真诚。
看着两女,一贯言语无忌的陶衡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邱静岁不知道崔宓目的为何,她只能笑回:“我懒得动,多谢崔小姐好意。”
崔宓还不死心,她转身去看陆司怀:“行之,邱小姐认生,还得你这个东道主开口才能请的动。”
陆司怀没有回应,邱静岁一直拿扇子遮着阳光,也挡住了视线,无法看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陶衡出来打哈哈:“崔大小姐,人家不愿意去,你就别使性子了。”
“子平,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起人来了。”崔宓笑他,不过倒也没坚持,“既然如此那便先作罢,下次有机会再带邱小姐一起去玩。”
邱静岁松了一口气,她应下了这遥遥无期的“下次再会”,准备笑着目送这一行人离开后撤回屋里消化尴尬情绪。
不过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司怀却在此时开了口:“一起去吧。”
注意到陶衡和崔宓的目光,陆司怀又道:“人多热闹。”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真是,陶衡看着天上的日头,心说陆行之你从来也不是爱热闹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