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焱已被我收服,不再会祸乱人间。
我薛云斗胆拨乱算盘、逆天改命,上古凶兽不出世,今生可还会如预言般需要“火灵子”来镇压?
我如果是“火灵子”,我的师尊,又将我如何?
重生后我便没多少复仇的心思,更多的是不解,我想知道如果我不作为就会像上辈子那样的结局。
可我这世的经历已经改变了,我还会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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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我回到了抚仙宗。
受法则之力和天道的约束,眸焱的修为被压制得几近于无,唯有一成不到。只有我修为更高,它才能一阶阶的解开法则的限制恢复修为。
眸焱喊我去凡间的镇子,不毁灭人界它也想去吃美食和看美人,但是我不愿意,我不爱与凡人打交道,也不喜和修士走的近。
从无间山出来后就一直往深山老林里走,偶尔遇到洞府的散修,双方警惕的戒备而过。
我用妖兽试炼,按照我承诺师尊的话,磨练自身的术法,同时也精进自己的体魄。遇到凡人村落有狼妖作乱,便暗中帮其剿灭山背后的吃人狼妖,再偷偷离去;跋山涉水,凡俗里也出了不少妖兽作乱的例子,显然有样,让我心有疑虑。
我嫌少御剑飞行,独行舟帆赶赴宗门。
终于在眸焱看着我口中啧啧的说我“长高了”“也变黑了”的戏谑中,我及时回到了宗门。
如今亦是我转世重修后的两年尾。
我从执事堂回禀了任务完成后领了宗门奖励,便急着回霜雪峰找师尊。
“师尊!云儿回来了!”
“师尊!”
霜雪峰积雪刚化开,冰风谷的风比以往安静,我顺着飓风的关口缝隙进到谷内,师尊迟迟不回应我,我有些担心,寻至了师尊的洞府外。
“师尊,云儿已经从宗外游历归来,还请师尊一见。”
我等了一会儿发现了不对劲,以往师尊闭关都会开启的洞府禁制现在却暗淡,禁制的灵力消失一空,难道是师尊出了事?
我的心一下子攥紧了,“师尊!”你出事了吗?
师尊没什么朋友,也不喜外出,若是从前我来找她,她不是在闭关,就是短暂的外出后回来。
师尊莫不是在洞府内修练出了岔子?
我心里一急,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一步闯入了洞府禁制的法阵中,冒着被法阵之力撕碎的可能,我豁然冲了进去。
然后被禁制弹了一下。
“砰。”
我双臂被震得发麻,咬紧牙关再试了一次,面前白茫茫的禁制浓雾忽然浅淡,而我身子一轻摔进了洞府里。
我一愣,摔了个跟斗,坐到地上。
室内空空,师尊竟不在洞府内?可禁制为何不攻击我?难道是师尊放宽了限制力量?
我从地上起身,看向一览无余的山洞,没有迈出步子,反而局促的站在原地,轻声呼喊,“师尊?”
“您不在吗?”
“云儿这就离开,还请师尊原谅云儿因为心忧您、斗胆闯入师尊洞府的罪责!”我惴惴不安的拱手,正要离开。
却发现洞内侧壁,在我右手边的洞壁上挂着一幅画。师尊的洞府除了落满灰尘的桌椅板凳和被精心打理得散发着花香的蒲团,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四壁。
唯有这幅画,被用灵力罩细心包裹着,防潮防损坏。
挂画不大,与我在宗门大殿里看见的那些祁风挂的山水长画差不多,只不过这张画上面绘制的却是一个人。
我想细看,却被灵力罩遮蔽,只能窥见朦胧的人影轮廓。
不知师尊偷藏在洞府里的画像上的人会是谁?
难道是师祖?
我心不在焉的猜着,我的心魔忽然道:‘你凑近点看看呗。’
我一边自语,“师尊布下的术法,我怎么可能看的破。既然这么宝贵用灵力罩维持现状,肯定是对师尊很重要的人。”可行动上却诚实地靠了过去。
我眯起眼睛看过去,想看清朦胧人脸的模样,手不由自主放到了画布前,指腹刚碰到白雾。
就见画中白烟淙淙收敛,白影跃然呈现,如见其真人!
画像上的人有仙人之姿,站在水墨的云间,脚下是悬崖万丈,双手空空而立,菀菀娉婷,舒尔畅达,回身看来嫣然带笑。仙宫阙宇,比不上她一人清隽琼兰、出尘逸致,使人挪不开眼睛。
她的笑容,比旭阳更暖,好似能驱散阴霾,眼里映着的琥珀,纹络清晰,如刻画着璀璨的光轮。女仙的举止间意气风华,白衣华服衣袂滚滚落入云英飘花,仙冠银角,是我不懂的超然出俗,确是无忧无虑的仙人。
我觉得她有几分面熟,微微吃惊师尊竟有仙人画像。
一晃神,竟陷了进去,只顾着呆呆看着仙人的模样入了神,心乱跳了一下。
‘好看?’好险。
心魔唤我,鄙夷我道,“不觉很像你吗?”
我回神睁眸,淡然道:“不会。师尊洞府里的仙人画像,举止外向比我更潇洒洒脱的。况且这辈子的师尊未见过我成人的模样,怎会画我。”
我自行惭愧,将触及新墨的手指收了回来,指腹互相揉捻,能感觉到这画上沾染了霜气,师尊恐怕经常抚摸。
而这笔墨,也是抚仙宗宗主长老们众所常用的青山墨,味道气息我都不算陌生。
心魔“呵”笑了一声,又道:‘不是你,那你为什么心悸?你在窃喜你师尊画了你的画像睹物思人吧?’
我心冷了下来,看着慢慢又被白雾遮盖住变得朦胧的‘画中人’,喃喃自语,“既然不是我。”
“画中的人又是谁?”
我心里有些酸痛,也有些委屈,“师尊经常用那种默许又茫然孤独的眼神看着我,原就是透过我去看到这个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吗?”
师尊原也爱慕一人,竟也。
我从师尊洞府离开后,一个人落寞的回到了山顶。
心魔安慰我道:‘你该高兴,你我的师尊心里竟然装着个人,那人神情和你像极了。’
‘做个替代品,也没什么不好的。’
‘莫不是师尊对你我这般苛刻,就是因为把你我当作了另一个‘画中仙’。假的无法赶上真的,就要求甚高,想把假的变成真的留在身边好了。’
“莫要说笑。”我无地自容,漠然的封闭了内心。
等我在自己的洞府中心烦意乱的数次尝试入定失败后,主峰的童子恰时飞来了霜雪峰。
宗主喊我等亲传弟子到主殿集合。
“掌门有什么事?”我从洞府出来,皱眉问道。难道是为了我出宗回来一事?师尊也在主峰?
童子摇头,两个拴着红线的发髻同时摇晃,对我催道:“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宗主就是这么传讯的,你快点去吧。要不是我记着还有个亲传住在霜雪峰,其他的童子们早就传唤完其他亲传的,你还不快谢谢我来叫你?”
我看着童子童心稚语,摇摇头,遂然道了句“多谢”,旋即御剑赶赴叱咤峰。
“等等我啊,传唤完,我也要去叱咤峰禀告的!”
我没有耽搁,在临近叱咤峰时,也见了不少蓝绿黄红的剑影流光飞入主峰,看来是宗主下了紧急令,暂且撤了主峰不得御剑的阵法。
“弟子霜雪峰薛云,拜见宗主。”
我刚入大殿,和几个同样晚来的亲传弟子跟上首的掌门请安,殿中的年轻弟子就齐刷刷的朝我看过来,眼神一如之前在弟子大比时的‘好奇’‘漠然’‘原来那个传说中清寒仙尊收的唯一的弟子就是你’的那种暗示性的神色。
只不过因为掌门在场,众人都收敛了许多。
无人喧扰。
宗主祁风站了起来,宣讲正事,我在一旁目露严肃的长老们中发现端倪,师尊和水惊玉并不在其中,而且这些长老们的模样无一不在解释有大事发生。
我心里忧虑着师尊的安危,一边聆听祁风的紧急诏令。
“修真界百年兽潮已至,想必你们身处亲传之位,大多也都听说过。”
“此次兽潮比起从前,提前了十年。而且天算阁已经有卦师算出,这次的兽潮将持续比以往更久的时间,祸及人界与修真界。”
“天算阁已经向修仙盟与其他各个宗门下达了守护凡间各个城镇的任命。修真界最大的万兽谷,集聚了修真界最多的妖兽,而且其中有的妖兽突破了元婴期,恐怕还会有化神修为的存在。抚仙宗将作为带领,领队清剿万兽谷外出逃的妖兽,镇守这段兽潮来临的时日。你们身为亲传,跟随你们的尊师去清剿妖兽,这是你们必须承担的使命。”
上辈子这件事发生在十年后,正如祁风所说兽潮如今提前了。
而十年后,就是水惊玉的死期。
不知我的重生,是否导致了兽潮的到来时日异变?
“宗主,敢问您说的化神、元婴妖兽,我们都还只是筑基,修为高的也就金丹初期,要如何对抗?难道宗门收亲传弟子,是想让我们去送死吗?那我们还不如就舒舒服服的做个内门弟子,还不用送命求死!”有人不甘心的反驳道,言语字字都是在指祁风的做法不公道。
只听宗主看了一眼那亲传,神色如常,气宇轩昂,“本宗主只说万兽谷恐怕会孕育化神妖兽,并没有让你们不知天高地厚去杀化神。高阶的妖兽另有宗门长老们负责,其余的修为不高的妖兽难道你们身为抚仙宗最有资历和天赋的现任亲传,还没有胆量与之一战吗?”
那人被宗主的铿锵之语吓得不敢语,木讷脸青。
祁风满意的收回视线,清然一笑并不把小辈的丧气叛逆之语放在心上,他道:“而且你们的带队长老是你们最敬仰的清寒仙尊。”
“如此,可敢与妖兽一战了?”
众人哗然,直接炸了锅。
“什么?!竟然是清寒仙尊!”
“有仙尊领我们去万兽谷,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弟子们自然敢与之一战!”
我见曲天意在最前排,见他面红耳赤叫唤的最欢,“太好了!能与仙尊并肩作战,我一定要好好求教!让仙尊好好看看我!”
“我可与某些占了徒弟身份却不显山不显水,放着自家师尊不顾就跑出宗溜达贪玩的亲传不一样!”
祁风率先听到了曲天意的酸溜话,哭笑不得地骂道:“曲小子,你指鹿为马骂谁呢!”
我只听到了要和师尊一起去万兽谷,至于与前世不一样的带队长老,也让我忧虑了一瞬。
等众人散去,我留下准备问一问祁风我的师尊在哪儿。
不想祁风正好也找我,他给我传了一道传音入耳,让我留在殿前。“薛云,你留下我事要嘱咐你。”
我遥遥落后,挤到了殿前。
走到最后的曲天意和薛兰看见了我,整个大殿里我们三年纪最小身高最矮。
我和他俩点头致意,薛兰淡淡的点了头,那次哭过后她好像变冷淡了许多。
曲天意朝我冷笑着挑衅道:“呵呵看看这是谁,整天在宗门里见不到人,原来是出宗去了啊。你等着瞧吧,仙尊总有一天会赏识我的悟性和根骨天赋收我为徒的!”
我没有动怒,甚觉一个孩子在跟前放狠话,莫名的想逗弄一番。
我怜悯的朝他笑了回去,眉开道:“那你努力?”
曲天意气呼呼的走了,方才他还想说什么,被祁风忍无可忍的下了禁言术。“这臭小子,就是皮。”
我看向从阶梯上走下来的祁风,恭敬地退了半步。
双眼微垂,不动声色,“掌门师叔,您找我?”
捉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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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