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识海内立刻拉响刺耳警报。
“你这是什么话!上啊,冲锋啊,勇敢的战士绝不后退,宿主你要守护男女主改变双死结局的啊!”
师先雪头顶上缓缓打出了个巨大的问号。
天杀的,这的剑修符修一抓一大把,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她学金融的专业对口吧。
当个人吧,没看见她正遭老罪哗哗流血,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贫血而壮烈牺牲吗?她怎么救,变异成章鱼连扇八只小怪物耳光吗?
师先雪和系统搁旁边掰扯术业有专攻这回事,祁云初已经决定要冲进去与师兄师姐共进退了。
有人喊住了他。
祁云初不解回头:“乌公子?”
乌休棠倚着墙壁,轻飘飘道:“以你的能力救不了他们。”
祁云初:“…”
“贸然进去,只平白为这黑山洞多添一副枯骨。”
真话总是难听的,更何况他还以这种轻飘飘的,听上去有点瞧不起人的语气说出来,祁云初正处于路过的狗都能扇两巴掌的躁动青春期,不仅敏感而且易怒。
所以他不出意外的生气了。
他知晓里面危险重重,可自己并没有要求他跟着一块进去,乌休棠法术高强,若是不想多管闲事悄无声息离开便是,不帮忙还要挖苦别人,岂是君子所为?
他忿然作色:“乌公子若是怕了,尽管带着这位姑娘离开就是,青云宗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我也不会临阵脱逃。”
很好,这位勇士,你就差指着乌休棠鼻子骂他是贪生怕死之徒了,你约莫要嘎掉了。
师先雪暗戳戳地想,三个人中,一个看起来是只会阿巴阿巴的大聪明,一个是令天地失色却徒有其表的仙女,乌休棠虽然居心不良,但从一人单挑夜鹰天鼠精就能看出来,他的确是有好几把刷子的。
可反派终究是反派,他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并且没有道德,要是把他惹恼了,说不定趁着女主不注意先把他们杀了,再嫁祸给尸貊兽也说不定。
这么吵下去怕是会坏事,还是先给小反派顺毛,把男女主救出来才是正事。
于是连忙上前打圆场。
“停!”师先雪拖着受伤左臂挤在两人中间,语速快得像是倒豆子,“ 大家先不要吵架听我说一句,我认为小乌此人心地善良断不会见死不救这位公子也消消气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把仙长们救出来否则他们就要被腐蚀变成草莓塔了,你们觉得呢?”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乌休棠就听见了四个字。
心地善良?
他都想冷笑了。
这女人拐着弯骂人呢。
祁云初看了眼里面不容乐观的情况,暂且压下火气:“可这尸貊兽我只在妖怪百科全书中看过,上面只说他以血液与腐肉为食,群居动物,喜欢阴冷潮湿的环境,并未说它的天敌是什么。”
这话又引来乌休棠一声轻嗤,祁云初拳头硬了,他不满地看向乌休棠:“看道友的意思,是知道怎么对付尸貊兽了?”
乌休棠不置可否:“给我天雷符。”
祁云初一愣:“天雷符?”
好端端的引雷做什么?莫非这尸貊兽的弱点是雷声?
青云宗乃天下第一修仙门派,剑道和符箓道是其中金牌专业,自然也是内门弟子修习最多的两个专业。
可贪多嚼不烂,他本就不算很有天赋,精力有限,于是只主修了剑道,纵使平日也有教授符箓课,但选修课并不计入期末考核成绩,他向来是得过且过,考核结果勉勉强强看得过去就行。
青云宗剑道和画符最好的两位,如今都被妖怪困在了里面。
见他忽然偃旗息鼓气势顿减,师先雪问:“你不会吗?”
“谁不会了!”少年大吼。
祁云初红着脸从储物袋里掏出本教引书和几张空白符纸。
“天雷符是高阶符箓,我只是没还来得及学而已,你且瞪大眼睛看着,待我自学成才画出来吓死你!”
那不还是不会吗?
师先雪紧张的看了眼洞内情形,尸貊兽如泥潭的水蛭般已经密密麻麻吸附在了结界上,几乎看不见里面的人,靠灵力输入的结界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几时。
她看了眼胳膊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那些尸貊兽就算是嗅觉再敏感,也要听命于九尾之命,只要她不再流血,他们这里就暂时安全。
这样想着,师先雪也靠过去给他提供帮助。
两个不太聪明的脑袋靠在一起,怎么看都透着股越努力越像奴隶的心酸与搞笑。
乌休棠遥遥扫了两眼,将画符步骤要领暗记心中,抽走了他们旁边的两张符纸。
他的确不会画符,没有买过符纸看过任何有关符箓的案卷,可要是让他将希望寄托于这俩不学无术的蠢货身上,他还不如点一把火全给烧了拉倒。
伴随着祁云初崩溃大叫,他落下最后一笔,银蝶消散成碎光落在繁复的符文上,符纸闪过一道幽暗蓝光。
师先雪眼底倒映出淡淡的蓝色,她发出哇偶的一声惊叹。
祁云初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同宗派的符箓有不同的画法和忌讳,祝墨、祝纸、祝文大同小异,画符手法却各有不同。
就比如青云宗是先画图腾,再引雷字,五雷并列,画向东方,心无杂念,意念专一引灵气,诵天官决,道气归宗,符成。
所以,青云宗的符箓最为艰涩难懂,就算是有专业的符篆师整日谆谆教授,学成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发出震惊又嫉妒的狗叫,“你瞎画的!”
洞穴内结界出现了裂痕,惨叫声此起彼伏,祁云初果断将手中毫无灵力反应的鬼画符收起来,能屈能伸道:“万物皆有可能,乌公子天赋异禀,可以一试。”
师先雪:神他么的天赋异禀。
“不急,我们还差一样东西。”他的声音消匿在风中,点燃的天雷符猛地抛向半空。
祁云初还没来得及听清他说什么,后颈倏地一痛,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口,他的神思被装进了一只漂流在海上的瓶子里,整个人飘飘荡荡起来,趔趄着向前两步。
他看到自己宛如疯子似的劈掌落在师先雪左臂。
师先雪发出声痛叫,包扎好的伤口瞬间血流如注,涌动的血珠落地变为带着异香的血蝶,争先恐后飞向洞穴内。
尸貊兽嗅到了血液的香气,再也禁不住诱惑从结界罩子上跳了下来。
乌休棠笑容诡谲对上满脸惊愕的师先雪,慢条斯理将剩下的半句话说完。
“还差一味饵料。”
师先雪被拍下山崖时,不计其数的尸貊兽从洞内蜂拥而来,游鱼似的往山崖下跳,与其同时,数道紫色惊雷如无限蔓延放大的树根迅疾朝着山崖下的方向蜿蜒追来。
数条紫电在空中相遇炸开簇簇暗紫色的雷火,精准无误劈中尸貊兽身体,并快速引爆全身。
空气中传来噼里啪啦的烧焦的声音,不出意外,她也要成为这焦尸中的一员。
但好在—
师先雪手脚并用的缠上了眼前人的身体。
在她被祁云初一掌击下山崖前,大脑皮层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反应极快地伸手去抓,不出意外抓了个空。
她瞪圆了眼睛,在掉落山崖前,腰间的镯链似乎感应到了危险,突然发动起来,伸长数尺向前疯涨卷去,然后牢牢捆住了其中一人的腰。
乌休棠双手掐诀,眼底映着紫色光芒。
五道符雷实在是绰绰有余,他自然也不全是为了对付尸貊兽,最重要的—他满意的看到了师先雪惊慌失措的脸。
她早就该死了,比起被他抽筋剥皮,锉骨扬灰,被符雷劈死在这里,也算留了个全尸吧。
啧,他可真仁慈。
只是他显然再次低估了这个女人。
被那鬼东西缠住腰时,乌休棠眼疾手快祭出蝶刃砍下去,铮的一声,半边手掌震得酥麻一片,那破链子非但毫发无伤,骤然紧缩时带来的力量险些将他拦腰斩断。
砍不断,受到攻击后还能开启保护机制。
看来方才救她带走的也是这条破链子。
乌休棠脸色阴沉的滴出水来。
头顶是一触即发的符雷,身后是数量惊人的嗜血妖物,他松开蝶刃,任由那女人下坠的力道将自己拖了下去。
师先雪平生最害怕的就是虫子,尤其是他们烧焦了之后数十只眼球全部爆出来一个两个擦着她脸边掉落时,她的恐惧达到了巅峰。
两人上下交叠的身体在急速下坠,发丝如雨点冰冷地拍在她脸上,师先雪手脚并用地缠住乌休棠,看见天际炸开簇簇紫蓝色的火花。
乌休棠强忍着将她丢下去的冲动吹响唿哨,树影中猛然窜出来道长着翅膀的庞大黑影,横冲直撞将空中掉落的尸貊兽撞成了碎渣,并在顺利接住了下坠的两人,在一道道紧密劈下的符雷中快速穿梭躲避。
对于这个接二连三阴他并且成功的女人,乌休棠已经失去了任何形式沟通的**,他一句话都不想说,冷着脸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脚下是光滑的木制触感,那鸟飞得又猛又急,一阵风飘过都能让脚下止不住打滑。
她害怕摔下去,又不敢去拽乌休棠,只能小心翼翼趴下去,腰间镯链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她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姿势趴下,离得近些,才发觉原来驮住他们的不是真鸟,而是由人工雕刻的木鹤。
雕纹精细,栩栩如生,再用术法赋灵放大至数倍,便能成为一架供人驱使的坐骑了么?
她正兀自惊奇着,一股阴森森的,令人不舒适的凝视如毒蛇般游离至腰际。
师先雪若有所觉侧过身,发觉乌休棠正神色莫名地盯着连接两人身体的镯链。
长睫遮目,幽黑的深潭泛着粹冰般冷意。
师先雪猛然惊觉,比起尸貊兽,和小反派单独在一个空间内,危险系数显然要更高。
身体在刹那紧绷,她正想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
乌休棠却突然低低笑起来,那笑声仿佛从喉咙深处发出来,震得胸腔发颤眼尾泛红,师先雪瑟瑟发抖,觉得他笑得像个变态,那种情绪极其不稳定上一秒笑着跟你讲话下一秒就能提刀杀人的精神病人。
他身姿颀长挺拔,猎猎寒风吹得衣袂翻飞,察觉到师先雪的目光,森然视线慢慢垂落,宛如两簇沾毒冷箭在她脸上来回游弋。
他用充满恶意的眼神凝视着她,仍是笑着,唇角的弧度却逐渐淡了下来,他幽然叹道:“真有意思。”
仙鹤穿透薄薄冷云向上攀升,乌休棠盘腿坐在了她身边,笑容如清风朗月。
“你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黑山洞(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