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拥有意识后,她发觉自己身处在昏暗的密闭空间内,坚硬的树根交错在身下硌得背部的皮肤生疼,周围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师先雪身上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的。
她偷偷睁开条缝隙,看清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妖鸟后立刻闭紧。
索性那些妖鸟没发现她装睡。
“她为什么还不醒呀,难道是死掉了吗?”
“怎么会,她身体还是温热的呢~”
“她身上的味道好香,我好喜欢,好想舔一口~”
师先雪眼皮子一哆嗦,藏在身下的手抓紧了树枝。
“她是大人最喜欢的食物,用珍贵的避毒血蕊换的呢,你可千万不要偷吃哦~”
“大人来啦~”
师先雪听见呼啦啦的翅膀扇动声,妖鸟飞向同一方向,她紧紧闭着双眼,一种沉重的物体在地上拖拽摩擦的闷响在耳边萦绕开来。
师先雪内心忐忑的要命,趁着他们高呼万岁时默默把自己的头往内侧偏了偏,生怕被这些妖怪看出来她装晕。
乌休棠那狗东西关键时刻去哪里了?他也被抓来了吗?你看看,跟他在一起果然就没好事,说他弱他还不愿意。
此处妖鸟聚集,还有身下湿哒哒的树根,她现在不会是在那棵怪树里面吧?
这些妖怪怎么一天到晚都盯着她不放啊!她是什么香饽饽吗?
忽的,耳边声音消失不见,不知从哪吹过来阵腥臭的寒风,师先雪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紧闭双目,死死咬住后槽牙,同时感觉到一种带着软毛刺的藤条擦过她的手臂,邪门的冷风不停往脸上吹,星星点点的雨水喷洒到肌肤上。
如果她在树洞里的话,又是哪里来的雨呢?
而且为什么这雨水黏糊糊的,还有股难闻的味道。
系统:“因为那根本不是雨水,是那怪物的口水。”
师先雪在那一瞬心跳骤停。
她不敢睁眼,因为她知道,那流着哈喇子不停往她脸上吹风的妖怪就在正头顶死死盯着她。
偏偏系统还雪上加霜道:“啊,他长得好奇怪,要我给你形容下它的样子吗?”
住嘴啊!
神金!谁要看它长成什么样子啊!
师先雪快疯了,她尽量将呼吸放缓,营造出自己还处在昏迷中的假象,然而窸窸窣窣的响声打断了她的想法,带着毛刺的藤条轻轻划过腹部位置像是在给她挠痒痒,师先雪知道,这妖怪在试探自己,她咬紧牙关,一动不动,然而耳郭被冰凉的气流扫过,紧接着嘶哑的声音对她贴脸开大。
“睫毛颤抖的好厉害……嘻嘻嘻嘻你是在装睡吗?”
师先雪人都要没了。
她的恐惧上升到顶峰,在那藤蔓似的触手游移过来时,她大叫一声,利落翻滚下去头也不回地拔腿狂奔。
三秒后,师先雪被那根触手缠住腰肢,一点点的往回拖。
她单手撑着下巴,满脸生无可恋。
她可算是想起来了,这灯笼女哪里是喜欢吃九夷香啊,她喜欢吃的——分明是用九夷香花蜜浸泡的处子之身。
身后的灯笼兽兴奋地挥舞着绿色触手,妖如其名,它生长着如灯笼般圆滚滚的身体,肉皮撑到极致导致肚脐凸出来,四肢是无限延伸的藤条,此刻正结结实实缠住她。
师先雪往身后看了眼,立刻闭着眼睛转了回来。
不是她说,这里的妖怪就没有自己的审美吗?
那跟口缸似的大肚子上顶着的那颗长发女人头是什么鬼,画风很割裂知道吗?
女人脸色苍白像死去多时,沾着血迹的红唇龟裂到耳后根,师先雪想起了某岛国那位著名的女鬼,多看上一秒都要短寿。
她一边将师先雪往回拉,边发出桀桀的鬼笑声,“别挣扎了,你那位相好的已经把你送给我换走了能解瘴毒的花露…嘻嘻嘻…你身上有九夷香的香气,好甜,等我吃了你就能功力大增化成人形了。”
乌休棠?
他不要命啦?还是说在她昏迷之际乌休棠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解开了情蛊?这样的话,自己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存活下去的理由了。
意识到这点的师先雪转身拽住藤蔓,用一只脚做着力点抵住树壁,微弱地同她做着抗衡。
“呸,狗屁的相好!他是我的男宠!你别羞辱人了!”
乌休棠这个阴暗批,堂堂八尺男儿,心眼还没米粒大,又爱记仇还毒舌,一言不合就把她这个娇弱的女子往妖怪堆里丢。
枉费她绞尽脑汁激符流涴做诱饵。
灯笼兽在原地挥舞着四肢蹦跶,也不着急收回藤蔓,而是一点点磋磨着师先雪意志:“你男人不要你喽,你好可怜,等我吃掉你,我就用吃剩的皮做一张美丽的脸,你这张脸我看着就不错。”
“丑八怪!你休想,我毁掉也不给你用。”
灯笼女最讨厌别人说她丑,登时大怒,也不再慢腾腾地逗弄着师先雪,立刻收紧藤蔓将她往裂开的肚子处拉。
裂开的肚皮里犹如深不见底的吸盘,师先雪头发飞起来盖住脸,凌乱的发缝间那血盆大口离她愈发近。
师先雪甚至闻到了她口腔里传来的恶臭,不知道是不是从来不刷牙的原因。趁她暴躁之际,师先雪眼疾手快掏出腰间的火弹符丢了过去。
原本光滑的面皮上瞬间被炸出几道坑坑洼洼的伤口,灯笼兽痛叫后松开了对师先雪的禁锢,师先雪趁机滚了下去,朝着露出光亮的方向狂奔。
然而人妖有别,师先雪还没跑几步就被追来的藤蔓一鞭子甩在后背,她往前扑了两步,疑惑地往背后看了眼,眼见藤蔓又抽打了过来,她顾不得心中疑虑弯腰快速爬进了洞窟内,伴随着灯笼兽在身后的咆哮声,腰间玉简发出了道亮光嗡嗡震动两下。
里面传来宋青姝焦灼的声音。
“小雪!灯笼树发生异动,你们在何处?”
宋青姝的声音如今对她来说简直有如天籁之音,师先雪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她暗道这玉简终于派上了用场。
“青姝姐,我就在灯笼…啊!”
又一鞭子刺破空气狠狠抽在师先雪背部,猛烈的力道将她整个人击飞出去,额头狠狠撞在树壁上,又滑了下来,腰间的玉简被触手勾了回去,师先雪被撞到头当下卸了大半力气,她晕晕乎乎坐起来,有些看不太清眼前的景象。
灯笼女将玉简恶狠狠碾碎,嗅着空气中血液特殊的香味,那张被烧到一半的脸忽然变得诡谲起来,“你是巫山族人,那你一定会使用修补之力,我若是吃了你,莫说化为人形,恐怕修为也得连递好几个等级罢?”
绿色触手收了回去,却见方才缠住自己的藤蔓长出锋利刀片蓄力朝着自己的脸飞刺而来,师先雪在那一瞬呼吸骤停。
千钧之际,利刃破空而来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鲜血顺着额角缓缓淌下模糊了师先雪的视线,似乎是有人来了,她被撞得脑子嗡嗡作响,一时无法看清来人的脸。
是李大哥吗?他们赶过来了,这么快?
灯笼女上下翻动眼睑,眼珠子在眼眶中乱窜,烧毁的面皮随着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时簌簌下落:“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在众妖中战斗力是倒数,却能守得住进入迷瘴森林的入口,这么多年也没被那些妄图进入不归山的妖和修士夺走花露之源,全是因为除了她再没人知道进入灯笼树内部的办法。
灯笼树的种子是魔将风云大人给她的,此树在开花结果时妖力最为强横,还可豢养妖灵为己用。它自开了灵智,便见过很多人想要破树取露,然而其树身坚不可摧,开启树门的方法参错重出,试图硬闯进来的都变成了灯笼树的树肥。而且她不过只在他面前打开过一次,他便能将其中细枝末节记得这般清晰,不仅闯进灯笼树内,还安然无恙避开妖鸟的攻击找到了她。
灯笼女有些后悔贪嘴了。
可这是在自己地盘,他即便侥幸解开了进入树身的办法,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灯笼女的脸在抬手间便恢复如初,想到此处又耀武扬威得笑起来,“在灯笼树中你们的攻击是无效的,一起去死吧!”
灯笼女的叫嚣和敌意近在眼前,可乌休棠最先注意到的却是师先雪那沾满血迹的脸。
她的脸本来就如巴掌般大小,肌肤细腻白嫩,是以那伤口便显得格外触目惊心,眼见着鲜血顺着脸部轮廓流进了脖颈,染脏了那身绿色衣裙,乌休棠眸光便愈发的阴沉,不知是疼的还是怎样,他脸色苍冷如寒冰,抬眼之间的杀意倾巢而出,如巨大汹涌的暗流将灯笼女淹没。
灯笼女被那道眼神吓得噤了声。
手中银蝶化刃闪着幽幽寒芒,乌休棠眼神狠厉,几乎是吼出来:“你敢打她!”
她怎么能这么没用?两人命运相连,卦气图还在她身上,他难不成还当真能送她去死?
在他想办法进来前,虚与委蛇拖延时间很难吗?他从未想过她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逃出去,可卦气图在身,她安安分分等他,便可安然无恙,可偏偏要触怒灯笼女将自己搞成这般狼狈模样?
她平日的牙尖嘴利只用来对付自己是么?
他看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尾音落下的那刻,银蝶变成把巨大的银剑横劈向灯笼女,那一剑蓄着要将她斩碎的强大力量,纵使灯笼女用藤蔓缠绕成盾牌去格挡,还是被那滂沱剑气削落的七零八碎。
灯笼女撑着身子后退,她在此处已经扎根几百年之久,与人妖两族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她就一看守大门的,碰见一脸正义修为过得去的修士,只要拿来能增进修为的九夷香,她就会拿出花露做交换,风云大人也曾说过,人类讲究一诺千金,可他们是妖魔,倘若碰见她看不顺眼的,凭借心情处置黑吃黑也罢,总之只要她不愿意,没人能闯进这灯笼树,进入迷瘴森林。
纵使不幸被抄了老家,这灯笼树会给她输送源源不断的能量,没人能在灯笼树中真正伤害她。
然而,当她看到肚子上的伤口并不如从前那般快速复原时,头一次对风云大人的威信产生了怀疑。
她眼中闪过慌乱,攻击是有效的,虽然有灯笼树的保护被杀死的概率很小,但绝不是零。
“怎么会,没有人能够在这里伤害我,你对我做了什么,怎么可能!”
“不然你猜我为何耽搁这么久。”少年额间的金色蛇形竖纹若隐若现,映得嘴角的笑容愈发邪肆,“当然是为了找到制衡这棵破树的办法啊。”
灯笼女认出他额间的神纹,震惊地脱口而出,“烬火神树!你怎么会有烬火神树的树心,你也是巫山族人?”
可世间已再无神,这个疯子居然企图用烬火神树的树心杀她。烬火神树是万树之宗,自然与她是有血脉压制的,如果在树外还好,可偏偏被他摸了进来……
没关系,只要灯笼树还有一片叶子在,她就不会彻底消亡,她可以寄居在灯笼树的任何部位,一片叶子,一朵花,一条虫子,只要潜心修炼,用不了几百年,她便又能修炼出人形了。
可她又怎么甘心丢掉这几百年的修为。
灯笼女大脑飞速运转。
虽然不知他用什么方法得到了树心,可烬火神树到底是神族之物,他不过凡人之躯,一看就是刚融合不久,难道不怕被树心反噬么?
“原本没想着赶尽杀绝,只是觉得你这模样滑稽,挺适合做成捕醉仙,然而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少年吞下了一粒黑色丹药,借着灯笼树散发出来的幽幽光芒,灯笼女看见少年白净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一遭,紧接着锋利的刀刃顺着手掌的纹路割开,好似感受不到痛楚,任由鲜血将刀刃染红,这种光景下,少年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勾唇笑起来时邪肆的像作恶多端的妖精。
“你恐怕要被我挫骨扬灰。”
灯笼女嗅觉最为敏锐,她自然闻到了七猩草的味道,七猩草是剧毒之物,具有触杀和内吸作用,能使花木妖迅速吸收,从而由根茎到枝叶,快速枯死。
他先是服下,再催动经脉运动,使毒素快速融合在血液之中,却仍然无法彻底杀死灯笼树,只能短暂地抑制灯笼树的生长复原能力。
然而能力被压制,树心便成为了柄陵劲淬砺的宝剑,灯笼树被杀死是迟早的事情。
可如此操作,在杀死她之前,服用七腥草的他恐怕要先化成一摊血水吧。
直到肚子上再次被破开大洞,灯笼女终于忍无可忍道:“你有病吧!是你来找我做交易,你要花露我给了,这个女人也是你主动送上门的,明码标价的交易…你这个不守规矩的疯子!”
她是觉得这个女人看上去很好吃,再用九夷香蜜泡过之后味道更甚,她有馋嘴的毛病,便一直让妖鸟暗中偷窥着这女人的行迹,不料那妖鸟是个没脑子的,很快却被眼前这个少年抓住,可少年却并没有杀它,反而是让妖鸟睇来消息,说要与她做个交易。
是的,九夷香能够提升少量修为,但是吃下经过九夷花蜜浸泡的处子却对她大有裨益,这灯笼树中虽然安全稳固,可修为却始终止步不前,她的肉身离不开灯笼树,心中焦急,便想出了这麽个法子。
将灯笼树和迷瘴森林的通道连接起来,一路是入口,一路通往她的老巢,进入灯笼树的但凡有女子都被她抓来吃掉。
这次她显然也是这么打算的,可这少年明显更识时务,她一个大馋妖,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自然乐意。
可如今——几百年来的养尊处优令她丧失了本该有的危机意识。
望着这个一言不合就喝毒药的疯子,灯笼女后悔得牙齿都在发颤,余光中,她看见额角在流血的师先雪,心中登时有了个荒谬的想法。
他发癫发成这幅模样,不会就因为她抽了那女人两鞭子,让她撞到了墙壁吧?
可那伤口现在明明已经结痂,要不是她抽的压根都看不出来啊。
“我可以道歉,我把花露都给你们,我告诉你们……”
可惜她并未得到回答,就被少年斩于剑下,魂飞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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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竹马变成灭世魔尊了怎么办》
云菲菲只不过是浅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天翻地覆正邪倾倒,人类还是那个中立的小弱鸡,名门正派却被魔族踩在脚下,备受奴役。
而总是与她吵嘴打架的竹马,那个虽然嘴贱但却正道之子的剑修天才,竟一跃成为魔族至尊,无恶不作。
云菲菲低头看了眼身上被岁月腐蚀成破烂的衣衫,头一次感受到嫉妒使人面目全非的真正含义。
从小被她奴役压制的臭小子成为了这片大陆的霸主,这简直比拉她头上都难受。
但!
苟富贵勿相忘,她决定堵上一把竹马的良心。
谁知那竹马已经忘了本心,记忆中的少年已经变成五官凌厉舒朗的青年,他正大马金刀地坐在宫殿内,玄色长袍拖到玉石阶,有信徒高呼万岁,有貌美妖侍捶肩捏腿,就连杀人也只需要一个眼神,便不用亲自动手,尸首分离。
在青年六亲不认的眼神扫视过来时,云菲菲华丽丽地跪了。
万籁俱寂中,她挤出一个尴尬又讨好的笑容,“大王,是我,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人云菲菲,您还记得吗,小时候咱俩一块捏过泥巴,办过家家,还亲过嘴。”
长睫垂落印出斑驳的阴影,脸上捕捉不到一丝情绪,看向她时陌生又阴冷。
“不记得。”
“杀了喂狗。”
云菲菲:呜呜呜,她就知道秦观楼这个小人一发达就会忘本。
2.
秦观楼为非作歹了很多年,坐上魔尊位置后发觉无恶可做,每日无聊的只能听听曲看看戏,连个打真心架的人都没有。
他对这个世界陷入绝望,正想自爆将整片大陆炸了拉倒。
一个梳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姑娘突然找到了他,说跟他是青梅竹马,还跟他有娃娃亲。
不是,她难道没钱买块镜子,来碰瓷讹诈前照照自己多大年纪,他又多大年纪?
可当读取她的记忆,却真的有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跟她整日斗嘴吵架,日子鸡飞狗跳可却生动。
秦观楼觉得惊奇,半晌后又笑了,最后一次问她:“我说了,你认错了人,还要继续吗?”
云菲菲一脸看透他的模样,忙不迭地点点头。
秦观楼笑得无比邪肆。
太有意思了,他玩不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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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那个跟他长相一致,却比他年轻很多的剑修出现时,云菲菲竟要毫不犹豫抛下他,转投别人的怀抱。
秦观楼眼神疯狂,燃着自爆的危险,手中力道险些捏碎她的骨头,:“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你认错了人,可你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你说,这辈子跟定我,死也不离开。”
“所以,你现在是想死了吗?”
#魔尊今日被玩死了吗#
#魔尊被玩弄的那些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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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九夷城(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