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贬官夫子的斗智日常 第6章 第 6 章

这书院进学其实并不特意限定年龄，梁珊珊朝里随意望了几眼，见着里面的学子有十一二岁的，也有十七八的，但大多数还是少年，这些学子们都身着统一的书院发放的学服，只是因着此时没有老师在看管，举止比起往常就随意很多。

她抬手招了一个离她最近，看起来稍微斯文一些的学子，那学子五官眉眼长得跟李圆愿有几分相像，乖巧的走到她面前。

“这位姐姐，你唤我作甚？”

待人走近后，梁珊珊才看清，原来正是李圆愿的弟弟，梁珊珊淡道：“你们还是快些去将你们夫子接回来吧，若不然我便将你们在他走后不规矩的事说与他听。如若你们自己去接他回来，说不定他念在你们一片孝心的份上，不会计较。”

那学子左右是个年纪小的，一听梁珊珊这样说，马上跑回去跟学堂其他人讲了。

哄小孩儿嘛，梁珊珊还是拿手的，她远远看去刚才还调皮捣蛋书本乱飞的学堂，顿时安静了，似乎几人也在商量何时接夫子回来，她转身离开了学堂，想是不久，这群学子就能把陆伯卿给接回去了。

想着终于能把这瘟神给送走了，梁珊珊心情畅快了不少，那陆伯卿若是一直待在医馆，只怕她终日不得安宁。

回医馆后，梁珊珊刚巧看见纪大夫在给人诊脉，他一手搭在病人的脉上，一手摸着胡子思索，嘴里喃喃道：“脉象悬滑虚浮，脉律不匀，是以体虚气短，心血不足之症，需缓调慢养。”

“大夫....那我...”

“梁丫头，可听到我切脉之言了吧？知道抓什么药吗？”

梁珊珊自是听到了，于是走到药箱处，自顾自的抓起药来：“明白。”

因为纪大夫太穷，只能去山里采药，山里的药材统共只有那么多，还是远远不够的，很多药材都又没有采购，所以给人抓药倒比给人断脉来的难，需得找药性功效相差不多的药材顶替，又要防止有些药材相冲。

她将药方写好交给纪大夫：“纪大夫，您看看这个药方可行吗？”

纪大夫看完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丫头，你便照此药方去煎药吧。”

“嗯。”梁珊珊点头应道。

梁珊珊好不容易将这一副药调配下来，见着医馆也没什么人了，便走到纪大夫面前，认真道：“纪大夫，这药材不够总归不是个办法。若是来的病人病不严重还好说，若是严重了，我们这药如何开得。”

纪大夫是个天然乐观性子，他一边摸着胡子一边指了指斜对面一间药堂：“瞧，如果实在没有药材，开个方子让对面医馆开就行了，不耽误我们收诊金。”

这话听着有道理，可梁珊珊想着其实医馆最赚钱的还不是看诊，是能够在药上赚钱，这把最赚钱的地方给了别人实在是太亏。她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您确定要把这赚钱生意给别的医馆？”

纪大夫显然也是看出梁珊珊心中的顾虑，当即笑道：“你且放宽心吧，你要相信我们同仁堂以后绝对会比对面那家赚钱，你只管写好药方就行。”

梁珊珊心中无语，也不知这纪老头是哪里来的自信，对面有两家医馆，除了出过事的乐和医馆，剩下那家可是老字号医馆神农堂。他竟然说同仁堂能比神农堂更赚钱，真是活了一把年纪都还不知天高地厚。

她虽然没有跟对面神农堂的人打过交道，但是这些时日经常能听到有人谈起对面的神农堂如何如何好，药方和药材都很便宜，疗效还奇佳。

思及此处，梁珊珊还真是有些顾虑，她倒不是觉得纪大夫在吹牛皮，只是她担心自己现在能力有限，再加上同仁堂刚刚才重新开张，正处于起步阶段，若是把握不好，恐怕很快又会关门大吉。

纪大夫行医多年，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顾虑，他拍了拍梁珊珊的手背，柔声道：“丫头，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实力，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敢说刚刚那番话，现在我还是一样的态度，同仁堂绝对能在你手中发扬光大，我对你一直都寄予厚望。”

闻言，梁珊珊顿时释怀了，脸色也恢复了平静之色，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梁珊珊终于理解他的一番苦心，纪大夫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梁珊珊还是认为眼下她必须早些积攒些钱，再找好药商，才能早些摆脱贫困。

说话间，陆伯卿靠着门一步一步挪动了出来。

纪大夫一看急忙走过去扶他：“我跟你说过不能下床，你这又下床来走动，若是休息不好，可是要留下病根的。”

陆伯卿咬牙坚持道：“如今我未给诊金，实在不好意思多叨扰你们，这才.....我急着回去拿钱给你们。”

纪大夫道：“哎呀，你这孩子咋这么一根筋呢。”

梁珊珊有些看不下去，将手中药材整理好后，看向陆伯卿道：“我刚才已经通知你的学生过来接你了，你不必急着自己回去，莫让我一番心血白费。”

陆伯卿听此，也不再坚持了，只走到诊室坐下，说在此等他学生来。梁珊珊发现这个人倔得很，便也没打算再劝，自顾自的拨弄其他药材。

秋日的暖阳洒进屋内，印了梁珊珊半边脸颊，她额间几缕碎发自然垂下，竟有几分慵懒柔美。

陆伯卿看着她埋首于药材间，那模样很是认真，整个屋子也氤氲着淡淡的药草香，秋阳将这香味无限放大，似一副风光好景。

正在陆伯卿看的出神时，几个少年进了医馆：“敢问大夫，我家夫子在何处歇息？我们来接他回去。”

梁珊珊抬头朝陆伯卿坐的位置指了一指，几个学生忙走过去：“先生！先生吃苦了，学生来接您回去。”

陆伯卿看着来的几个年轻学子，心下也算宽慰：“算你们有点良心，不枉我给你们传道授业半个月。”

梁珊珊无意中将这句话听了进去，在他们经过自己这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才来丰县半个月？”

陆伯卿转过头，认真道：“是啊。”

本就是随意一问，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梁珊珊没在说什么，只嘱咐了他这几日要好生歇息，体内余毒未清，还得再吃几帖子药才能根除，又说明了熬药的时辰与加水份量。

“多谢梁大夫，待明日我定让人将诊金送过来。”

梁珊珊见着此人还算有点良心，也未打算再与他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后继续摆弄药材。

同仁堂因为荒废了许久，所以来问诊的病人一直都不多。想着现在没多少病人，梁珊珊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准备再次上山多采些药材准备着。

这次她上山就再没让纪大夫来了，她手脚灵活，因为知晓这里会有毒蛇出没，出门前就带好了雄黄酒与雄黄粉，所以这一路行来还算平安。

待得中午十分，梁珊珊背了一箩筐的药材回到医馆，她刚进门就见着诊室里坐着人。

纪大夫一见她回来，忙招手：“梁丫头回来了，王丫头等你好一会儿了，你快些过来吧。”

从离开李家后，梁珊珊一直忙于医馆的事，已经许久未见王氏了，她算得上梁珊珊来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两人相处了很久，性子也合得来。

再次见到王氏，梁珊珊便觉得亲切，她放下背篓，挂着笑走上前：“李夫人今日怎么得空来了，可是身子哪里不爽利？”

王氏嗔怪道：“瞧你这话说的，我难道只能生病时才来找你么，我们是好朋友啊。”

梁珊珊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妥当，不好意思的笑笑，两人也没互相挂怀，将话题扯到别处。

“珊珊，我现在产后算是彻底恢复了，我按着你的法子，身子竟比我没生孩子前要好，手脚也不凉了，气色也好了许多呢。”

梁珊珊看着王氏果然白里透红，甚至瞧着还年轻些，笑道：“那就好，只要你身子好，继续按我的法子调养准没错的。”

王氏点点头，又继续说：“我今儿来，一是来看看你，二是还有件事要与你说。”

“王姐姐你尽管说。”

王氏也没卖关子，直接道：“我们邻居，周员外家夫人最近也刚生产，她见着我恢复得如此好，便想请你也去她府上给她也调养调养身子，说只要一月，她这报酬绝不亏待了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梁珊珊听着报酬丰厚，哪有不愿的，只是现在不同以往，她还有医馆要看着，纪大夫年纪大了，需要她忙活的地方很多，虽说来医馆的病人不多，可药材什么的还需要她打理。

“王姐姐，我自是愿意去的，可是我不能住她府上了，不如这样，我每日上午过去，下午我便回来医馆，这方子我按她身子恢复的程度来开，这样行不行？”

王氏点点头：“我这便回去跟她说，想是她也会同意的。”

梁珊珊与王氏将此事说完后，又随意寒暄了几句，王氏赶着回去告诉周夫人这个事，便告辞走了。

梁珊珊走到后院正想着怎么将此话跟纪大夫说时，纪大夫率先开了口：“去吧，你这孩子是个能干的，趁年轻多赚点钱，积攒些人脉总归是没错的。我这里病人也不多，不会拘着你的。”

梁珊珊会心一笑，纪大夫虽然老了，但心里真跟明镜似的。

“纪大夫，等我赚回这个诊金，我想去进购一批药材回来，以后再打通采购药材的门路。”

纪大夫眼眸微微亮，转头看向梁珊珊：“那是你自己的诊金，你愿意拿出来给同仁堂？”

梁珊珊理所应当的回答：“我本无去处，是您收留了我，还待我如亲孙女一般，这里便是我家，我拿诊金能让医馆好些，没问题啊。”

纪大夫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好，小姑娘心胸竟比一般男子宽广。”

被夸了的梁珊珊脸颊微微泛红，她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转头跑到前台继续去摆弄药材了。

纪大夫摸着胡子连连点头，心中越发看好这个小丫头。前途不可限量。

-

翌日清晨，周府的下人就派了马车过来接梁珊珊，梁珊珊也是片刻未耽搁，准备了简单的医用箱子就跟着人去了周府。

周员外很是有钱，这宅子也修建得华丽异常，九曲长廊，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典雅富贵。梁珊珊随意地打量着眼前奢华的院落，心想这周家可真是豪横啊。

来接梁珊珊的陈妈给梁珊珊领着路，路上还夸赞她：“没想到梁大夫这样年轻，医术便如此精湛。”

梁珊珊低笑一声：“二十了，也不小了。”

陈妈略微惊讶：“老奴以为梁大夫不过十五六呢，看来真是学医的，惯会保养调理，回头你也给我抓点方子，帮我调理调理，看看能不能年轻个几岁。”

梁珊珊笑回：“好。”

两人说着，进了一方小院。

想是周夫人刚生产完，屋子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梁珊珊进门后便见着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头上戴着抹额靠坐在床头，她面色苍白，看着状态很是不好。

周夫人见人来了，微微侧头：“来的可是梁大夫？”

梁珊珊上前一步，微微颔首：“正是，周夫人，我是同仁堂的大夫，梁珊珊。”

“好好，我听王妹妹说你医术了得，给她做的产后恢复也很是好，我这身子便麻烦你了。”

梁珊珊点头走上前，将药箱子放下后就给周夫人搭了脉。周夫人这脉象没什么奇怪的，不过是生了孩子，几乎掏空了身子，气血两虚，这在古代若不好好调养，或许都活不了几年。

梁珊珊蹙眉道：“周夫人，我需得给您好好调理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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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