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自己完全稳定下来,褚限才停下手中的笔,手边的草稿已经用完,抽屉里的草稿也已经没了,只能弯腰去柜子里拿出一点,他几乎没买过这种练习册,都是从小到大发的奖品,足够他用到高中毕业,柜子里有个小塑料箱子,箱子上贴了好多动漫的贴画,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而有些发黄。
打开箱子,里面有他幼时玩过的小玩具,还有些亮亮的小水晶,他听童家爸妈说,自己小时候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自己偷偷收藏了很多。
除了这些,还有个看着像蛋壳一类的东西,但是这东西比蛋壳坚硬厚实很多,就是一个普通的圆形,边边角角打磨的很光滑,表面呈现出青白色,摸着手感很好,带着微微暖意,他母亲说这是他的第一个玩具,只要他哭闹只要把这个给他,他就能马上安静下来。
儿时的回忆走马观花的在记忆中划过,他已经记不清那个女人的脸了,那张他偷偷留着的照片早就被褚家旺撕得稀烂,随之而来的还有落到自己身上的拳脚,那天他被打的在地上躺了好久,可他那时候才八岁,可笑的是现在想起来身上还会隐隐作痛,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他以为找到那个女人自己就能回到从前,他以为找到她,她就会解救自己,那个留下的号码在一个星期后便成了空号,在自己像她求救的时候……这个世界没人会在乎自己,李爷爷也走了,真的没人会在乎他。
就在褚限精神恍惚,头昏脑涨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那个熟悉的号码。
童颜刚洗完澡,正缩在被窝,给褚限拨了语音,对方还没接听。
“妈妈……”
“嗯?”见对方已经接听,童颜听着从手机里传出的声音,怀疑的又拿开手机确认了一遍,的确是褚限没错。
“妈~为什么要走?”
“褚限?是你么?”童颜小心翼翼的询问,手机那边突然没了声音,过了大概十几秒总算是再次传来声音。
“有事么?”
“哦哦,那个我的数学作业是不是放你那了?我在家一直没找到。”褚限的声音突然变正常,童颜开始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紧接着那边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在翻书包。
“在我这,明天带给你。”褚限的声音有些疲惫,还带着些低沉的沙哑,跟平时有些不同。
“嗯嗯,那就好,我都找了半天了,床下面都找了,差点以为是毛毛给吃了,吓死我了,听说七班的数学老师可凶了,要是真的丢了,我算是完了。”童颜一个人叽叽歪歪的说了一堆,那边的褚限没出声,童颜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你是睡着了么?”
“没有。”褚限虽然处于变声期,声音却意外的好听。
“我听你那边一点声音没有,还以为你睡着了呢,现在都十点半了,你睡吧,明天见,晚安!”
黑夜中,褚限神志随着童颜不停的叙说逐渐清醒,发红的眼睛渐渐回到原本的颜色,手臂上的鳞片也消失在衣袖中,小少年的影子代替了那个不太友好的梦,慢慢的变得熟悉,变得触手可得,或许还是有人在乎他的吧?会持续多久?会突然消失么?
挂了手机,童颜痛快的呼出一口气,起床关了窗户,今天的月色正好,适合晒一晒。
化成原型,童颜在书桌上扭了几下,这才来了一个冲刺,直接跳到花盆里,欢快的在充满灵气的泥土里钻来钻去。
第二天早上,童颜没等到褚限,因为……对方居然先走了?并且已经要到学校了才给他发了消息?这是什么不负责的人表现?
看了看手里的早餐,童颜拿出手机拍了照,然后给褚限发了个恶狠狠的表情。
大龙:今天你早餐没了!我一个人吃双份!你气到我了!拳头拳头拳头!
发完之后,果然没得到对方的回复,童颜气呼呼的一口咬掉半个蛋糕,他昨晚都没舍得吃,这种不甜不腻的冰淇淋蛋糕实在太合他的口味了,褚限不在也好。
这段时间,因为跟褚限一起上下学,童颜走路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些,这次褚限不在身边,他又恢复了之前那种路上看见有什么想吃的就直接买,他其实零花钱不算少,全都用在吃上面了,之前还会不够用,这段时间却省了不少,学校外面的油炸食品真的是百吃不厌。
“嘿早上好啊!”就在童颜拿着火腿肠吃的正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应该不是他们班的。
“你?你认错人了,沃恩不人士。”那人比童颜还自来熟,长胳膊直接搭在了童颜肩膀上,特别顺手。
“啧啧啧,我们都一个班了,你还不认识?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我听余俊峰说了,他们那天放学堵你们路了?”这同学长的也不算矮,一副不愿好好学习的样子,让童颜觉得有些头疼。
“还说呢,那天我就是在厕所都听清了,你们是一伙的。”童颜两口吃完涂满辣椒油的火腿肠,恶狠狠的想着这人要是再动手,直接顶他肚子。
“别……当时你要是听清楚的话,应该知道,我让他别动你的。”这位陌生人男同学,边说还边嫌弃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粗鲁的擦掉了童颜嘴边残留的食物残渣。
他这亲密的举动把童颜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离我远点。”童颜生怕这人追上,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飞快往教室跑去。
“哎!我难道比那个褚限还吓人么?我又不打你!”金玉奇在后面喊了两嗓子,引来周围不少同学的侧目,而刚刚被搭讪的同学已经跑进学校了。
“我也来两根香肠,刚刚我那同学的用的那个酱也给我涂点,辣不辣啊?”
“要得要得,就微微辣,你那同xuo都是要加辣的。”老班操着一口让人觉得熟悉的塑料普通话回着金玉奇。
童颜在10班那边转了一圈才进了七班,第一天还没能适应,差点走错了。
还没进去呢,童颜就看见褚限已经趴在那个显眼的位置上了,他长的本来就大块,实在想忽略都不行,这么大早上的,就开始睡,真的是睡神转世了。
童颜弯着腰在褚限头顶上做了个鬼脸,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埋头补眠的褚限,早在童颜上楼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到来,在对方做完鬼脸之后不可抑制的勾起嘴角。
童颜同桌此时正拿着英语开始背单词了,见童颜过来之后瞟了一眼,但是很快又收回视线。
童颜刚坐下,刚刚那个自来熟的同学就褚限了,面色通红,嘴唇充血的进了教室,他还一边走一边往嘴里灌着水。
童颜见他过来,下意识的往里面挪了挪。
“铁菊!厉害!”这人说完还不忘给童颜点了赞。
童颜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系列举动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真的是有些问题。
来七班的第一节课就是英语,坐在第二排几乎就是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练习对话的时候,他跟新同桌面面相觑,发现英语水平彼此彼此不相上下,不幸的事情终于还是到来了,两人站起来的时候相视一眼十分尴尬。
平时嗓门还比较大的童颜,瞬间泄气,叽里咕噜连旁边的同桌都没听清,最后班主任没办法,直接站在他身边让他们继续。
磕磕碰碰说了一堆自己都没太懂的句子,李同学他比自己还怂,或许是不想再继续浪费大家上课的时间,班主任揉了揉有些疼的脑壳,摇摇头让他们先坐下,听听其他同学的。
她说完就敲了敲褚限的桌子,而作为没有同桌的人可怜人,他一站起来,英语老师就毫不留情的说了一堆。
刚刚逃过一劫的童颜到现在心脏还在暴动中,前面的褚限已经缓缓开口了,流利到他们这种渣渣跪地膜拜。
下了课,童颜盯着褚限的后脑勺开始想念徐瑶他们,现在应该在吃干脆面了吧?
就在童颜发呆中,前面熟悉的后脑勺已经转过来了,直接给自己扔过来一本东西。
童颜吓了一跳,
差点被砸到,正准备找褚限理论呢,低头一看,原来是他的数学作业,不仅早上没等自己,还拿作业丢自己?童颜漂亮的手指在桌子上不停的点着,捡起地上的粉笔头直接丢到了褚限的脑袋上,丢完就马上趴在书桌上闭着眼睛装死,安慰自己也算是报仇了。
看来自己丢的太轻了,褚大哥是一点都没察觉到,童颜趴在那闭着眼睛突然觉得少了些乐趣。
怪不得褚限一下课就趴着,原来这么睡觉也挺舒服的,或许是最近学习的太累,一直没休息好,童颜真的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到一个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脖子后面,他才被惊醒。
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环视一周,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这个班除了褚限他没认识的人,可是知道,刚刚那明明就是人类的爪子。
往旁边一看,李同学有些目瞪口呆的盯着他,当发现童颜的视线后,他又推了推眼镜,缓缓转身继续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