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去的酒水有问题,不过问题不大,就是起个助兴的效果。
这时两人都有点晕乎乎的。
牧琛说:“我们册也造了,天地也拜了,交杯酒也喝了,接下来干什么?”
牧琛眼中的**毫不掩饰。
时沐清忍耐着心中翻腾的莫名渴望,说:“我娶的是公主,和我成亲的是敏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二皇子?”
牧琛并未回答,凝视片刻,忽然用一种柔软的声音说:“接下来要入洞房了。
“夫君。”
牧琛扶上他的肩膀,手指勾住领口,缓缓往下滑至腰间,在带子上一勾,前襟松散开来。
纱帐动了动,垂落下来。
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
一夜相拥,抵死缠绵。
(此处疾驰而过一辆高速列车)
牧琛的手臂搭在时沐清的肩膀上,手指无意识的点着那块留着齿印的锁骨。
“舒服吗?”他问。
愣怔出神的人收回落在喜烛上的视线,不小心看到牧琛的脊背,短促的吸了一口气,那上面布满抓痕,有的掐的深了,还渗了血珠出来。
他眼睛仿佛看疼了似的狠狠一闭,哑着嗓子说:“我渴了,叫万柔进来伺候。”
牧琛起身,从床尾揉成一团的衣物里捡出一件袍子披在身上,走到桌边拿了茶壶和茶杯,回到床边,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时沐清。
时沐清接过来略带急迫的仰头饮尽,温度正好,十分解渴,他把空杯递回,牧琛又注了一杯,这回喝的慢些了,捧着茶杯低头细饮。
忽然面颊上一暖,牧琛伸手摩挲一下,立刻放下手,以至于没来得及躲开就觉得脸颊一空。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等时沐清喝完了水,牧琛才喝。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巴掌大的白色瓷瓶,把盘子里的果干蜜饯拂到一边,倒了一把药丸在盘子里,在桌旁坐下,一颗药丸一口茶水的吃了起来。
牧琛吃的太认真,以至于引起了躺在床上出神的时沐清的注意,随口问了一句:“你吃的什么?”
牧琛顿了一下,说:“避子药。”
时沐皱眉斥责道:“你胡说什么?!牧琛你装女人装上瘾了吧?两个男子怎么会,怎么可能有孕?而且就算是喝避子药,也应该是我……”他想到了什么,陡然闭嘴。
牧琛笑了一下,说:“这就是丞相有所不知了。”他往床边走来,“这事关一个我们牧家世代严守的秘密,我告诉你,你听不听?”
时沐清将脑袋偏向床内侧,心中天人交战,过了一会儿道:“听!”
牧琛俯身在耳边耳语一番,时沐清眼睛越睁越大,这怎么可能!
可小畜生拿这种事骗他做什么?
他悻悻的看了牧琛肚子一眼,说:“二皇子可得把避子药续上,小心别生出个孽障来。”
牧琛一笑,道:“那也与丞相脱不了干系。”
时沐清哽了一下,没好气道:“二皇子把脸洗干净吧,知不知道你现在不男不女像个人妖一样。”
牧琛垂了垂视线,把帷幔放下来,叫人进来伺候。
万柔打头阵,手里端着两碗喜面,鱼贯而入的宫人们捧着各色点心宵夜,最后抬了一大桶热水进来,她们放下东西,没有收到主子留下伺候的命令,于是都沉默着退出去。
万柔往斜侧一瞟,看到纱幔后面似有一个好端端坐着的人影,心中略微放心些。
待人出去把门关上,牧琛隔着纱幔问:“夫君先沐浴还是先吃宵夜?”
时沐清不予理会,掀开纱幔站起来,径直走到浴桶旁坐了进去。
略烫的热水浸过胸膛,整个人瞬间松摊下来。身体只觉得累,却并无不适感,没有受伤,也没有被弄得不舒服。刚才做那事时,牧琛很克制小心,克制到他几乎察觉到了他的克制。
不敢细思,无法细思。
浴桶大小足以容纳双人共浴,不过牧琛极只是心思动了动。
在床上时,他将耳朵贴在时沐清的胸口,听到那里依旧有让人揪心的杂音。时沐清的咳疾才只是略有缓和,不得受凉,不得贪食辛辣之物,更忌讳忧思多虑、生气。
他若这时跳进浴桶里强行共浴,只怕会把时沐清气的昏厥过去。
牧琛自桶里掬起一捧热水把脸揉搓干净,洗去脸上的水粉口脂还有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恢复原本清爽面貌。
时沐清闭眼睡了一会儿,被腹中饥肠辘辘的感觉折腾醒,手边的矮凳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碗面,端起来狼吞虎咽的吃干净。
刚才宫人进来将床铺收拾干净,时沐清自水中站起,草草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穿上睡袍,领口捂至脖颈,腰间系紧带子,走向床铺,倒头就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连那事儿都做了,就不必惺惺作态难为下面的人再给他寻个睡觉的地儿来,更何况整个梁宫哪里不是他二皇子的地盘,连他娇滴滴的公主媳妇都能调包,二皇子的本事可大了去了。
最后一个念头,他总不能,总不能新婚之夜就把夫君掐死在床上。
于是头一歪放心的睡了过去。
牧琛坐在桌子旁边,就着点心小菜,自斟自饮喝了一杯又一杯,心中只有满足两个字。
待身后的呼吸声变得绵软平稳,站起来去床边查看一番,盖了盖被子,摸了摸手心脚心有没有发烫或发冷,亲了亲额头,闻了闻鼻息,像得了什么柔软的宝贝似的爱不释手。
又端详许久,将喜烛的烛芯剪断,唤了万柔进来照看,自己则穿好衣服披上一件大裘,打着灯笼,出门往偏殿去了。
……
牧瑛(四皇子)正当熟睡,忽觉得脸前发亮,寒风阵阵,睁开一条眼缝,一张泛着莹莹红光的脸孔出现在眼前,登时吓得惊声尖叫足蹬手打。
牧琛一把捂住他的嘴,斥道:“喊什么喊?是我。”
“二哥?”四皇子心有余悸道。
牧琛把人卷起往里一推,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
四皇子打着哈欠坐起来,说:“你还真来了啊。”
牧琛把灯笼立在二人中间,直照的一张脸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哈欠半途而废,四皇子小心翼翼道:“怎么?被二嫂打出来了?”
“没有,他睡了。”牧琛刻意压着语气,但浓浓的满足感遮也遮不住。
“啊!那你派人把我传唤过来,在这冷凄凄的偏殿里候了大半夜……二哥,虽说今天你是新郎官你最大,可你若是说不出个正当理由来,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牧瑛心里酸唧唧的,他们兄弟几个里面,牧琛一直就是最有福气的那个,资源好的让人都生不出嫉妒之心。牧琛喜欢越国的丞相,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出于世上的好东西都属于牧琛的定律,他们理所当然认为丞相成为牧琛的掌中之物,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然后便目瞪口呆的欣赏了牧琛这些年一路作死的骚操作,把喜欢的人折磨的见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他们兄弟几个私底下讨论过,牧琛这回怕是要栽。
手足情深,但也不妨碍幸灾乐祸一下。
结果没想到最后,看着已经BE的牧琛,竟然又一次得偿所愿了。
牧琛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小镇上,有一天夜里谈论过我和丞相的事情吗?”
四皇子稍稍回忆一下,正色起来,说:“我记得,我还记得你说过什么。”
在牧琛无声的示意下,他将当日所言背出来,几乎一字不落,连同语气中的深情和笃定:
“我早就想好了,等这回我们回到大梁后,我与丞相成了婚,我定会好好待他,他说什么我都依他。他害怕之事,我再也不会做;他所忌惮的,我绝不教出现在他眼前。我驻扎在边境的军队后退二十里,二十年内梁军的铁骑将不会再踏上越国的国土。一切,皆由他高兴。”
牧琛神色已经很深了,却笑了一声:“看来今晚找你找对了。”
四皇子玲珑剔透,一下猜准他的心思,“你怕食言?”
牧琛坦言相对:“我怕食言。”
“你以后当如何待他?”
牧琛想也不想道:“自然如珠似宝,珍爱非常。”
四皇子不解道:“既然这样,又怎么会食言?”
牧琛说:“他怕我,厌恶我,躲着我,所以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不小心就做了…做了过分的事情,然后他便更加厌恶我躲着我。”往复循环,越来越坏。
四皇子说:“不对。二哥你弄错了,是你先做了让他厌恶且害怕的事情,所以他才会厌恶躲着你。”
牧琛蹙了蹙眉,“我知道,可是时间并不能回朔。”
四皇子沉吟片刻,说:“那你就忍吧。男人嘛,对自己媳妇宽容大度点又不丢人,你看贵妃娘娘得了疯症这些年,最严重的时候连人都不认识,父王是如何待娘娘的?”他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你我都看在眼里,那当真是男人中的男人,天下丈夫的典范。”
牧琛道:“母妃哪怕不认识天下人,都不会忘记父皇。我和丞相,与父皇母后不一样。老四你年纪还小,没尝过喜欢人的滋味,更不知道心爱之人用仇恨厌恶的眼神盯着你时,心里有多痛苦。”
这……四皇子托腮发愁,为什么他二皇子感情不顺,彻夜苦恼的人反而是自己?
四皇子打了一个深切的哈欠,说:“那这样吧,我教给你一个办法,以后二嫂嫌恶你一次,你就做一件对他好的事情,这件事需得大张旗鼓的让他知道,咱们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这样有用吗?”牧琛半是怀疑半是期盼。
四皇子朝后倒去,困倦道:“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不会再坏下去了。”
一个“不会再坏下去了”,瞬间燃起牧琛心间的希望。
......
牧琛自偏殿回来,已经更漏声残,喝了点热汤散了散寒气,让万柔又抱了一床被子,轻手轻脚的在床上找了块空地方躺下。
借着月光看了看时沐清的睡脸,摸了摸,心想,不会再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