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岳咬牙忍过刺痛,再抬头,又是之前眼神平静的她了。森林一脸担忧地望着她,开口道:“你没事吧安岳。”
对方摇了摇头,似是累极了,对着两人道:“我先上去了。”说罢拖拉着身体往3号楼走去。
森林忍不住的在她身后开口:“有事你就跟我说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刚要转身给富豪说话,却没看到他。森林闭了闭眼,叹气,望着快要落下去的太阳,也迈步走进2号楼。
3号楼204室。
里面只有安岳一人,她进到卫生间里洗澡,就用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再出来,她神情呆滞双眼通红,胳膊四肢上,还有搬废墟断墙时残留的青紫色淤痕。
安岳望着窗外漆黑朦胧的夜,自顾自地催眠着自己。
桑桑没有死,他没有死。
单卢和如画今天没回来,那明天一早肯定会回来的。
素芬说过,如画明天要去学芭蕾舞,单卢要去补习班。
她们明天肯定会回来的,肯定会。
一遍遍的对自己洗脑,不久,她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陌生世界里无声地流下眼泪。
是不是只要靠近她,别人就会变得不幸。阮诺是,桑桑是,就连单卢和如画,都不敢真正的保证两人现在安全。自己选择这条对抗陆长玦,对抗邪神的路,真的正确吗……
是不是一开始她答应陆长玦加入见善,就没有了这场悲惨的闹剧?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安岳缓缓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这无边的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一声轻柔地呼唤。
“安岳……”
安岳猛地睁开眼睛,她感觉到一阵柔和的白光在自己胸膛转动。低头,那团白光就如同流光一样涌了出来,一下子铺满了整个卧室。
她抬头呆呆地看着满房间里的璀璨流光,那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情绪,它不断的围绕在安岳身旁,跳跃,闪烁。安岳试探地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下面前跳得最欢的那个星光。霎时,一股灵力直冲她的脑门,安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安岳……”
又是这个声音……好熟悉……
就好像……
是以前的自己在呼唤现在的她一样。
安岳突的睁开双眼,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她起身,望着和昨天白天一般无二的卧室陈设,不由疑惑昨晚的一切难道是场梦?
正发着呆,她家的大门被人敲响。
“安岳——!”森林在门外扯着嗓子不停地喊她的名字,安岳下床去开门。
门一打开,森林就急急问道:“安岳,我姐昨晚回来了没!”
安岳沉默下来,低头摇了摇头:“她和如画都没回来。”
森林急得在原地转了几圈:“那我们快去找啊!”说完急匆匆转身,朝着副本结界跑去,安岳来不及换鞋,跟着他就出了门。
两人寻找一番的结果,就是直到中午,也没有找到单卢和柳如画两人。森林由原来的急躁,逐渐变为愤怒。当十二点一过,他再也忍不住了,拔腿就冲进了陆长玦所在的2号楼406。
娟子听到巨大的敲门声,忙擦着手打开门:“谁啊!报丧呢!”
门一开,她就被森林一把推开,横冲直撞地找到正窝在卧室里悠哉听着音乐的陆长玦。森林的怒气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达到了顶峰,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对方面前,一把薅住他,咬牙切齿道:“我姐呢!你把她弄哪去了!”
跟着他闯进来的安岳叫了声:“森林!”然后控制住表情,对着旁边骂骂咧咧的娟子歉意道,“阿姨抱歉,我们找陆长玦有点事,打扰了。”说着就把她推到了卧室外。
娟子双手叉腰没好气道:“都是些什么朋友!这么没礼貌!气死我了!”
房间里,陆长玦好整以暇地微笑望着森林,开口:“我怎么知道你姐去哪了?”
森林眼眶发红:“你还敢狡辩!不是你是谁?!”
陆长玦表示自己很无辜:“我好好的动她干嘛?”然后浅色的瞳孔看向安岳,勾唇,“说不定,是她自己触犯了规则死了。”
一个死字,瞬间激怒了森林。他冲着陆长玦吼道:“你放屁!她没死!没死!”
陆长玦侧着脸躲开他地怒吼,手下一用力,就把森林放倒在地。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地的森林,冷漠开口道:“是不是,你们找出副本规则不就知道了吗?”说罢,好似懒得搭理他们这几个没脑子的人,抬起脚步走出卧室。
在经过安岳身旁时,他的脚下被人一拦,陆长玦侧头看向她。安岳抬眼,冷声对着他道:“陆长玦,这次的副本,你又做了手脚。”语气是不加掩饰的肯定。
陆长玦冲她挑了挑眉,留给她一个神秘的笑容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安岳走过去把森林拉了起来:“走,我们去破局。”
森林使劲地擦了把脸,他也明白,只有破局,才能解决现在的危机,也才能知道,他姐单卢究竟在哪,是生是死。
两人经过客厅时,安岳似乎听到了主卧传来的婴儿哭声,但再一听,又没了声音。她看了坐在餐厅的陆长玦和娟子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主卧室的门前,但陆长玦比她更快。
他伸手挡在门前,对着安岳似笑非笑道:“随意进别人的卧室,不太礼貌吧?”
他的态度,让安岳一下确定了里面的婴儿哭声是真的。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哦。”然后转身拉着森林走出娟子的家。
今天有才副食的大爷不在,是富豪在看店,她和森林结伴来到店里。三人坐在柜台后交流着这两天得到的线索。
“按理说,不会在两天之内一下消失四个人。”富豪明面上已经调整好心态,但面对自己的队友,他还是希望他们是消失,而非死了。
森林补充道:“除非是陆长玦做了手脚。”
安岳和他对视一眼,开口:“还记得晚上的婴儿哭声吗?我猜测,那个婴儿就是娟子的孩子。”
一说起婴儿哭声,森林和富豪就头疼。尤其是富豪,他自从来到玉兰小区,睡眠质量都不好了:“怎么就能哭得那么大声,太吵了。”
森林也心有余悸:“差点震得我耳朵都聋了。”
安岳捕捉到他话里的其他意思,开口问:“你晚上出去过?”
“哪敢啊。”森林回,“只是站在客厅往阳台的方向看了看,观察观察。”
安岳心中一动:“你家长没在客厅坐着?”
森林一听就知道她也遭遇了同样的雕塑父母事件,开口道:“坐着呢。当时小明一直在玩皮球,声音很大,他们起身去揍小明了,我趁机溜到客厅去的。”
正说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短发的妇女,她看到柜台后的三人,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笑着对富豪开口:“你老舅又去乡下看孙女了?”
富豪不明就里,什么孙女,他怎么不知道?安岳迅速反应过来,她笑着和这位妇女搭话道:“阿姨,你怎么知道有才爷爷去看孙女啦?”
妇女不在意地笑道:“这不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吗?有才大爷的孙女体弱多病,送到乡下养了好些年了。不过听说,这几天要回来,也不知是真是假。”说着递给富豪八毛钱,道,“小豪,帮阿姨拿块香皂。”
富豪应着她的要求把东西给她。待那位妇女走后,安岳问他:“你老舅有个孙女要回来?”
富豪挠着头皱眉道:“别说老舅的孙女要回来了,就是老舅有孙女,我都不知道。还有,他今天也没有跟我说要去乡下,只说出去溜达圈就回来。”
“奇怪,他为什么要瞒着你?”森林道。
安岳想了想,开口:“我有种猜测,这个第九人,就是有才大爷的孙女。”
话落,森林突然说:“这个人肯定是陆长玦安排的杀手锏!”
“确实有这种可能。”安岳思索,“他对伦珠不闻不问。在我看来,这个第九人,肯定比伦珠重要百倍。”
富豪提议:“那我今天就着重打听打听我老舅孙女的事?”
安岳点头,和森林起身,又去查看了遍粮油蔬菜区的价格,发现韭菜的价钱还是三毛三。
“小豪!有才大爷不在啊?”一声含糊的声音从门外进来。安岳两人低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富豪起身,双手撑在柜台上道:“对,他今天不在,去乡下看孙女去了。”
听完富豪的话,那人眼珠一转,声音微妙的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既然这样,那你把有才大爷前几天借我的煤球还我。”
富豪皱着眉头:“这事我不知道,你得问我老舅。”
对面的人不耐烦地拍了拍玻璃柜台:“还两个煤球还拖拖拉拉的,像什么样子!当时他借的时候,可说得好好的,四天后就还我。但现在你看看,都多少个四天了,还不还!”
他再怎么舌灿莲花,富豪都不会答应他的要求,问急了只有一句:“等我老舅回家,他做主。”
那人被富豪的态度气到了,拍着玻璃柜台的手猛猛一砸,扬声道:“今天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眼看事情要失控,安岳赶忙插话道:“叔叔,你问富豪要,他也不知道啊。”
那人扭头怒瞪了安岳一眼,紧接着,他又再一次开口问富豪:“还不还!”
富豪生硬道:“不是我不还,是得让老舅回来了才能做决定。”
他的话落下的下一秒,对面的人就冲着他直直伸出手,一把拧下了富豪圆嘟嘟的头颅,声音狰狞道:“既然还不了煤球,那就拿你这个大鸭蛋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