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见南山 第80章 第 80 章

三栗问南山：“盛平安是不是在挟私报复啊？我跟她没什么仇啊。”

南山没说话，三栗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此时的这只狸花猫正被离无忧拎着脖子走在街上，她们刚从盛夏的屋子里出来。

这几天离无忧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白天人形抱着三栗去盛夏家做客，晚上再变回盛平安窝在盛夏给她准备的猫窝里舒舒服服睡觉，可苦的只有三栗，被离无忧摧残的毛都掉了不少，就算毛再多，也经不住这样造啊！它都感觉自己要被撸秃了。

三栗有点奇怪，“你不闯山水间了？你不拿瑶草给盛夏治眼睛了？”

“闯！拿！这不是在想其它策略嘛！”

离无忧不对劲！

三栗眯着它的猫眼看着这只狸子妖，直到它看到赵孟怀，才有些惊悚，美人计成功了？这不可能！

“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走了。”赵孟怀朝离无忧点点头。

离无忧提起三栗就跟了上去。

“哎哎哎！你们要干嘛喵！”

三栗叫的凄惨，可这一个道士一个妖，没一个搭理它的，云霞观出来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南山看不下去了，替他们解释了一句：“他们应该是去山水间。”

三栗更震惊了，“她跟一个云霞观的道士？一起去山水间？唉不是，这道士总不会是真的要帮她闯自家藏宝阁吧？引狼入室啊？”

离无忧直接把三栗搂进怀里锁它的喉，“会不会说话啊你！什么叫引狼入室？就算引，我也是狸！山狸！懂吗！”

“懂……懂！先放开！”三栗快被勒的伸舌头了。

来到山水间的楼阁下，赵孟怀朝三栗的铃铛拜了拜，“山神大人，还劳烦您帮无忧一程，这是咬春，可帮无忧暂修道根，也可助您稳固神息。”

赵孟怀从怀中拿出两根蓝幽幽的细草，递给离无忧，离无忧收起一根，另一根递到了三栗面前。

三栗自是也认得这草，能帮南山稳固神息自是极好，但要南山帮他们闯结界拿东西，这怎么能行！

还不等南山说什么，三栗“喵”的一声从离无忧怀里跳了下去，“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不知道上神插手人间事是要被天道降惩的吗？一个自己想救人，一个是闯自家的楼，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不会做吗！南山才不会帮你们！”

离无忧和赵孟怀对视了一眼，赵孟怀开口解释道：“不用上神出手，只要让无忧带着你们进入结界就好。”

离无忧是妖，山水间里面有的是捉妖除魔的神器，这结界自然还是要由他们自己闯，能不能拿到东西也是看离无忧心诚不诚，赵孟怀只是想借南山神息，帮离无忧挡住那些神器的杀意，有南山在，只要离无忧自己不打歪主意，那些神器不会主动伤她。

三栗想走，不管怎么它都不觉着南山该管这种闲事。

“好。”

三栗急了：“南山！”

“无碍。”南山对离无忧说，“你也答应过，要帮三栗找到箨果。”

“好！”离无忧一口答应到。

“化不化人形对我又没那么重要，这箨果也不一定对我有用，干嘛要让你冒这种风险。”三栗不愿意。

“不算风险，我不用灵力就没事，而且，这箨果对你有没有用，也要试过才知道啊。”

三栗知道劝不住，只能无奈垂头跟在他们身后，几人入了山水间，三栗才发现，这楼阁与外面看的完全不同。

旁人眼中，山水间只是一座六层楼阁，除了是座样式好看些的中式楼阁，没什么稀奇，入了结界才会知道，这里面是六道关，一二层是书籍，结界便以修复维护为主，攻击的术法不多也不强，剩下四层，都是一个空间结界，所有的法器神物丹药灵宝都被这些空间守着。

离无忧曾经是从三层开始被打出去的，渐渐的，她已经能靠自己闯到第四层，这两层的空间她都找过了，没有她想要的，第五层是上次和赵孟怀一起，也没有找到瑶草，那就还剩最后一层，即使是赵孟怀，也闯不进第六层，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求助了南山。

赵孟怀打开结界，离无忧抱着三栗和南山进去找，可能是因为南山的缘故，这次进入山水间后，从第一层走到现在，他们受的伤都轻了不少。

之前进入第六层结界后，离无忧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情况，就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攻击法术弄得晕头转向，这一次倒好，什么都没有，周围一片白茫茫。

三栗问：“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不会是跑错地儿了吧？

离无忧摇头：“不知道，我上次来可不这样，差点没被打死。”

南山叹了口气，开口提醒道：“你们抬头。”

一人一猫抬头，还是一片白茫茫啊——啊！！！

“龙！这……这是！！！龙？？？”离无忧差点把三栗扔出去。

“哇——好大的龙。”三栗张着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是馋了，它就是看呆了。

整个空间都被一条巨龙盘旋占据，他们最初目光所及，不过是白龙的身体和它周身的雾气。盘旋的龙身散着淡淡的冷光，它的尾巴轻轻扫过，带起一阵微风，让空间内的空气都变得跃动起来，白龙身边的雾气逐渐散去，不过是余光威压，就让离无忧两腿打颤，差点跪下，这……没人跟她说，山水间里藏了条龙啊！

但是还没等离无忧真的下跪，南山现身，白龙也随之化了人形。

离无忧：“小……小孩子？！”

只见白龙化身的人，站在南山面前不过是个及腰的小孩儿，他朝南山拜了一礼，恭敬道：“山神大人。”

南山冲白龙点了点头，她也没想到这位旧相识，居然成了山水间第六层空间的守护者，“不必多礼，我们也是来闯关的，听说这里有瑶草和箨果。”

“自是有的，山神大人若有需要，我现在就为您取来。”语音刚落，便又化身白龙消失在白雾中。

“南山，你认识这条龙？”三栗瞪大了眼好奇的问。

南山点头回道，：“嗯，他和阿然打过架。”

离无忧问：“阿然是谁？”

“一个灵力不高脑子也不好的御灵师，这不重要，我们先不谈。”三栗随便答完离无忧的问题，又看向南山，“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对啊，早知道有你在他这么好说话，我还费那么大劲儿做什么？”离无忧感觉之前的伤都白受了。

“此事说来话长……”

不过一息时间，白龙去而复返，拿来的正是瑶草和箨果，南山接过道谢。

“山神大人不必客气，您救我一命，能尽绵薄之力是我的荣幸。”

白龙答应云霞观主守着这山水间，内部一切事物他自也有随意支配调动的权力，对于南山，别说只是几根药草几个果子，就算是她要搬空这山水间，白龙都愿意替她动手。

这次离无忧不仅没被打出去，还在拿到东西后被白龙客客气气送出了山水间，她真的要给南山跪了。

“山神大人您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我离无忧再所不辞！”

“你不是管自己叫盛平安吗？”三栗插话道。

一只猫，话怎么那么多！

赵孟怀就在旁边，离无忧有些恼羞成怒，不愿搭理这个话多且没眼力的地仙。

离无忧翻手结印，妖契显形。

“盛平安”是她喜欢的名字，“离无忧”是她的妖契印章。

“您是山神，我也不妄求说什么做您的守护兽，但只要您有需要，离无忧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妖契一结，便是认主。

南山抬手挥散了妖契，“咬春换瑶草，你不欠我了，不必如此。”

南山将瑶草递给离无忧后，回到了铃铛中。

一行人去了盛夏的住处，离无忧开开心心的跟盛夏说，她找到了个朋友，医术高明，可以给她做手术，保证能让她眼睛重新看到。

离无忧给盛夏介绍的朋友就是赵孟怀，治眼睛总要有个由头，总不能跟她说他们非人类，拿到的治眼的瑶草也不是人间普通之物吧。

之前离无忧便说过会想办法帮她治好眼睛，盛夏知道她是好心，却也明白自己的状况，只当她是好意安慰，却从没想到自己真有重见光明的希望。

几日之后，待一切准备妥当，离无忧拉着几人一起吃饭，她要喝酒，说是庆祝，还给三栗也倒了一碟子。

盛夏端着酒杯敬了赵孟怀一杯，即使知道她看不到，赵孟怀还是恭敬回敬。

“赵先生，虽然无忧不曾提起过您，但我知道，她口中念念不忘的人，一定是您，希望您能待她好一些。”说着，又敬了一杯。

赵孟怀端着酒杯，却不知该怎么回应。

旁边的离无忧已经喝的有些醉，捏着三栗肥嘟嘟的脸不肯松手，赵孟怀连忙去拦，把三栗从离无忧手里解救出来，三栗瞬间逃窜到旁边，对着赵孟怀吼：“快看好你家这只醉狸子，看她喝醉了这凶的！”

盛夏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离无忧在他怀里闹着要去捉三栗，三栗自是早跑的无影无踪，这场面混乱的让赵孟怀头疼，他一个定身符先将离无忧定在了原地，扶盛夏去躺好，等一切事情处理妥当，才拉着离无忧离开了盛夏的屋子，走了好远，才除去离无忧身上的定身符。

“好你个赵孟怀！敢拿定身符定我！吃我一拳！”

喝醉的野狸真的很凶，打人也疼，但赵孟怀生生受了这一拳，都说打人不打脸，可离无忧不讲武德，一拳打在了他的嘴角上，明天肯定要有淤青，赵孟怀想，明天不能让她看到自己。

离无忧打了一拳似乎还不解气，一把扑到他身上，照着脖子就是一口。

“嘶！松口！”赵孟怀瞬间绷紧了身体，手也由原先的轻轻环着怕她摔了变为想把她往外推。

却不料离无忧收紧搂着他脖子的手臂把俩人贴得更紧，口下也没松力，反而咬得更重了些，肩膀皮嫩，没一会儿，离无忧便察觉到口中的铁锈味儿，她无知无觉地舔了舔伤口，还未再有其他动作，便被赵孟怀一把拉开，被他攥紧的手腕瞬间通红。

“你干什么啊！”离无忧吼道，看向赵孟怀的眼睛红彤彤的，不知道是被酒气熏的，还是被赵孟怀弄疼了。

“……你喝醉了，我们先回去……”

“我才不跟你走！云霞观都不是好人！我讨厌你们！”离无忧还要挣扎，却被赵孟怀一个术法变回了原形，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你不喜欢云霞观，那便不去。”赵孟怀摸了摸狸子毛，还是一如既往的扎手。

云霞岭半道处的那间小木屋，当初是赵孟怀按着离无忧的要求搭的，只是后来离开云霞观后，离无忧再也没去过。

离无忧是被床头栗子糕的香味唤醒的，这甜糯糯的栗子糕是别处做不来的味道，这气味她一闻便知出自谁手。

“赵孟怀？”离无忧试着唤了声，却无人应她，她有些生气的下床，推门出去，却看到门外正在弯腰除草的那个道士。

见她醒了，赵孟怀直起身，“这几日忙着盛夏的事情，没时间打理这里，草长得有点快……”

“你怎么不回观里？”

“师兄说……”

“说什么？”

“说云霞观不养闲人，让我下山好好做事，帮……帮观里打好名声……”

“在这儿除草可打不出好名声。”

“我……无忧……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山，像之前那样？”

“和你下山帮你们云霞观打名声？你们云霞观没好人！我才不帮！”

“……是我修行不过，你之前和师父说过，观中修身，下山才可修心，所以，你可愿意……再和我下一次山？”

离无忧静立良久，阳光落入她的眸子里，泛起淡淡涟漪，她薄唇轻启，淡笑道：“我考虑考虑。”

盛夏醒来时，已是午后，外面阳光明媚，天空是一片澄澈的蔚蓝，万里无云，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洒满了整个院子，仿佛给这个小院披上了一层璀璨的金纱。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微风吹过，带来阵阵青草气，没入脚踝的绿草在阳光的照射下，绿得发亮，仿佛每一片草叶都在朝她微笑，院外的街道上，路过的车铃声，小孩儿的欢闹声，邻里的交谈声，店铺的乐曲声，摊贩的吆喝声……一切都那么稀疏平常，是她每天都能听到的声音，一切又那么美好温馨，是她终于再次看到的画面。

她转身回到房间，像往常那样去打电话，手机举到耳边才意识到自己能看到了，又有些陌生又激动的翻找电话号码，她想要打给离无忧，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盛夏攥紧了手机，不死心的再一次拨打，却仍无回音……

山神殿内，三栗有些焦急的围着山神令打转，从昨天晚上开始它就感觉南山的气息有些不对劲，今天她把箨果给它，自己说要进入山神令用咬春稳固神息，却是一天了都没有消息，鸾雀不在，它连个能商量的都没有。

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空气仿佛凝固了，刹那间，山神令四分五裂，碎片落在地上，犹如璀璨的星辰散落一地。

三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一动也不敢动，空气中弥漫着山神令特有的灵力气息。

“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