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旭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和花莺手拉手回课室。花莺脸色有点小苦瓜,挣扎着试图挽救自己。
“我不饿,你的笼饼留着自己吃。”
姜文旭的笼饼是杂粮的,里边掺了高粱面,黄巴巴的看着就不好吃,花莺不想吃。
走在前边的姜文旭偷笑,他现在心情好,就想要为难花莺。压下嘴角,故作老成的说道:“学究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吃了你的鸡子,你自然应该吃我的笼饼。”
两个孩童手拉手走上房廊,姜文旭回头严肃到:“你不吃的话,是想你做个没礼数的人,还是想我做个没礼数的人?”
花莺看着姜文旭严肃的表情,纠结着反抗:“那个是先生给大童讲的,咱们还没学。”
“没学,就可以做个没礼数的人吗?”姜文旭很严肃的问。
当然是不可以,花莺愁眉苦脸跟着姜文旭进课室。姜文旭说:“你帮我剥鸡子,我给你拿笼饼。”
“哦……”花莺有气无力的答应。丛书袋里拿出鸡子,在桌上轻轻磕开。一会儿半个白润润的鸡子剥出来,花莺叹气,为什么自己要吃粗口的杂粮笼饼?
一个雪白的笼饼出现在花莺眼前,打开,里边还夹着两粒金黄的蜜渍梅子。
花莺眼前一亮,脸上浮现出惊喜,顺着拿笼饼的手胳膊,看到笑着的姜文旭。
“诺,给你吃,这个蜜渍梅子味道很好。”姜文旭说。
花莺开心极了,得寸进尺:“那我只吃梅子,笼饼你吃。”
姜文旭把笼饼收回来,掰成两块,其中一块里夹了两粒梅子。姜文旭把夹梅子的笼饼,递给花莺:“不能挑嘴,笼饼也要吃。”
“嗯嗯嗯”花莺笑的像个福娃,不住点头。只要不是高粱的她都开心,更何况这个雪白笼饼里夹着两颗梅子。
姜文旭拿过花莺手里的鸡子,夹在笼饼里。花莺打开笼饼,拈出梅子准备单独吃。
“不行,”姜文旭控制欲极强“夹在笼饼里好吃,光吃梅子,一会儿笼饼不好吃了。”
“哦”花莺倒不计较,她是家里老幺,听话听惯了。乖乖把梅子夹回去,咬一口。因为冷而酥掉的笼饼,加上梅子一点酸酸甜甜的味道,也挺好吃的。
姜文旭见花莺吃了,自己也咬了一口夹着鸡子的笼饼。笼饼酥香鸡子滑嫩,也挺好吃的。
两个人嘴里咬着笼饼,互相看着傻乐。
姜文旭想,花莺心真软,果然心疼了。不枉他特意带了笼饼和梅子来。
花莺大约永远也不会知道,雪白笼饼和金黄蜜渍梅子,是姜文旭特意带给她的。
“花莺、花莺”鲁达捧着个木盒从外边跑进来,一下子冲到花莺面前,打开盒子美滋滋献宝“我大兄从府里捎回来的‘鲍螺滴酥’,府里有钱人家才吃的。”
花莺拿眼去看,一个铜包角的油漆小木盒,里边五个奶黄色螺蛳一样的东西。
鲁达见花莺眼里露出好奇,立刻积极解释:“这个是用牛乳和蔗糖做的。”
牛乳?花莺偏头疑惑,想起村里黄牛,它的乳汁能做点心?
鲁达看出花莺疑惑,很广博很得意,挺着小肉胸脯解释:“不是咱们庄子里的黄牛,是番邦的一种母牛。”
番邦的母牛,花莺听得惊奇:“那得多远?”
“可远了,得骑骆驼”鲁达吹嘘的眉飞色舞“骆驼你知道吗,比马还大……”
花莺身后的姜文旭,慢慢咽下口里笼饼。他看鲁达不顺眼很久了,今天势必要给鲁达一点教训。
盯着鲁达,将手里剩下笼饼,拿布包包了放进书袋。姜文旭从花莺身后伸出手,抽走鲁达手里木盒,捡了一颗‘鲍螺滴酥’扔进嘴里。
脸上神色,完全不是花莺认识的样子。有些皮,还有些滚刀肉的蛮横意思。
姜文旭嚼了嚼,肯定到:“挺好吃的,你也吃。”好像自己是主人一样,把点心盒子送到花莺面前。
花莺有些愣神,微微张开嘴,这不和礼数吧?不过姜文旭这样做了,她也不能凉着姜文旭。姜文旭要丢脸,她就陪着一起丢好了。
花莺伸手捡起一颗鲍螺放进嘴里,没想到这个入口即化,香甜细腻的似乎顺着每个毛孔游曳!太美了!
姜文旭又捡了一颗放进嘴里,对着鲁达吃惊的神色:“你每天只请花莺吃点心,是不是有点小气,咱不是同窗?”
鲁达疑惑这个东西很好吃,看花莺眯起眼的样子,就能看出来,可姜文旭面色平淡,难道味道普通?他伸手想尝一个看看。
姜文旭把盒子往回缩:“你拿到学堂来请人吃,说明家里有很多,不要小气嘛。”说完不等鲁达反应,又给花莺一个,自己把最后一个拿到手上。
花莺对鲁达很抱歉,可是这个鲍螺太好吃了,她就和姜文旭一起厚脸皮好了。假装没看到鲁达,花莺把鲍螺放进嘴里。
娘也~~~这个太好吃了,香甜绵密,让人能飞起来~~
姜文旭笑眼看花莺吃了,才慢悠悠把最后一个放进嘴里。
鲁达憋火,瞪姜文旭:“我拿来请花莺吃的,又不是请你吃的!”
姜文旭从座位上绕出去,很大气的揽住鲁达肩膀。只是姜文旭矮小鲁达高胖,看起来像一只小青蛙,挂在大□□身上。
姜文旭好像跟鲁达多熟似的:“别这样说,说的好像我不是你同窗一样。”
鲁达甩了甩肩膀,没把姜文旭甩掉,生气的说:“谁想跟你同窗,没问就拿,脸皮厚不厚?”
姜文旭根本不生气,笑嘻嘻问:“照你这样说,你每次拿东西只请花莺吃,是不把我们其他人当同窗了?”
“大家说,是不是?”姜文旭人继续笑嘻嘻挂在鲁达身上,可是头却转去问课室里外所有围观的人。
下雨天,童子们不在课室就在廊下。鲁达家仆人送来东西,童子们就好奇。等鲁达接了东西兴冲冲跑进来,又得意介绍,所有人的好奇心被提到顶点。
番邦、骆驼!这些东西离童子们的生活太远了,遥远的东西总让人向往。再加上现在课室内外弥漫的奶甜香味,童子们心里不爽的很,纷纷指责鲁达:
“鲁达,你什么意思,看不起谁呢?”
“就你家有钱,每天拿些果子进来,稀罕的!”
“就一个破果子,还怕人看见。”
还有人嘲笑:“每天拿着果子巴结花莺,也不看人家搭理不搭理你。”
“切~谁不知道花莺喜欢和姜文旭玩。”
花莺有些急,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姜文旭一胳膊夹紧鲁达脖子,笑嘻嘻转开话题:“大家别生气,鲁达知道错了,明天请大家一起吃点心。”
鲁达本身就比姜文旭大几个月,再加上他长的高胖,整个人看起来能把姜文旭装下。因此被姜文旭勾着脖子,说不上的憋屈难受,时间久了,脖子累不得不把腰弯下来。
弯下腰也就算了,更讨厌姜文旭忽然胳膊用力,夹的他一张脸憋得通红。
还有现在蛊惑一班童子,眼睛都盯着他。鲁达弯着腰被夹的憋屈,心里更气愤。
他什么时候答应请一班童子吃点心了?
他家点心大风刮来的,好端端请二十多个人吃?
可鲁达也不傻,他家做行商的,知道和气最重要。现在一班童子都等着吃,他要敢不请,这个村学他也别上了。
因此再憋屈,鲁达也只能坚强的挺起身:“明天中午请大家吃馓子!”
一直在最后边的鲁胜松口气,总算自己的傻弟弟没傻到家。不过鲁胜一点不想替自己弟弟出头,爱显摆活该吃点苦头。
鲁胜还想鲁达能多吃几次亏,把爱显摆的毛病给治了,这样将来才不会吃大亏。想到这里,鲁胜略有些审视的看向姜文旭。
姜文旭来了快一个月,给他的印象是读书用功、聪明安静、爱黏着花莺。没想到竟是这样狡诈,真是看走眼了。
花莺稀奇的看着姜文旭,像是看一个什么稀罕物。她怎么也没想到姜文旭还有这样一面,有点像次兄,但是比次兄更无赖,更厉害。
姜文旭见花莺看他,对花莺一笑,笑容里多些天真,身上的感觉,像过了一层水纹一样,从有些皮有点滚刀肉,变成安静美好的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