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妻徒刑 第25章 连环（1）

谢染到达祁水河的桥头时，秦浩然已经在此等她。此时接近中午十二点，这里荫凉稀少，河岸砂石上方的空气被灼成波纹状态。两人热得睁不开眼，加上都没吃饭，闻着破败村里飘出的阵阵饭味，肚子热闹地一唱一和起来。

两人废话全免，直奔主题。

谢染：“沈令芳在上班，胡莘一个人放假在家。我们需要取得她的信任，引她去找许茂才，拿到他的DNA样本。如果一切顺利，到庭审结束之前是许茂才最大意的时间，我们尽量得在两小时内完成。”

“啊？两小时？”秦浩然思路顺得倒是很快，谢染一笔带过的信息也被他不分轻重地牢牢抓住，“为什么？不是说要拖延到延期审理——”

谢染话没出口，一个“你看你这小笨蛋”的眼色先甩了过去。于是，秦浩然自觉自主地开始检讨自己的思虑不周：如果我和谢律观点不同，那一定是我的错。

许峰与谢染计划时，最重要的一点，莫过于如何拿到许茂才的DNA样本。他家进不去，在沈从芳家搜刮又如大海捞针，最好的办法就是接触他本人。可是没有公安的配合，公诉律师没有权力调查一个案外人的行踪。

许峰试图蹲守，曾跟踪许茂才上班，但这家伙在案子审理期间表现出了出奇的警惕性，而且每天值守的位置都不同。许峰的接手过于突然，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来磨了。

他最没有戒心的对象，会是他的女儿。剩下的，还需要一个最没有戒心的时间。

许峰将这个时间设定在开庭之时。

许峰将这一次的公诉文件传给谢染看，“幸亏有你的那次提审，我已变更起诉。”

谢染看了，愕然。许峰利用谢染那次提审得到的笔录，称胡燃承认强/奸了孙美芝，增加一条强/奸罪的罪名。

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只是使用套话技巧，竟被许峰利用加重其罪。

许峰言简意赅：“平众怒，不公开。”

谢染一下子就明白了。

罪名越重，民众越喜闻乐见，对裁判的质疑也就越少，让案件符合民意地被大众遗忘掉正是许茂才背后势力的意图。许峰这一纸变更，将被视为一种示好，增加许茂才的信心。

又因为强/奸罪的特殊性，案件将转为不公开审理，到时候，庭上发生的一切，都无法及时传出消息。不公开原本是有利于许茂才的，可以在无公众监督的情况下，不合理地给胡燃定罪，他会因此以为自己赢定了，戒心达到近日来的最低值。

直到庭审结束，世界开玩笑似的，给他一个择日再次开庭的结果。

许峰说：“强/奸罪只是个用来不公开和拖延时间的工具，证据不足不会判。当然，它要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需要宋律师的配合。”

距离庭审开始还有一小时的现在，秦浩然看着手机，法院官网的页面上已经显示，今日庭审改为不公开审理。一切正如许峰谢染他们安排的，也正如许茂才以为的那样进行着。

秦浩然问：“不过，许茂才……真的会那么胸有成竹吗？”

“原本我也有这样的顾虑，但是昨晚过后，我相信他有了完全放心的理由。”

“昨晚？”秦浩然不解。

昨晚，宋情那场饭局。

两人已经走到沈从芳家院门前。谢染没有为他解惑，换话题道：“胡莘我接触过，被沈令芳教育得非常戒备。”

秦浩然挠头，“那怎么办？”

谢染笑道：“可是再怎么戒备，也只是个十岁孩子。”

……

“嗨，莘莘。”谢染朝上方挥挥手。

灰色的院墙上面，摆着一个盆。盆半透明，谢染和秦浩然一抬头就能看见里面盛的大半盆水是如何不安分地摇动着。

胡莘今天没梳牛角辫，拖着两条马尾的脑袋从水盆边冒出来，充满敌意地望着下面的两个大人。她手很小，稍微把不住那个盆，水就会一股脑儿地泼下来。

秦浩然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待客之道，吓得后退了半步。

谢染投降道：“女侠且慢！我们今天来，跟你哥哥的事没有关系。你也知道，他这会儿已经在去法院的路上，我们再想做什么也不可能了。”

秦浩然扯着谢染的衣角小声说：“那咱们是来干嘛的啊……”

谢染仰着头赔笑，“那天我来你家的时候，看见你家院子里种了几颗葱，能不能分我一棵？”

胡莘小小的眉毛拧成了十分不解的弧度。

谢染解释说有贼人讹她一棵五十公分的葱，可是市面上的种子都成包卖，一来她不需要那么多，二来听闻大葱并不容易育种，她想轻轻松松接个盘。

秦浩然震惊地望着她，似乎在赞叹她令人匪夷所思的想象力。

胡莘回头看了看院里，嫌弃地对她说：“我家不种大葱，那是水仙。”

秦浩然：“……”

谢染：“……”

万万没想到她会输在种植业知识的贫乏上。

“我知道谁家种大葱，我可以带你去偷。”胡莘出人意料地建议起来。从她过早地缺乏了儿童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语气中有一丝在琢磨什么的不确定。

秦浩然显然觉得这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不太——”

胡莘接着说：“但是你要把你的上网账号让我用。”

这个条件着实令人意外，两个大人一时间陷入沉默，胡莘不安分地轻轻晃着盆，让他们考虑考虑。

胡莘说的是信网账号，这是几年前率先在东林尝试性实施，目前已经非常完善，但还未推广到其他地区的网络制度。

在东林市范围内，每个人会依照自己的年龄、网上不良行为记录等个人信息，拥有不同的上网权限。比如胡莘这样的十岁小学生，能够访问的网站和上网的时间都是有限的，很多游戏也不可以玩。

为了方便大众，每个账号最多可以同时登录三台设备，所以不少上网受限的人，就通过借用他人账号的方式钻空子。这种行为广泛存在，不出事没人管，可万一出了事，双方都要被处罚。尤其是对于公职人员来说，一旦被抓包处分是避不了的。

谢染确实需要考虑一番，为了接近并讨好胡莘，冒这样的风险是否值得。

然而秦浩然并不需要考虑，他尽量和蔼地教训道：“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不可以做，有很多很好的条件可以提啊，比如帮你补课，照顾——”

话没说完，只听哗啦啦巨响，秦浩然剩下的话全都被水冲走了。那盆水就这样盖下来，秦浩然躲闪不及，盛夏里从头到脚透心凉。他抹了一把脸，怔怔地望向提前躲得远远的谢染，感觉自己活在梦里。

谢染递给他一包纸巾，“你别说话了，看我的。”

小秦：我仿佛被祭天了，是错觉吗？

对了我为自己的短小向大家道歉，但是毕竟每天上班加通勤十三个小时（哭了），我们还是可持续发展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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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连环（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