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循着地图一路走到衙门口,接见他们的官员很是热情,虽然脸上仍有愁忧之色,但语气却轻快了不少,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
“仙人可算是来了,城主早已吩咐小官在此等候。若是仙人来了,便第一时间领着仙人去查看情况。只是不曾想仙人来的如此之快,小官还未准备好茶点,仙人便来了。”
客套的话语一句接一句,他也快步地走向地牢,两人中只有柒月月时不时回复他的客套话。
不过片刻,绕过了几重关押重地,便来到一间朴素的房前,隔着老远屋里就飘来让人直犯恶心的味道。
几人纷纷捂住口鼻,只有郁祢面色不改,侧过头,看着一旁脸色不大好的柒月月,晃了晃她的手。
“师姐...这腐尸味你闻不惯,要不让我去查看情况?”
“没事的,一起进去就是了,这...我还是能忍受的”,柒月月只是皱眉,毫不犹豫地跨进屋里。
屋里横七竖八,躺着七八个人尸体,尸体的皮肤无一例外的泛着黑丝,紫色的尸斑爬满了身体。
她仅是掀开一角,便有浓烈的腐尸味传来,这忍不住的干呕,郁祢扶住她,她半倚着在他怀里,脸埋在他胸膛,剧烈咳嗽着,眼角泛着生理性眼泪。
那官员仅仅只是站在屋外,不敢进,见他们掀开白布的一角,仅是看了一眼腐尸就吓得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师姐...我来吧”,郁祢心疼她心疼的紧,将她扶出屋子,进屋,反手结阵,屋里的气息传不出来,但屋外却能看见屋里的情形,屋内的郁祢回过头,阴郁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嗓音干涩。
“师姐,我从小就是乞儿,这种情形见多了,尸体什么的还是让我来吧,平日里,因为我是法修,师姐对我多有偏袒。
今日让师弟多偏袒些师姐吧,师姐需要休息。”
虽说这家伙在鬼扯,魔少主怎么可能会是乞丐?但,这家伙见过的惨烈情形确实不少,魔界从来都不是个安宁的地方,虎视眈眈的人数不胜数,个个如同豺狼恶犬,即使是亲近之人,也会因利益反目成仇。
或许是他害怕暴露魔气,又或许是别有目的,他潜伏于青云宗如此之久,却甘愿当个默默无名的法修。
柒月月稳住自己的身形,往日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连血腥都没见过几次,定当是被那幅画面吓坏了。
郁祢微垂着眸,门一关,将所有的白布全部掀开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孕妇”!
她们上老下小,全都鼓着巨大的肚子,肚皮上隐隐约约有着紫黑色的印记,个个都被扯破肠子,肚皮翻滚着血肉而死。
可死前的神情却极致的安详,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仿佛是在梦中做了什么美事。
而她们皮肤上的黑色纹路,像是某种没有褪完的蚕蛹干硬的趴在皮肤上,用力一扯,连带着皮肤一起掉落,仿佛这本就是这些身体的一部分。
他感受得到这些东西里掺杂着魔气,近距离接触,却不想还混着鬼气。
“?这...出大事了...”
像是触动了什么警铃似的,他掏出张灰色空白纸,折成纸鹤状,投掷于阴影中,阴影中一只手接过,又毫无波澜的消失在阴影中。
“让他们归队,其他的人不要再管了,他们的生死与我无关。
现分一支小队,即刻去青云宗,把这东西交给...闫师兄,他会过来处理,在此之前,一定要保护好我师姐。”
“是,主上。”
幽灵似的声音传来,陡然间又消失。
郁祢将白布盖好,面不改色的退出房屋,撤去法阵,拉住柒月月。
那官吏想询问情况,他只是冷着脸,推脱着说师姐不舒服,便一刻也不停留的直奔提前约好的聚集处。
大家早已在城南部集齐,信息一交换,绝大多数都不是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们当中几个去拜访城主的弟子,脸上皆是愤怒之色。
“什么狗p城主?委托上说的好,说什么邀请我们来解决人口失踪问题,实际上我们到城主府门口时,他一再让小厮推脱,死活不肯见我们!”
“就是,我和师兄在门外站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开门放我们进去的。”
两人愤懑之时,其中一个小师妹插话。
“可他自己的女儿不是失踪了吗?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明明委托上写的那么着急,提的那么清楚...”
“确实有问题,我今日和师弟见城上无守卫,便想出城,却发现这城只进不出,任凭我和师弟如何都无法出城。我们这出不去可怎么办?要不让师兄师姐来帮忙吧?否则我们肯定要团灭啊...”
旁边一脸麻子的弟子,揪着另一个看起来猥琐的弟子急急忙忙的插话,但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那是没有一句有用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秦昭安像是抓住了盲点,一句几句话直接让麻子脸闭了嘴。
“那你和他为什么要出城?我看你是想和他寻个安逸,等我们把问题处理完,你们再坐享其成,是不是?”
麻子脸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猜到自己的目的,霎时间就闭了嘴。
这时一声惊呼,打破了僵持的气氛,却让死寂的空气笼罩在众人心头。
“柒...柒师姐,你走之前让我数人,现在...现在我们当中多出来一个人!而且,而且好几个人皮肤上都有黑色的纹路!”
站在人群最后头的数人的那个年纪最小的师妹惨白着脸倒退,指着众人,她浑身打着哆嗦,俨然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你确定没有数错?”
柒月月顿感头疼,脸色没恢复几分血色,又倒逼着变得惨白。
“没有!绝对不可能!我数了6遍,6遍都是19个人,我们来的时候只有18个人!”
她急忙反驳,生怕别人不信自己。听见声音的几人开始相□□数,发现,确实多出来一个人,可谁也分不清到底多出的是谁。
寒风一阵呼啸,原本暮色褪去,天黑透了,秦昭安见柒月月苍白面色,眼神带上几分担忧。
出声转移注意力,试图缓解众人焦虑气息。
“现在天色太黑了,即使多一个人现在也没办法分辨,先和我回客栈吧,已经提前订好了房间,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众人相顾无言,纷纷压下心中不安,跟随秦昭安去了提前安排好的客栈。
深蓝幽静的天幕,一轮弯月挂在夜空中,那月色像是被什么浸湿了似的,朦胧而迷离,宛若扑朔的迷局。
这夜颇不安宁,可空气却几近真空,郁祢根本没回自己房间,而是以害怕为由,守了柒月月一夜。
天空刚吐鱼肚皮,却发现昨日的麻子脸和猥琐男都不见了,起初众人以为两人是因为害怕躲到哪里去了,可却在床褥上发现了血迹。
郁祢和柒月月出来的迟,一站在门外,便看见地上歪七倒八的同门。
秦昭安站在门口看着倒地的同门,冷淡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指了指屋内,嗓音生硬。
“看到了吗?看到了就别进去,这的古怪太多了,我们得赶紧上报宗门...”
郁祢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不说话,微长的刘海盖过眉眼,眉头紧皱,一只手藏在衣袖紧捏着一张符录,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拉着柒月月,生怕哪个一瞬间,或是自己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消失。
顾不得那么多,柒月月拨开郁祢和秦昭安就想上前查看众人情况。
郁祢却拽她拽得愈发紧了,柒月月本以为他只是闹什么小脾气,却发现他死死的盯着窗帘,拉着他的手根本就不松。
或许是对于众人的情况过于担忧,又或许是因为她是位分最大的,即使她已经感觉到危险,也得硬着头皮也得上去查看。
“阿祢乖,松手好不好?师姐有责任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想进屋,就待在屋外等师姐好不好?”
“师姐,信我,就别过去...”
郁祢那双忧郁的眼神带着点冷,紧盯着屋内的窗帘。
柒月月终究是挣开了他的手,上前查看他们的症状。低头之际,窗帘之下黑雾缭绕,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手中的符箓拍在柒月月背后,自己则是承受着黑雾侵蚀。
可修为终究不够,还未反抗,两人便失了神志,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