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客行 第3章 离府撒走

忽闻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兰回头一瞥露出了疑惑：“二位这是？”

王风一昂头露出一脸笑意：“我们是来找你的。”

小兰朝王风眨了眨眼：“此时正是吃饭十分，二位怎么来找我了？ ”

王风背过手调皮一笑：“我和离兄可是特意错开时间来找你的，就怕你家夫人看到又要责骂你噢。”

“是嘛，”小兰眉头一挑小嘴一翘，“二位可真是体贴周到啊。”

“姑娘，昨日之事实在抱歉，本是在下没拿稳花盆让姑娘痛失珍物，又让姑娘无故蒙受了指责。”

小兰的视线快速移向王风身边的人瘪了瘪了嘴，道出一句：“您是贵客，无需向我这等下人赔礼道歉。”

姑娘家说罢转身拿起勺子浇起了花。

面对女子的阴阳怪气，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离大侠此刻也只能用欲言又止的表情回应对方。

王风看了看好友后抱臂笑道：“你这丫头变脸变得可真快啊，昨日还与我们笑脸相迎呢……”走近身边凑近了脑袋，“瞧你那日直勾勾盯着离兄的样子，还以为你对咱们这位英俊潇洒的大侠一见钟情了呢…… ”

小兰侧过头瞪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也许冷冽。

王风挠着头皮看向好友，对方朝他看了一眼，那眼神彷佛是在告诉他：“大哥，玩笑开过了。”

离苏尘回过视线看向背对着自己的丫鬟：“小兰姑娘。”

小兰扭过头一看面露惊讶：“这是？”

“在下寻遍城里的商铺都没能找到一样的兰花，所以只好买下这株最相似的。”把手中的小盆栽递给了她， “他日若寻到了一样的，在下再给姑娘送过来。”

对方不仅对这般下等人士如此彬彬有礼，竟还真说到做到，姑娘家猛地抬起头看向了离大侠，那眸中满是惊喜与欣赏。

“离先生日后若寻到了一样的兰花，要如何送到我的手上？”

“你不是金府的丫鬟嘛，王家庄离这儿也就半天路，到时，”王风大手一挥，“我给你送过来不就好了。”

小兰把视线看向了离苏尘，眼中满是期待。

“若有空，在下定会亲自送来，没空的话，”看向身边的好友无奈一笑，“只好请王兄代劳了。”

姑娘家背过手对着离大侠露出了一个调皮的表情：“那，若我以后不在金府了呢？”

离苏尘眨眨眸子：“姑娘日后若找到了好去处，可把新址写在信中，将信送到城外的王家庄，他们看到了自会通知我。”

侠士不仅一脸真诚地回答着姑娘家，眼中还带着些许温柔善意，小兰心中的不悦顿时消散，笑着接过了盆栽细细观看。

看着姑娘家手中的盆栽，王风忽然想起好友拉着自己一家铺子一家铺子找花的画面：“算了吧，就一盆花，金夫人都说了不用赔了。”

“弄坏他人之物怎能不赔，何况还是对方珍爱之物。”一脚踏出了店门，“对了，以免金老爷他们看到又要怪罪，咱们寻个好时机去见那姑娘。”

王风摇了摇头：“离兄尽是忙着找兰花了，哎呀，我都没喝上那竹叶酿呢……”

离苏尘笑出了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改天请你喝个够。”见姑娘家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离大侠指向姑娘家背后的那盆花，“这是香玉？”

姑娘家嘴唇微张双目微瞪：“这个品种很少见的，你居然知道，倒是难得。”

离苏尘走到盆栽前抚上了一片绿叶：“行走江湖多年倒是见过不少奇珍异物，略有了解。”

王风对着那株娇嫩的粉色花朵点点头后突然来了句：“姑娘可姓兰？”

愣了一下的小兰朝他摇了摇头：“不是，我就叫小兰。”

“兰花的兰？”

小兰把视线看向了离苏尘：“嗯。”

王风好奇问道：“没有大名？”

姑娘家面露难色。

离苏尘对着好友道出一句：“你人找到了没？”

“啊，找到了……”

“那走吧，小兰姑娘，我们还有要事……”

“原来二位贵客在这里啊，”金老爷大喊道，“离先生，王先生！”

小兰朝右边瞅了一眼后快速把兰花揣进了衣袖，可情急之下叶子偏偏被衣袖缠住，小姑娘一顿手忙加乱，不自觉撅起了嘴。

对方的逗趣表情令二人忍不住背过手低下了脑袋，而小兰不经意朝前一看与对方抬眸的视线对上之际露出了几分怯意。

离先生轻咳一声收起了笑意而后看向了快步而来的金老爷，而小兰都顾不及与贵客行礼便揣着双手匆匆逃离了去。

金老爷探头一看匆匆跑走的丫鬟：“手里拿了什么东西呀？”

“诶，”王风赶紧搭上金老爷的肩膀并把他转了一个方向，笑问道，“金老爷找我二人不会是又要来打探玄陨剑的下落吧？”

“哪里哪里，”金老爷露出了大白牙，“这不听说王庄主已经找到人了，我是来询问二位大侠打算哪日离开，我也好吩咐下人为二位操办欢送宴呐。”

“我们明日一早便走，金老爷不必破费。”

“这，金老爷露出一脸难色，“是这样的，街坊们知道您住在金府，都来找我说想与您一起吃个饭……“

“金老爷，离兄和我还得赶回王家庄去呢，我们就不和乡亲们吃饭了，您替我们感谢一下大家，啊。”

“既然二位贵客有要事在身，我也不好强留，不过离先生，可否请您帮我个小忙啊。”

二人一脸困惑地看向了金老爷。

晚间，金老爷独在房间小酌，喝的是那个心花怒放，此刻对着桌上的一副墨宝正笑得起劲。

家里那头严厉的母老虎今日去了邻家做客，他终于可以放松一刻，要不是有客人在他可是喝不到酒的，毕竟喝醉了就会对丫鬟们毛手毛脚，可被夫人一顿好管。

这不，小兰刚进门便见对方脸上染着一大片的红光，嘴里直叨叨不清不楚的话语，她将茶点放到桌上后匆匆转了身。

“你来府中多久了？”

小兰停下脚步回了头：“快十天了，老爷问这作甚？”

金老爷眯着眼瞅着她：“你是府中最年轻的丫鬟吧？”

“是的。”

“我看你挺乖巧懂事的，以后就留在金府吧。“

金老爷晃晃悠悠起了身，朝着丫头笑嘻嘻地走了过去。

小兰身子一侧，那只大胖手从半空中滑落下来：“您喝多了，请您自重！”

这位长相清秀的小女子身上传来的若隐若现的清香味与房内的佳酿混在一起似是愈发好闻，只见金老爷用力嗅嗅鼻子后把手伸向了她的小脸。

小兰快速拨开他的手却被对方一把扯住其胳膊，此番举动令小女子咬起了牙并用力地推着对方一**凑近的身体。

“好你个贱丫头！大晚上私闯老爷房间不说还勾引老爷！”

小兰对着门外的夫人连连摆头：“夫人，我没有。”

金夫人一把拽过她的胳膊把她重重推到了桌角，可怜的小兰在霎那间发出了一声尖叫。

金老爷想去搀扶却被夫人揪着耳朵狠狠斥责着，怒不可遏的夫人拽起丫鬟的胳膊就往外拖，把她重重摔在屋外的青石板地上后对着她就是一番骂咧。

“夫人误会我了，我没有勾引老爷。”

“晚间只有嬷嬷才会来送点心与茶水，何时轮到你来？”叉起了腰，“哼，不就是你这个浪蹄子想趁我不在勾引我夫君嘛！”

“是嬷嬷吃坏了东西让我来送茶水，老爷都一大把年纪了，我怎么会对他感兴趣，是他对我动手动脚的……”

金夫人本就是个暴脾气，今日在隔壁府中又受了气，被人阴阳怪气说自家夫君行为不正，气上加气的她对着丫鬟一顿言语侮辱后用水缸里的脏水泼了她一身。

见嬷嬷捂着肚子走来，小兰赶紧拉上了她的裙摆：“嬷嬷，你快帮我向夫人解释解释，我是替你去送茶水的。”

嬷嬷看了眼夫人后对着小兰摇了摇头。

“嬷嬷，这已经不是老爷第一次骚扰下人了，你是知道的呀……”

嬷嬷对着地上浑身湿透的丫头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们这些下等之人如何能有一言之权，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小兰的脸上露出一股悲愤，眼中更是散发出一丝寒气，但她侧头一撇后立刻从地上蹦跶起来，拔腿就跑。

金夫人拿着铁链与嬷嬷在后面一路追一路骂，还不忘叨这个柔弱的小丫头倒是像只兔子似的窜得飞快。

此时正在桌前看书的离苏尘听到动静开门一看，只见半身湿透的小兰姑娘捂着腰间向着院内这跑来：“小兰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贱丫头，你给我出来！”

小兰朝着院门口疯狂摇头：“我不出去！”

金夫人一跺脚一咬牙进了院，一把拽起丫鬟的衣服就往外拖，力气之大差点把她的衣服都扒散开来：“对不起啊离先生，打扰您休息了，给我滚出来！”

“金夫人，您这是……”

“我不走……”

拼命挣扎的小兰大口咬向了夫人的手腕，对方抬手之际离苏尘上前拦住了她：“金夫人……”

“离先生，教训下人乃我府中之事，还请您勿要管闲。”

“离大侠，我没有勾引金老爷，是金老爷非礼我，我是冤枉的……”

“金夫人，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不能滥用私刑啊！”

姑娘家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衣袖，离苏尘将她护在了身后：“我相信小兰姑娘的为人，她不会做出此事，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金夫人一听这话眼里的怒气增多了几分，立马叉腰大喊：“离先生，你才认识她多久就相信她啊？我家老爷都和我说了，就是这个小贱蹄子主动勾引的他。”

离苏尘皱起了眉：“我从未看错过人，我相信这位姑娘。”

金夫人冷笑一声看向了丫鬟：“好你个野丫头，够厉害的啊，这才认识不到两天，就连离大侠都替你说好话了……这么喜欢勾引人是吧，好，我这就把你卖去青楼让你勾引个够！”

离苏尘瞪大了双眼，眼里的怒火悄然升起，低着嗓子道：“你要把她送去青楼？”

小兰拉起夫人的袖子连连摇头：“我不要我不去，我宁可睡大街也不去那种地方。”

嬷嬷终于开了口：“夫人，这孩子还未成年呢，打一顿得了，何必送到那种地方去呢。”

金夫人已经气到失去理智，此刻也顾不得丢不丢人，站在原地叉着手臂道：“你选吧，是送你去青楼，还是把你的腿打断把你丢出去？”

小兰眼中的惊慌已然转成错愕甚至带着满满怒气还咬起了唇。

“怎么了这是？”

王风从院外而来，一脸疑惑。

离苏尘强压内心的怒火沉着嗓子道： “如果金夫人不再需要这位小兰姑娘，是否可以允许我将她带走？”

金夫人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了他：“你要她？”

“王家庄正好需要一位打理花草之人，我看这位小兰姑娘正是最适合的人选。”

王风对着眼中带火的好友挠挠头皮后连连点点头：“哦，对对，我那里正缺丫头呢，正好正好。”

“哼，离大侠，就算您有心收留，这丫头可不一定愿意离开哦。”

“我愿意跟离大侠走。”

小兰大声说罢畏畏缩缩地移到离苏尘的身后拉起了他的衣袖。

离苏尘侧头看了她一眼，一旁的嬷嬷则用复杂的眼神瞅着她。

金夫人大手一挥：“既然离先生开了这个口，我自然是要给个面子的，不过，”上下打量着小兰，“这丫头年纪轻轻又细皮嫩肉的定吃不了江湖之苦，你就看吧，不过两日，她定会哭着吵着回来求我收留她……”

小兰拉着身边人的衣袖昂起头迈出一步道出一句：“你放心，一定不会！”

金夫人咬牙看向了小丫头。

离苏尘微微一笑向眼前人伸出了手：“金夫人，小兰姑娘的卖身契。”

金夫人瘪了瘪嘴朝嬷嬷抬了个头，嬷嬷立刻转身出了院子。

“你命可真好！”

金夫人道出冷冷一语甩袖而去。

不久，嬷嬷带着卖身契回了院内：“离先生。”看向对面的小丫头，“能遇到离先生是你的福气啊，日后好好保重吧。”

小兰没有看她也没有回话。

“多谢，”离苏尘把卖身契收入衣袖后对嬷嬷说道，“我们三人清晨便会启程离开，麻烦嬷嬷告诉下金老爷，让他们不用送了。”

嬷嬷点了点头。

待嬷嬷走后王风歪起脑袋看向了小兰：“你这丫头还挺硬气啊。”

“那是！姑娘家捂着衣服看着院外，小嘴撅的高高的，脸上透着满满傲气，“虽是伺候人的奴婢，也不能受这份冤屈！”

两位男子的眼中带着几分欣赏。

“小兰姑娘，你是要回后院还是待在这里休息？”

小兰捂着衣服看向了离苏尘，犹豫几秒后道出一句：“回后院吧。”

离苏尘点了点头：“那我送你回去，你等等。”转身进了屋子，而后快步而来把一件披风递给了她，“别着凉了。”

“谢谢。”

路上二人小聊片刻，离苏尘也因此得知了姑娘家的身世。

原来这丫头本要前往都城寻亲，岂料走到此地被青楼中人抓住，被嬷嬷所救进了金府。

她拜托嬷嬷打探消息可几日后收到嬷嬷的消息说亲戚已不在人世，为了回报恩人便留在府中做起了丫鬟。

离苏尘问她芳龄几许，得知对方如今已然一十八面露诧异。

小兰抿嘴一笑说自己的长相偏小许多，见过她的人都以为她还未成年。

天蒙亮鸡未鸣三人便已来到在金家大宅门口，王风牵来两匹快马：“小兰姑娘，日后有何打算？”

小兰眨着眼睛：“不是让我去王家庄打理花草吗？”

两位大侠互看一眼笑了起来。

小兰看了看两人后转了转眼珠：“莫非，打理花草只是离先生寻的借口？”

见两人再次低头浅笑，小兰露出了了然的笑意：“我无处可去，既然二位大侠要去王家庄，我愿一同前往，不知二位是否介意？”

王风纵身一跃后伸出了手 ：“自然不介意，上马吧。”

丫头对着王风露出灿烂的笑容但没有向其伸出手，而是看向了一旁整理缰绳的离苏尘。

“怎么着，要与离兄骑一匹？”

“是离大侠说要带我走的，我自然是要跟着他。”

王风摇摇头大叹道：“果然世间女子都爱那俊朗公子噢。”

小兰小脸一红撇过了头，她的视线看到身边人向她伸出了手，于是小心翼翼地把手轻放在了对方的手心。

离苏尘将她轻扶上马后便纵身一跳，扭过头说道：“姑娘家脸皮薄，你就别打趣人家了。”

王风瘪嘴一笑，扬鞭而去。

看着姑娘手里的小盆栽，王风打趣道：“小兰姑娘倒是潇洒得很，手捧一盆栽就走天下了……”

兰儿朝他笑了笑：“江湖中人不就应该潇潇洒洒的嘛。”

“走江湖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看离兄，他可是除剑圣以外天下最强之人，连他行走江湖都受过很多伤，何况你这丝毫不会武力的柔弱丫头。”

兰儿小嘴一撅：“谁说走江湖就得靠武力了……”

“那你说靠什么？”

“靠脑子啊，”摸着下巴寻思道，“嗯，靠才艺也行啊。”

“哦，那你说说看，你都会些什么？”

“我会做茶点，会编织，还会医术，虽然医术平平，不过养活我一人，倒也不难。”

“看不出来，你会的还挺多啊。”

“多学点东西傍身总不会错嘛，嘿嘿。”

离苏尘微微一笑，下一秒突然拉住缰绳的同时轻抬衣袖挡在了小兰眼前。

“怎么了离大哥？”

“前方有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