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青鸾 第48章 第 48 章

等得望眼欲穿的元出尘在玄武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焦急道：“玄武，我有话要与你单独说说。”

青龙识趣地退下了，独留玄武一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悄悄咽了一口唾沫：完了完了，狱神大人不会发现我私设赌局的事吧，还是倒卖法器被发现了？该不会是我拿他的旧衣去卖的事被他知道了吧……救命啊，朱雀你在哪，救救我……

元出尘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直冒冷汗的模样，心道：我平日里真有这么可怕？罪仙怕我就算了，他为何如此心虚？

不过元出尘暂时没心情细想，开门见山道：“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如果你觉得为难，可以拒绝，没关系。”

诶？玄武先是一愣，而后又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长吁了一口气，畅快道：“没问题，狱神大人您尽管提，能做到的，下官都会答应的！”

元出尘颔首，思忖再三，终于开口道：“这件事与九阎王有关。昨夜你说希望能在下界抓罪仙之余，偶尔去地府逛逛，我本就无权干预你的私事，你若想去，只要不耽误正事尽管去。而我想拜托你……可否帮我问问他，先天帝的魂魄可有再入轮回？不知他能不能帮我找到魂魄，勾出前世的一些记忆？”

玄武听得有些发懵，旋即又有些纠结道：“可以当然是可以的，但……我之后可能并不会太经常去地府了。”

元出尘有些诧异，昨夜他还借着酒劲征询自己的意见，今日怎的又变卦了？

玄武对上元出尘疑惑的眼神，着急地摆手解释道：“狱神大人您别误会！我绝不是不愿意帮您所以胡编什么借口，而是……阿玉他说频繁去地府会影响仙人修行，希望我尽可能少去。”

“我方才说了，你可以拒绝，没关系，我自然不会因为这个不高兴。不过……”元出尘语气一变，疑惑道，“阿玉？”

“就是繁祺玉。”玄武解释道。

这下元出尘更不解了，玄武一会儿九郎一会儿阿玉的，到底是在跟谁好？还是说，他这是天上地下各有一位？

想到这儿，他忽然正色道：“玄武，虽说天条并未明令要求仙官需用情专一，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你这般周旋于他们二人之间，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还是要趁早做个决断。”

这下换玄武不解了，他奇怪道：“狱神大人，您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我，我没有周旋于阿玉和其他人之间啊，我只喜欢阿玉一人。”

元出尘蹙眉道：“那九阎王呢？”

玄武闻言，笑得直不起腰来，仿佛元出尘在说什么惊天笑话一般：“狱神大人您误会了，他只是我的一位故交罢了。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我一定尽力去办，不过现在我和他的关系或许并没有到能拜托他做这件事的地步，还请您给我一些时间。”

“没事，这事不着急。毕竟地府危险是事实，我原来是想着既然你喜欢去地府游玩，那便顺带帮我问问。就算你拒绝，我也会自己想办法的，你不要觉得为难。”元出尘真诚道。即使是下属，要拜托别人帮忙，他该有的客气还是得有的。

见狱神大人如此认真，玄武也不好嬉皮笑脸，正色道：“好，您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那，大人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先去拿今日的状纸了？”

“嗯。”元出尘淡淡应道，但看着玄武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都叫九郎了，还只是一位故交吗？玄武会为了找楚流渊的事来征求我的同意，却几乎不曾见他单纯地找繁祺玉游玩，今日怎么一口一个阿玉……真是善变。

——

自从那日去还礼后，玄武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几乎日日去找繁祺玉，天界过了数月，他去地府的日子居然屈指可数，元出尘不得不有些纳闷，他如果这么忍得住不去找九阎王，当初何必借着酒劲问自己呢？

他已然放弃了借玄武之手问出封印的解除办法，准备旁敲侧击地问一问西海龙王，特地邀他到天狱宫一叙。

西海龙王元临尘的飞扬跋扈是世人皆知的，不过在自己的义兄面前，他还是收敛许多的。

“兄长！”元临尘神采飞扬，微微卷曲的乌发随意地搭在肩头，右耳上坠着黑珍珠，脖子上挂着银项圈，身着玄墨长袍，脚踩银边皮靴，身后的斗篷无风自动，看着便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一进天狱，元临尘便四处张望着，东摸西摸，最后总结道：“兄长，你这天狱宫未免有些寒碜啊。”

元出尘早已习惯了他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只是淡淡道：“天狱是关押罪仙的地方，何必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话不能这么说。你这几百年都被关在这儿，可不得从别的方面好好犒劳犒劳自己？今日我来得急，明日我让人给你带些西海的珍宝来装饰装饰，你好歹是先天帝的义子，哪能一点排场都没有？”

元临尘几乎每次来都会说这话，元出尘也不推脱，道：“让你费心了。”

“不会不会，”元临尘阔气地摆了摆手，道，“兄长，你已经好久没找我了，今天怎么想起我这个弟弟来了？”

“都是一家人，见面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元出尘道。

元临尘听了这回答很是满意，凑上前去，开心道：“所以兄长就是想我了呗！”

这话倒也不假，他们确实好多年未见了，元出尘身为狱神不好出去，元临尘接任龙王后也一直在忙着处理族内事务，不过目的并不那么单纯的元出尘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心虚地轻咳了一声。

“别站着了，我给你准备了桃花酿和杏仁酥，去试试吧。”

“好嘞！”元临尘说罢，立马火急火燎地往后院跑去，正巧撞上了准备去取状纸的风照卿。

风照卿被他猛地一撞险些摔翻在地，还好元出尘眼疾手快一个闪身扶住了他的腰。

元临尘正要发火，却见这人是个陌生面孔，也没穿着狱官的寻常官服，他的义兄又好似对他十分关切的样子，便稍稍压住了火，扬声问道：“你是谁啊？！”

“临尘，不得无礼。”元出尘微微蹙眉道。

元临尘这下可有些委屈了，手指颤抖地指着风照卿的鼻子，道：“我我我怎么无礼了，明明是他撞的我！一个仙官也不好好穿官服……你是谁啊你，谁允许你穿跟我兄长一个颜色的衣服？！”

“我是朱雀狱官。”风照卿平静回应道。元出尘先前就跟他说过这个弟弟有些难缠，风照卿已经做足心理准备了。

“朱雀狱官？”元临尘微微一愣，旋即怒目圆瞪道，“你就是那个青鸾余孽啊！天帝陛下居然没把你抓起来绞杀，还让你如此安心地做狱官。哼，你倒好啊，一点规矩都不守，连自己该穿什么样的官服都不知道吗？！”

“这衣服是我给他的，我喜欢他这么穿。”元出尘负手淡然道。

元临尘怔忡片刻，不解道：“兄长，你这是为何？”

“因为他是我心爱之人，我喜欢他穿这颜色的衣服。”元出尘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仿佛是在说今日天气晴好一般的话。他伸手拉住风照卿的手，在手心里捏了捏，看着他耳畔微红，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笑意。

元临尘霎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他震惊错愕的眼神在元出尘和风照卿的身上来回切换，几乎是哀嚎道：“兄长！你知不知道他是青鸾余孽啊，是被我的伯父你的义父亲手屠尽的青……”

“够了！过去的事休要再提了。”元出尘一脸不悦。

风照卿抬起头，直视着元临尘的眼睛，语气坚定道：“我在雀仙族长大，青鸾神族的事与我无关。”说完，便侧身绕过了元临尘，往飞泽殿去了。

元临尘目瞪口呆地盯着风照卿的背影，半晌才咬牙切齿道：“一个余孽竟敢如此嚣张，才当了多久的狱官居然就敢勾搭我兄长，看我不去天帝陛下那儿参你一本！”

他转过头，就见元出尘斜着眼不悦地盯着他，这才闭上了嘴，但还是忍不住嘀咕道：“那鸟人有什么好的……兄长喜欢他什么……长得就那样性子又差劲……”

“你念够了没？”元出尘冷冷开口道。

元临尘撅着嘴，不满道：“兄长！你这次叫我来，别是给我介绍他的吧？虽然你在这破天狱里关了几百年，但也不能随便逮着一个新鲜人就喜欢啊！凭你的条件，多好的找不到？”

元出尘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想再与他纠结此事：“照卿就是最好的。行了，难得见一次，聊些别的。”

元临尘一边往嘴里塞杏仁酥，一边滔滔不绝地讲着他治理西海的事迹。他年纪尚小，性子也偏急躁，但好在手下有许多老臣能管得住他，不至于让他把整个西海搅得乱七八糟。

默默听弟弟发牢骚的元出尘，等了许久，才寻到个话隙，见缝插针问道：“义父殒灭也有近一年了，龙族可有安排祭祀大典？”

“自然是有的。”元临尘道。

“那可否让我同去？”元出尘问道。

元临尘扭头有些纳闷地看向元出尘，对他会问出这种问题感到很不解，道：“当然可以啦！你是先天帝的义子，同去祭祀有何不可？何必问这话呢。我本来是担心兄长你出了天狱没法力，所以想着等日子近了再来通知你，我亲自带你过去，路上也好保护你。”

见元临尘如此爽快答应，元出尘反而觉得不妙：若义父真的将封印藏于圣陵中，他应该不会愿意让元出尘去看的，毕竟当初义父就是为了他才会耗费那么多的法力来抹去风照卿的痕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地让元出尘发现？即使元出尘不记得了封印一事，按义父谨小慎微的性格，也不会埋下任何隐患的。

元临尘见元出尘若有所思又眉头微皱，问道：“兄长，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元出尘很快地抽回思绪，答道。

元临尘却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制止道：“兄长，你想都不要想哦，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把那个鸟人带上的！祭祀大典上出现个青鸾余孽多晦气啊！我都怕伯父会气活过来。”

“你！”元出尘气结，把杏仁酥砸到元临尘脸上，怒下逐客令，“吃完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