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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又见古剑 > 第567章 静幽养伤忽思乡,携手进退看疮痍【5】

紫胤在心底里笑笑,面上却是倒竖了眉毛,抓过慕容凌的左手,将钧天剑强硬地塞进了慕容凌的手中,面容严肃:“慕容家的人,用慕容家的剑,究竟有何不可?莫要瞻前顾后。”

就在这么一瞬,紫胤感觉到了慕容凌左手五指上的茧子,以及相对粗糙的皮肤分布,心中略略有了猜测,但却暂且按下。

紫胤这般,显然是个强硬做派。

慕容凌在心底里筹算几许,瑟缩了一下肩膀,看上去苦大仇深又勉为其难:“...是。”

缓缓起了身。

左手食指微动,眼睫略略一颤。

不着痕迹地将剑换到了右手上。

动作略有些生疏地反手持剑,往门的方向走去。

紫胤跟着站起身来,将慕容凌的种种小动作尽收眼底。

来到屋外,慕容凌选了个宽敞些的地方站定。

听见门枢的响动,原本墨瞾和墨幽是打算转身询问紫胤有何安排的,却在感受到钧天剑的气息之后,走得更远了些。

紫胤就在慕容凌身后远处站定,看着这长身玉立的少年。

也许是背对着紫胤,慕容凌才敢让眼中的狂热溢出来。

紫胤那话说得足够明白,这就是紫胤铸的剑。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仙品啊~

用料珍贵,又灵气四溢。

造型华美,又不失轻盈。

极为特殊的金水相生之像,与他完美的契合...

这...

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定了定心绪,睁开眼来的慕容凌眼中的狂热已然敛了去。

目光坚毅。

竖剑胸前。

剑指滑过。

一阵浅淡的天青色就自钧天剑溢了出来。

抬手便是琼华派最基础的三朝归元。

紫胤负手而立,仔细地看着慕容凌的一招一式,心中隐隐有些激荡。

一套琼华剑法走完,汗水已是沾湿慕容凌光洁的额头。

但在准备收剑的那一刻,慕容凌悄然转了脚尖,背对着紫胤收剑。

虽然这么一套剑法走完是有些疲累,心跳变快理所当然,但此刻慕容凌的心跳还要快些。

他很紧张。

毕竟...

没有心法的剑招再怎么练,也是空有其表。

即使他也习武,体内有真气,有内力。

但这琼华的剑法没人指导,确实犹如在那万丈悬崖上走边边,稍有不慎,那便是粉身碎骨。

幸得他命格奇特,加之特殊的体质,否则...

倒也难怪几百年前的琼华派对师承一事极为严谨了。

要是这做师父的都是个半吊子,恐怕...

也难怪师徒情深了。

若不交付真心,哪能得到极为细致的指导呢?

哪能获得剑法的真意呢?

只是...

高祖母啊高祖母,你到底是为何选择离开了那样一个上下一心犹如一体的琼华派呢?

紫胤越看慕容凌舞剑,越是心头复杂。

看得出慕容凌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竟这琼华派从三朝归元到上清破云剑以及五灵归宗都能演示下来不说,每一处的衔接都恰到好处。

琼华派以往有一个十分奇怪的规矩。

绝不许琼华弟子自行练剑。

教授弟子的师父,也不许擅离职守。

必须在弟子练习的时候,不仅仅从旁指导,也要从旁回护。

最差也得同系的师兄两人帮着看顾。

玄霁只有他一个弟子,宗炼也只有他一个徒孙。

是以这两者看着他练剑,并不是很奇怪的事。

他也是在这两者的匡扶之下成长。

自宗炼走后,他除了出手,便不再练剑。

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琼华派执剑一脉的事上,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修行。

忙里偷闲,也只有以静修——意念修行的方式进行。

后来,得遇师叔和羲和,这才又回到了正轨之上。

那时,他才知,竟然这琼华派的心法之中还有暗剑诀。

未曾习得和领悟这暗剑诀,琼华剑法便空有其表未有魂。

而这暗剑诀又与天地大道和每一式剑法的心法相关联。

且琼华的剑法分攻守两方。

如五灵归宗便是守。

上清破云便是攻。

唯有等到攻守两方剑法平衡后,才能在体内形成一团“和气”。

这个“和气”便是修炼暗剑诀的第一个关口,即得到天地大道——阴阳平衡。

继而,便能在演示每一招之时,于心法中找到一个关键的字。

将攻守两方的心法中那关键一字而得之后,便需要琢磨这几个字应当如何与自身的剑意相贴合,从而得出新的心法。

这个新的心法一共会有五句。

可分别成为某一招一式的独立心法,也可分散使用。

然而,这么一个过程,若无师长的看顾,轻则功体尽失,重则爆体而亡。

任何一个能够出师的琼华弟子,无一不是功力深厚,且沉稳内敛,将责任看得极重。

否则...

这当然也是琼华派要在太一仙径设置针对修仙者心性重重关口的目的之一。

到了修炼的后期,对修仙者的要求就越高。

这对很多命格普通又心思不纯的人来说,确实过于困难了些。

过了太一仙径,其实还有九大关口,才能最终走进琼华派的大门。

琼华派对修仙弟子的资质要求近乎严苛。

若放在以前,慕容凌的资质绝对能够到达被长老一级收为亲传弟子的层级。

且对剑势力道的拿捏十分精准。

按照这种程度,能够走到修炼暗剑诀的境界中去。

只是...

紫胤的心头略略飘过了一丝暗雾。

慕容凌反手持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紫胤面前一步站定:“前辈~”

紫胤的眼因为这一声“前辈”而慢慢聚了光,忖了片刻,右手中就有了一卷册子,往慕容凌的方向一递,面容冷峻而严肃:“此书拿去参悟,三日之后,若是不会,理当明白后果是何。”

慕容凌瞧了眼紫胤手中的册子,心头有些猜测,面上却是个娇娇:“前辈,你这是强人所难~”

紫胤丝毫不解风情,悠哉悠哉地直视着慕容凌的眼睛,语气清淡:“若当真强人所难,你并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钦天监和宗正卿的帛书。”

慕容凌一怔。

莫非...

呃...

神仙果然是神仙~

神机妙算啊~

慕容凌小嘴一瘪,嘤嘤切切的,双眼噙泪的:“...前辈,你当真跟赫连前辈的描述相距甚远。若不是有‘九龙缚丝剑穗’在,我都怀疑是否是我认错了人~”

说罢,还别开眼。

戚戚然然的。

就好像事实真是他说的那样——紫胤是个大灰狼,正在欺负他这只小白兔儿~

紫胤却不接慕容凌的茬儿,只是将目光落到了望舒之上,语气沉缓:“人终究是会变的。”

察觉到紫胤的目光移向了某个位置,慕容凌上前半步,抓住了紫胤的衣袖,仍旧是嘤嘤切切的:“但这清淡的温柔,变成了冷冽的严厉,也太过令天地失色了~”

紫胤收回目光,低下头就见得了一只嘤嘤怪。

忽而觉得,他是不是给了慕容凌他很好说话的错觉?

竟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撒娇?

然而...

好像...

还真是他在纵着慕容凌...

若是以前,谁离他这么近,早就被他给掀飞了...

这小子察言观色的功夫有些厉害啊~

不过...

慕容凌是慕容家的血脉啊~

算了~

慕容凌年少离家,又是此等命格,若是其喜欢,纵着其,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该立的规矩,肯定要立~

否则,肯定以后稍微有点本事了,就是管不住的。

紫胤把手中的册子往慕容凌胸前一拍,微微一震袖,就将慕容凌震退几步,微微锁了锁眉,语气里隐隐含着冰碴儿:“闲话少叙。三日之后,再见。”

说罢,也不看那嘤嘤怪要如何凄凄切切,径直御剑离去。

一道剑光闪过,墨瞾和墨幽一懵,瞬间赶上。

慕容凌拿着册子,微微一愣。

这是...

低下头,仔细一看册子的名字——天墉剑法——印证了他的猜测。

拿着册子的手轻抖几下,草草看了看。

微微抿了抿唇。

回了屋去。

将册子顺手放在桌上。

又将紫胤给他的钧天剑细细保养后,放在了那空空的剑架上。

背着手,注视着这钧天剑,眼底有一丝复杂。

前辈,你...

这钧天...

可是你对我的期望?

还是...

眼睫微微一垂,敛了心绪,来到矮几前坐下。

将紫胤交予的那本册子细细翻来。

翻阅完之后,轻轻闭上眼。

片刻后,又睁开。

锁了锁眉。

想起紫胤的话...

腰脊一弯,深深叹了口气。

怕是...

果然是...镜花水月签啊~

慕容凌敛了心绪,取来纸笔。

笔走龙蛇之后,一声口哨,唤来了一只麻灰色的鹰。

将纸条收入鹰脚的信筒之后,来到窗户边,放了鹰展翅而去。

倚窗而立,看着鹰飞远。

又看了一眼钧天剑后,将屋子收拾了一番。

***

瞧着紫胤前进的方向竟是云梦别院,墨瞾和墨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

对此,他们也只能暂且静观其变。

来到云梦别院,紫胤落地之后,道:“你们先回去,通知青冥将天墉城的情况细致梳理一番。”

墨瞾和墨幽这时倒是对紫胤的打算有了影子,立刻抱拳离去。

紫胤缓步去了后院,一步一步踏着石阶而上。

果然在石阶的尽头,轻微雾气的笼罩下,见得了一身蓝衣,一根脂玉簪挽发,喝着梨花酿,一副浪荡模样的清和。

那一脸的餍足,终不像个深闺怨妇了。

转眼一瞥。

那名为天池的人造温泉之中,泉水涟漪点点。

雾气氤氲。

夏夷则正伤痕累累地躺在天池中。

身上没一处好皮。

双手被千年寒铁扣骨而锁。

实在是惨不忍睹。

瞧着夏夷则这模样,紫胤脑中一下窜过南熏的调侃去——这难道就是你们世家大族的情趣么?

紫胤微微垂了垂眼。

夷则的所作所为,其实无论是清和,还是他,都明白其中的计量。

也正像是南熏所说的那样,清和对夷则好是真的,对夷则狠也是真的。

现在,夷则变成这等模样,其实并不是夷则咎由自取,而是清和醋海翻波。

紫胤浅浅皱了皱眉。

若夷则是个...

紫胤赶紧止了这个念头。

依着清和这等手段,那些娇弱的女子怕是尸体都能堆积如山了。

忽而,紫胤心头又一凛。

这...

是不是就是天意?

原来,这便是道法自然吗?

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紫胤那双冰蓝色的眼,略略深色了些。

敛了心绪,紫胤轻轻一震袖,将雾气拨开些,缓步来到清和身旁的藤椅坐下,取了桌上的酒盏,倒了一杯:“看来,我的礼物甚和你的心意啊~”

言罢,拿起酒盏浅尝一口。

新酒...

十斤梨花,一斤新酒,用过内力催化...

虽然不及实打实埋的,却也不错。

清和瞥了眼来人,略略挑挑眉梢:“你倒是知情达意得很~怎么当年这心底里就没点儿数呢?”

紫胤斜了清和一眼。

清和像是什么都没看见,抿了口酒,道:“你这会儿过来,找我干嘛?有事儿?”

紫胤垂了垂眼睫:“...确实有事。”

细细致致地把与慕容凌遇见的事,与清和说了。

微微一挑眉。

清和摸了摸下巴:“这事儿,你直接把慕容洲抓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紫胤搁下酒盏,手却没有移开,目光落在酒盏中滞留的残星酒液上:“...我试探过了,你之前说的那件事应该被我大哥授意改过数次,所以,将宗正卿抓来,也无济于事。他所能看到和查到的消息,都是假的。”

清和难以置信地眨眨眼:“呀~你居然长心眼子了?铁树开花?望舒开窍了?”

紫胤清淡地白了清和一眼。

清和却是收了震惊,笑眯眯的:“这个事么...”

神秘地顿住。

紫胤抬起眼来,并不着急。

清和这才缓缓道:“你确实没猜错。你爹,你大哥都篡改过历史,所以,你身边的许多人包括你在内的许多记载都是假的,是出于某种目的之下的合理答案。”

轻微一耸肩:“这么...你也应该理解。毕竟,有关陵墓的种种安排。这赋税里,有一项重大开销就是修建皇陵。陵墓的规格,下葬的仪制等等,都是很复杂的一套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

浅浅叹了口气:“关于慕容凌的事...我...”

紫胤高高扬起了眉:“你早就知道?!”

清和摆摆手:“稍安勿躁啊~稍安勿躁啊~”

眼里全是认真:“我绝没有早就知道~”

往椅背一靠:“这个事情,得要从很多年前说起了。那时,陵越成为首席大弟子不久,你与我聚了一聚。你那时还感叹红玉的主意很好。在我们聚了没多久之后,你就走了。我被几个伙伴相邀去游湖。在洞庭湖之上,他们就聊起了些族中的事。其中一个说,慕容家的三王,就是现目前的尊亲王,家中有了长子,普天同庆。我一听,觉得还挺好。但在我听到他们无意间说出的这个孩子的生辰之时,心头一紧。这孩子的命势是山水簇。成为山的,是那天水违行。而再一算,这天水违行将会是这个孩子的弟弟。当时,我就知道,这是要坏事的。但此事又怎好生去讲?只当是个耳旁风。果然,没过几年,慕容凌就出生了。这下,钦天监终于解开了慕容奕,也就是慕容凌亲哥的命盘为何有缺。这缺的便是天水违行对山水簇的补缺,但天水违行又对山水簇有强硬的克制。随着年纪越大,慕容凌若不离开,他们兄弟俩便会在十八岁那一年自相残杀,以命相搏,甚至引发兵乱。在此之前,慕容凌一直都会处于一个身子状态不好的情况下。冬天冷得睡不了觉,到了夏天却又不会汗水淋漓。以此,为休战符。面对如此情形,尊亲王夫妇又心软,舍不得孩子,便待他极好。慕容奕不知道这件事,只觉得有了个弟弟真好。慕容骁,现在的皇帝,有四个子女。但他一直都更喜欢慕容凌一些。慕容凌常常往来于自家的封地与皇宫之间。后来,宗正卿那边建议,把慕容凌过继给慕容骁,就解决了哥俩日后对峙一事。但钦天监却不同意。因为即使过继,这兵乱一事也避免不了,加之慕容凌命中有个凌字,也以此取名,其中是难言的仙缘,如此还不如送去修仙。这样,两全其美。在面对慕容凌到底应该怎么处置一事上,宗正卿和钦天监争吵不休。闻之此事的慕容骁勃然大怒,才暂且止息了这么一场争吵。先行将慕容凌过继到他名下,但也只以书面的名义。慕容凌仍旧和慕容奕呆在一起。慕容奕算是个综合能力不错的孩子,早早的就接手其父手中一半的职权。其也是剑中好手。就是如此,兄弟两人一天对剑,却最终眼底燃烧起了莫名的执着,竟两者都差点死在对方剑下。幸得去串门的慕容骁到的及时,张弓搭箭,同时射出两根箭,打偏就要对准彼此心脏的两把剑,这才避免了一场灾祸。回过神来的哥俩,抱头痛哭。慕容骁收缴了他们剑,不许他们再碰。他们也心有余悸,也不敢再碰。这件事,给所有人都提了醒,天命不可违。也是在发生这件事后,宗正卿那边为追寻事情的根源,顺着族谱追寻到了你师叔夙莘。这才发现夙莘是慕容凌不知多少代的祖母。当年,饶是有你...你师父把夙莘身上的变了味的望舒寒力给吸走,但...”

紫胤沉静如冰:“你无需顾忌,直说便是。”

清和放在扶手之上的右手,拇指搓揉了几下食指指节,略带一丝犹豫:“我要直说,你承受得起那一场阴谋吗?”

紫胤的喉头不自觉地滚了一滚,出口的声音都干涩了不少:“阴谋?!”

清和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紫胤面上染上了一层灰色。

沉默良久,平复了心绪,这才艰涩道:“说吧~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彻底驯化望舒,它...对我保留甚多,不会告诉我真话的。”

清和讶然:“你不是...”

紫胤无奈又无力地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白白比常人多了那么多时间,却连这么一把剑都驯化不了?”

清和按了按紫胤的肩:“不要说这种话,很多事都需要机缘。你心思重,又历经诸多波折,在有些事上,定然对你的修炼有损。你能够真正心无旁骛剑道一事的时间,我想不会超过十年。你又怎么去和玄霄相比?玄霄不仅仅有少年将领的经历,还有被诬陷下天牢等待斩首的境遇,冰封前就已经是爱情事业双丰收,连带着后来冰封之后,水火双修十余年,这等经历又是你能有的?他这等经历,放眼世间,没有谁能够有如此波折。这些波折都成了锻造他心性的烈火。如此,只是让他的剑意愈发与羲和接近,最终成就人剑合一。你只是还没有到他那一步才是。再说,这么两把神剑,要是剑主没点子心性,没点子能力,就能够被驾驭了,那岂不是罔负神剑之名?望舒不听话,只是因为你比他弱罢了。这世间谁不是对强者俯首称臣?想要他告诉你实话,你只需要比他强就是。再烈的马,也有被铁锤驯化的一天。”

紫胤一怔,想起了武后驯马一事。

再回忆起羲和对玄霄的言听计从,慢慢心头有了了悟。

按捺下心绪,看向清和道:“你说的阴谋,是什么意思?”

清和见紫胤清明的眼神,收回手,细细道来了一段几近横跨了五代宫墙之下的步步惊心。

紫胤听罢,忍不住地按了按太阳穴。

他没想到,他的父亲当年下了那么大一盘棋,就是为了不让他走上前往卷云台的路,就是为了保护玄霄,就是为了所有人...

这...

清和见紫胤情绪起伏,给紫胤倒了一杯酒:“缓缓吧~”

紫胤接过酒盏,沉默不语,一口饮尽。

清和极富眼色地又给紫胤满上。

这次,紫胤却只是看着杯中酒液,没再放纵。

清和放下酒壶,略带了一丝叹息道:“由此种种,在夙莘离开琼华派前,你师父曾单独见过她一次。目的便是,将深埋于她体内的望舒寒力引走。如此,不仅仅夙莘的心病不会继续发展,且还能让夙莘好过一些。然而,夙莘与夙瑶之间纠缠太过,这变了味的望舒寒力又与夙莘那郁结的心思纠缠,最多也就被你师父引走了部分,残余至少半数以上。对此,夙莘觉得足够了,但你师父还是感到担忧。毕竟,这望舒心法不是一般的心法,你琼华派这人剑合一之术也不是一般的修行之术。面对这样一件事,夙莘认为,她总不至于比夙玉惨。虽然这是实话,但...却也依旧让你师父担忧。夙莘离开琼华派后,就回了邺城,答应你师父的,去看望了慕容承夫妇,接着就去了赫连真如的家,与她同住了一段时间。而后,便与和你父亲同辈的最小一位慕容幽步入婚姻。慕容幽的封地远离邺城,在一片风景优美之地。那时,选择慕容幽,一者是兴趣相投,二者便是慕容幽实则无法生育。如此,既全了皇家的面子,又不会让她对夙瑶有愧。然而,事情就那么具有戏剧性。与慕容幽结亲之后,慕容幽对她很好,甚至叫做已经超过了私下商议好的相敬如宾之态。夙莘曾疑心慕容幽的用意。但慕容幽却坦诚告诉她,之所以越线,是因为他确实喜欢她,也确实希望她忘记曾经的忧愁,别让他看着她为过往神伤而心痛。面对这样的慕容幽,要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但夙莘心里的坎儿太多,对于慕容幽并没有回应。也许是慕容幽的陪伴,也许是风景秀丽,也许是终于放下了过往,也许是终于走出了那个到处都是怪物的牢笼,慕容幽和夙莘有了夫妻之实。所有人都没想到,竟然被御医诊断过的慕容幽无法生育,被夙莘狠狠打了脸。夙莘竟然怀上了慕容幽的骨肉。这么一个消息炸裂到了令整个封国都震惊的地步。夙莘却对此没什么感到奇怪的。来到慕容幽这处,慕容幽对她是细细照顾。御医婚前诊脉之时曾说夙莘素体寒凉,需好生将养。他一直放在心上。时时注意。慢慢的,还真给夙莘养好了身子。有了骨肉,并不奇怪。而慕容幽才是那个被追问的对象。又经御医看诊才知,慕容幽之前被判断无法生育是因肝郁气滞所致。有了夙莘,他为她做一切都感到快乐。肝郁气滞得解,当然能够诞下子嗣。或许就是这种阴差阳错,成就了这么一对佳偶。这件事,也曾传到你大哥手里。但你大哥却封锁了消息,不许邺城内讨论这件事,要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也曾有诏,令慕容幽夫妇不得跨出封地一步,不得说出有了后代一事。在他们唯一的孩子——慕容旭断奶之后,就被过继给了你大哥。自此,慕容旭就被养在了深宫里,慕容幽夫妇再未见过。你大哥待他视如己出,他也和你大哥的子女相处融洽。你的侄儿侄女都当他是你大哥的孩子,对此从未起疑。甚至来说,你在宫里那些年,还见过他。就是那个一脸清寡却爱淡淡地笑,总爱皮粉色扳指的孩子。关于这件事你大哥到底有什么打算,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在诞下孩子后,夙莘的身体状况也很好。夫妇俩都是年逾古稀才去。血脉就这样一直传了下来,连同着从夙莘身上带走的变了味的望舒寒力。从那时起,慕容幽的后代全是素体寒凉。且其中还有个变化过程,那便是这些后代寿终正寝的时间从年逾古稀到不过不惑,又到永远过不了六十大寿。算算时间,慕容凌的生辰正是望舒出炉的时间,也是你与柳梦璃还有三百六十六天见面的日子。这一切,便是天意。”

紫胤缓缓地闭上了眼:“...天意...”

清和笑了笑,有些释然,也有些不舍:“你是注定的天上人~”

紫胤一怔,一下睁开眼,正好撞上清和复杂的眼波。

一下子,所有事情都串起来了。

紫胤眉间的莲花花钿终于显露。

漾着极淡的冰蓝色光。

皎皎兮如明月。

凛凛兮如寒冰。

紫胤苦笑:“天上人哪有这般惨?”

清和笑而不语。

拿起酒杯与紫胤的酒杯轻轻一碰,举杯示意。

紫胤也拿起酒杯,与清和一饮而尽。

饮罢,清和为两人满上酒:“说白了,慕容凌就是下一个你。你有何打算?”

紫胤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洗髓易经...”

忽而那冰凉的眸子又慈祥温柔:“好生放在身边将养~再不错过他的成长。”

眼睫低垂:“...说来,我对不起越儿。给他的规矩太多,给他的枷锁太多,给他的阻碍太多,也缺席他的成长,让他...”

清和按住紫胤的肩,捏了捏:“此事怎能怪你?这是泾与渭。陵越是这个夹缝中求生存的人。你没有对不起他。你更没有对不起慕容凌。你也不要看到他身上有你大哥的影子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宽纵他。有些马儿精得很,表面装作服服帖帖,等你上了马,感觉轻易掌控住了他,在你放松警惕之时,就会一下摔下马去,被它往死里踩。慕容凌的父母竟然这么放心他一个人出来,想必是个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你可别纵得太过了~”

说起此事,紫胤浅浅勾勾嘴角:“确实是一匹狡猾的烈马~”

清和虚虚握拳掩唇轻笑,眼里却尽是精光:“看来,我应该不会无聊了~”

紫胤瞥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夏夷则:“你这日理万机的,还要忙里偷闲,寻我乐子?”

清和嗔怪地瞪着紫胤:“我何时日理万机了?”

撇了撇嘴:“我真要日理万机,还搁这儿跟你闲聊?”

忽而,紫胤浅浅皱了皱眉:“说来,那颗露草如何了?”

提起此事,虽然不显,清和的面容还是笼罩着一层浅淡的灰色:“...被谢衣带走了~”

紫胤有一丝茫然:“那流月城不是...”

清和放松了身体,摇晃着酒盏,幽幽道:“此事,或许等你彻底成了它望舒的主子之后,就能有个确切的答案了~毕竟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一段传奇的问题了。”

紫胤略略扬了一下眉梢,隐约察觉出了清和话里有话。

对此,紫胤只是按下不表。

再闲聊几许后,紫胤御剑离去。

清和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夏夷则,暗想着其实易骨也不是什么好事。

瞧瞧这体力差的~

果然不是能如以往一样的使劲折腾了呀~

要是给折腾撅了,心疼的不还是他~

郁闷~

***

接收到墨瞾和墨幽兄弟俩带来的懿旨之时,青冥还有一舜怔愣。

很快,也回过了神来。

将扫洒的事,交给了墨氏兄弟俩,他与古钧一起整理起了天墉城的情况来。

***

紫胤归来,第一次感受到临天阁竟如此安静。

怔愣了一瞬后,又入了静室。

***

是夜,冷月高悬。

慕容凌早已入睡。

一轻灵的脚步,停在慕容凌的榻前。

一手抱臂,一手摩挲着下巴。

眸中金光起伏。

摇了摇头。

摩挲着下巴的手中,托起了一颗光球。

光球月白。

周遭漂浮着黑色的雾气。

来者手上一握,便有轻盈似柳絮般的碎屑洋洋洒洒地落在了慕容凌的眉心。

堆积成墨兰色的小堆。

又如冰山雪崩般的消失不见。

来者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慕容凌那张脸,嘴角似勾非勾。

翌日,慕容凌睡够了,才慢慢爬起来。站在窗户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见着阳光明媚,树林阴翳,闻着那浅淡的花香,觉得舒服极了。

清风传来,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轻轻扰动着慕容凌的发丝和衣衫。

此刻的慕容凌还赤脚里衣披发站在窗边。

双手轻轻撑住窗棂。

微微低下头,为这一日到底该怎么束发而茫然。

原本,他未及冠,不应用发冠。

但在一些特殊的原因下,他戴上了发冠。

而昨日又遇到紫胤频频落在他发冠上的目光...

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但...

慕容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浓浓的纠结。

就在这时,昨日放飞的鹰已经原路返回,落到窗棂上。

慕容凌敛了心绪,取了信看。

看完,忽而觉得,昨日他估计是手贱。

恶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大哥你...”

忽而,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双肩一塌:“算了~你这只老狐狸的嘴里怎么可能有实话~你不说,自有你不说的道理,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真相~”

将信纸烧了,又摸了摸鹰的头,慕容凌终是放了鹰离去。

也不再纠结发冠的事,还是按原样归置好。

要是紫胤真的介意,定会从中阻挠。

何必多想?

取了钧天剑,来到空地,和前几日一样,捡起荒废了一年的剑法。

然而当他竖剑胸前,正欲开始三朝归元的起手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三朝归元的起手式长什么样子,反而是起了昨日他仔细看过的天墉剑法的第一式起手式。

慕容凌一惊,赶紧停了下来。

看了看他的左手,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钧天剑。

整个儿就一见了鬼了。

他不信。

再试。

又是同样的情况。

他甚至为这样的情况感到惊悚。

摇摇头,再摇摇头。

也没发现脑子进水啊~

这...

慕容凌匆匆进了屋去,暂且把钧天剑放在了剑架上,又从樟木箱子里找出了一把大巧不工的重弓来。

挎上箭篼就出了门去。

左右逡巡。

远处的树上有一并蒂花。

手法极为熟稔地挽弓射花。

箭头刚好正中并蒂花的花蒂。

两朵花随着箭头一起纷扬落地。

慕容凌再次看了看他的手。

这没问题啊~

这就是他的骑射水平啊~

怎么...

再说这剑招日日夜夜地练,早就形成了难改的记忆,怎么会...

慕容凌背后的远处,有一冰蓝色身影抱臂瞧着那满脑袋问号的慕容凌,乐不可支。

真是个可爱的小笨蛋啊~

慕容凌仍旧处于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觉得,他这是真的见鬼了。

慕容凌身后的身影渐渐散去。

然而,过了半晌,慕容凌还没有挪动步子,就那么拿着弓,成了一尊雕像。

等着这雕像活了,已是三刻钟后了。

慕容凌皱着眉,回了屋,将弓收好,来到矮几前坐下。

将紫胤给的天墉剑法再度打开。

又看了一遍,连同着心法与剑招。

看完,慕容凌放下了这本册子,目光深沉。

原来...

不是他忘了琼华派的剑招,而是有一个神秘客化去了他的“记忆”。

他现在保留着内力,保留着真气,却没有了以往习剑之时的很多很多。

如同一个虽有修炼,却在剑术上一张白纸的人。

而这个神秘客的目的,显然不是在隐藏琼华派的事。

若当真隐瞒,昨日的谈话估摸着得半途而废。

若当真隐瞒,以阿爹那只手遮天,连同其他两族,还有圣元帝的力量,恐怕当世能够知道琼华派剑法的,就只会剩下唯一的一人——紫胤。

既然琼华派的剑招不是秘密,那么真正的问题就应该出在武学流派之上。

琼华派以剑为尊。

其执剑长老的职权凌驾于其他长老之上。

说是副掌门都不为过。

其剑招变化无穷。

心法听说颇得上古时期心法的真传——繁复。

三朝归元总共下来有十三式。

每一式的心法便是七言律。

总共五十六字诀。

若仅以此来看,光是三朝归元的心法就妥妥的够一篇檄文了。

这...

加之还有人剑合一口诀的联用...

也不知当年那些琼华弟子背心法的时候,会不会崩溃。

越是高深的琼华剑法,其心法的篇幅越长。

只有无数次的熟练之下,才能快速施展。

否则,就凭这心法的繁复,都能让盛势为败。

而这天墉城么...

最早以封印之法著称。

有了紫胤,才有了在剑道上的位置。

这剑法么...

神秘客呀神秘客,我可是正宗的慕容家的血脉,也是与紫胤同样命格的人,你现在抹去琼华派的一切,倒也感谢你。否则,怪物怎么能在天墉城里存活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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