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古剑 第412章 无责任番外：守约之归来【1】

越是临近三年之期这一天，陵越的心绪越加不稳。

虽然竭力控制，但收效却不佳。

最终，还是芙蕖前来暂时接手了陵越手中的事务，令陵越能够有时间准备。

卸下一切事务的陵越，对芙蕖道了一声谢之后，来到了剑阁。

坐在了一把火红的剑面前，静静地等待着三年之约这一天的到来。

三年之约这一天，仅是晨光熹微之时，陵越便开始打理自己。

将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之后，这才亲自把剑阁顶楼的房间收拾出来。

这是百里屠苏未来要住的地方。

将房间打扫得纤尘不染，陵越还反复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整理了衣袍，来到界碑旁，他时常站着的地方等待着。

远远瞧见陵越一闪而逝的身影，站在一起的玉凌和玉泱都知道，今日便是三年之约应当践行的那一天。

两人说不清此时此刻应当是种什么心绪，但都期望陵越能够得偿所愿。

在陵越的身影瞧不见之后，两人懂事地前去了陵阳那里，开始一天的修行。

而站在天烨阁门口的芙蕖，亦是看见了陵越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心头更加说不清是何等滋味。

翻涌而复杂的心绪，最终化作一滴浊泪，滴向地面。

陵越站在界碑旁，满含期待地看着那一条在接任掌门之前不知走过多少次的山路，生平第三次生出了心悸之感。

约莫巳时，远处的山路出现了一丁点儿黑色。

陵越精神一震。

屠苏...真的回来了？

那一丁点儿黑色慢慢变大，直到显出一道精瘦的身形来。

来者一身黑色立领劲装，上绣颇具南疆特色的火红色花纹，身无长物，唯有一双坚定的琥珀色眸子看着天墉城的方向。

待得来者的身形清晰起来，陵越的心也狂跳起来。

屠苏回来了！

屠苏回来了！

屠苏真的回来了！

霎时之间，陵越觉得之前等待的日日夜夜所遭受的思念之苦，化作飞烟。

此刻的心，只余了柔软与温热。

来者来到陵越面前几步站定，瞧见那一身他不怎么熟悉的掌门服饰，但却熟悉的人，抿了抿唇，俯身一拜：“不肖师弟拜见掌门师兄。”

陵越听得这熟悉的声音，终觉一切不再是幻梦，一个箭步上前，将人紧紧揽入怀中，如同揽住了整个世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来者亦是紧紧拥住了陵越，将下巴搁在陵越的肩头，享受着这世间最温暖的怀抱。

良久，两人才分开。

陵越抬手按住来者的肩捏了捏，再捏了捏来者的手臂，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来者心知陵越的想法，索性抓过陵越的手，按上了自身的寸关尺。

来者的动作让陵越有一瞬的讶异，但陵越很快收敛了情绪，静静体会着指尖之下那脉搏的跳动。

细细诊脉一番之后，陵越未曾收去手，只是疑惑地挑了一下眉：“那焚寂煞气...”

来者将陵越的手握住，轻轻笑了起来：“师兄，此次蓬莱之行，便是一场了结之局。期间之事，请恕屠苏不能详述。唯一能够告诉师兄的是，焚寂已断，煞气已除，屠苏已然平安归来。以前的修为也未曾损失半分，剑术也未曾荒废。”

听闻屠苏之言，加之亲自的诊脉结果，陵越如释重负。

但想起一件事来，却生出了忐忑：“...如此甚好。幽都那边...”

陵越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屠苏打断：“师兄这是作甚？难道是不欢迎我回来？竟还要让我前去幽都？”

陵越一愣。

这是...

难道...

瞧见陵越愣住的样子，百里屠苏在心底里有点不地道地笑了起来，但面上却是转身就走：“既然如此，拜访过师尊之后，屠苏便前去幽都，见上一见千觞大哥与晴雪姑娘。听闻中皇山钟灵毓秀，清气也不比昆仑山差，仍是一处修行之所，还能常常见到千觞大哥和晴雪姑娘。屠苏已被师尊逐出师门，回来见见故人，既全了这么一份情，也做了该做之事，合该有一份打算了。”

听闻屠苏要走，陵越什么都来不及想，一把从身后锁住屠苏，那君子之风的外衣再一次剥落，显出内里本色的霸道来：“既然回来了，休想离开一步！”

屠苏任由陵越抱着，一点也不反抗：“呵~这才是我的师兄~”

察觉到了屠苏的心意和调侃，陵越也不恼，只是恶狠狠地掐了某人的纤腰一把：“哼！真是长本事了！竟敢戏弄师兄！”

百里屠苏用头轻轻蹭了蹭陵越，嘴角有着愉悦的弧度：“那师兄打算如何处置屠苏？”

陵越咬了咬牙：“哼！此事押后再议。此番定要叫你学乖不可！”

略略顿了顿，陵越的语气平复下来，但怀抱却未曾松开：“此刻还尚早，我们一同前往师尊那里，拜访一番。我说过，若我有一天当真执掌本派，这执剑长老的位置会一直为你留着，直到你回来。如今，你也回来了。此事也该得到执行。你离开之时，尚未弱冠，刚好此次便将你的冠礼和长老典礼一同进行。此事也应报备师尊，由师尊来为你行冠礼。加之，此前你与师尊商议之结果，也合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百里屠苏在心里计量了一番，轻轻叹了口气：“...可现在，我却愧见师尊。”

陵越松开了怀抱，走到百里屠苏身侧，抬手按住百里屠苏的肩：“屠苏，师兄早就告诉过你，无论师尊和师兄如何待你，那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不需要有这样的负担。”

百里屠苏微微垂下头：“我知道。但在乌蒙灵谷，我竟...我如此辜负师尊的心意，师尊却还是这般待我。我...”

陵越捏了捏百里屠苏的肩，带了两分劝慰：“相信师兄，师尊明白你的想法。你能回来，师尊会很高兴的。你真的不需要这般去想。”

百里屠苏微微抿了抿唇，未置可否。

感觉到百里屠苏的纠结，陵越也明白这是百里屠苏一直以来习惯成自然的状态，便没再劝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这喜欢钻牛角尖儿的师弟自己想通。

这次，足足两刻钟之后，百里屠苏才糯糯道：“师兄，我们去拜访师尊吧~”

察觉到百里屠苏紧绷的脊背松弛了下来，陵越明白，百里屠苏是接受他的话了，立刻召来霄河剑和另外一把火红的剑，将这把火红的剑交到百里屠苏手中。

百里屠苏有些疑惑地接过陵越递来的这把火红色的剑，细细一观。

此剑通身火红，与霄河剑样貌一般无二，唯有颜色的差别。

百里屠苏看向陵越，递去询问的眼神。

陵越手执霄河剑，眼神略有些不定：“...我闲时所做，只是希望你除去煞气之后，能够有一柄趁手的兵器。”

百里屠苏眼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瞅了瞅手中这把火红的剑，又瞅了瞅陵越一直以来用的霄河剑，霎时明白过来。

百里屠苏带着微微的坏笑，瞅着陵越：“此剑名曰何？”

陵越有些不太自在：“归鸿。”

百里屠苏扬了一下眉：“好名字。”

略略顿了一顿，将这把归鸿收了起来，声调中带着轻微的挪耶：“不过...师兄你是不是故意忘了某件事？”

被百里屠苏这么一提醒，陵越才想起来，百里屠苏不会御剑，都是在煞气侵蚀百里屠苏的大半身子之后，百里屠苏才能利用煞气御剑。

而发现百里屠苏不能御剑的这个茬儿，还是他陵越。

这可真是...

但若是让师尊明明白白地看见...

这...

陵越心底真的生出了犹豫来。

此刻，百里屠苏握住了陵越的手，感觉到了陵越指尖的微凉，大致知道了点什么，轻轻捏了捏陵越的手，语气是无比的坚定：“师兄，此事迟早有一天要告诉师尊。何况，我以为师尊也应当知晓我二人之事。我们欺瞒他多年，甚是不该。且此次...我也希望能够得到师尊的首肯，学习更加上乘的术法，与师兄一道追随师尊，成为剑仙。”

轻轻地笑了：“师兄，还记得吗？那天，我因陵端诬陷我之事心生憋闷，前去师尊闭关的地方，询问师尊，应当如何处之。淋了一夜的雨，回了房，还是师兄替我忙前忙后，才不至于生了风寒。那时，师兄为了开导我，提出要与我一道修行，像师尊一样修成剑仙。”

语调渐渐沉郁下来：“其实...那时我心头并未因师尊的指点而感到清明，只觉得前路漫漫，加之那丢失记忆的茫然，让我找不到道之所向。后来的一切...在乌蒙灵谷那里，其实也并非我找到了道之所向，而是所有的事情终归需要了结罢了。若能以我残躯解百姓之难，也不负这些年来师尊师兄的教诲。”

目光落向远处：“这次回来，我未曾使用腾翔之术，仅是从青龙镇一步一步走回昆仑山。我经历了如此风波，心头对许多事情也渐渐明朗。正是这一步一步走来，让我理清我心头的道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