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 第9章 第九章

摆烂是不可能真摆烂的。

虽然他上学又迟到了，还迟到了十五分钟……

毫不意外地被他们班的英语老师给轰到门外罚站，让叶熙没想到的是今天他竟然还有个陪站的。

叶熙从书包里掏出一份鼓鼓囊囊饼都团不住里面配菜的手抓饼，就是为了买这饼，能卡点进的叶熙，硬是晚了十五分钟。

叶熙张嘴咬了一大口饼，嘴里塞地满满的还不忘调侃人。

“同桌，你挺野的啊，昨天上哪儿干架呢？额头贴这大一块纱布。我给你说打架这事特没意思，打赢进局子，打输躺医院，怎样都不划算。我家有一亲戚就这样，前天刚进医院躺着呢，可没意思了。”

季辰没穿昨天的白衫，他换了件黑色的长袖，配上他黑色的裤子，虽然衣服不够青春，胜在脸和身材实在优越。在人人都穿校服的校园氛围下，突兀得有点好看。

叶熙向右手边大跨了一步，紧挨着季辰，手肘杵了杵。

“同桌，别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咋新生转校，逃课罚站不穿校服三违反啊？你这视校规校纪为无物的行为，小心被老杨逮着，没好果子吃。”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叶熙伸出一根油乎乎的手指，故作凶样地警告道。

季辰往旁边侧开一步，跟叶熙拉开距离，冷淡的眉眼轻微蹙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从绞痛的腹部传至大脑，他看向季辰手中散发着浓厚香气的卷饼，问道：“你吃的什么？”

叶熙将手抓饼举到季辰跟前，让季辰能更好看清他的饼，嘴巴油乎乎的：“你说这个？手抓饼，豪华全家福版本，加了两个鸡蛋，两个里脊，一个鸡柳，一个烤肠，还有——”

叶熙兴冲冲介绍自己的爱饼，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无情打断，“你离我远点。”

季辰语气冷漠，叶熙当场愣住，这新同学怎么这么不好相处？

没等叶熙动作，季辰直接转过身背对叶熙，半点面子都不给，似是十分厌恶。

叶熙自问自己虽然不是人见人爱，但也不至于一张好脸迎上去对方回以臭脸。他的脾气也上来了，直接如季辰所说离得远远的。

两人一人站教室前门，一人站教室后门。

叶熙甚至还专门不靠教室的墙，而是靠走廊阳台这边。

他将书包放在廊台上，看着季辰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张嘴恶狠狠地咬了口饼，结果他这饼装的内容实在太多，他一嘴下去，东西溢了出来，一块炸的油光闪闪肉香四溢的里脊肉掉在了地上。

叶熙顿时心疼的一口气没上来，接着被饼里的辣椒粉一呛，顿时咳得捞心捞肺，整个走廊都是他震天的咳嗽声。

英语老师拎着课本气势汹汹地从教室里杀了出来，见叶熙难受地半跪在地，咳得面红耳赤，一手拍着自己胸脯，一手还紧紧抓着一个饼，手背抵着地面，不让饼沾地弄脏。

英语老师见叶熙这样子有些慌了，她半蹲着，着急地拍叶熙的背，“你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叶熙说不出话，基本一开口就又是一顿咳嗽，眼泪水一直流。他想喝水，他手努力往上伸，渴望地看着他放在廊台上的豆浆。

一只瘦骨伶仃的白手腕从掩住半个手掌的黑袖中露了出来，径直伸向了他的豆浆，然后递到他面前。

叶熙一脸狼狈地看向季辰，错愕到有一秒咳嗽止住了。

豆浆被人不耐烦地晃了晃，示意他快点接，叶熙如握住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双手捧住豆浆，吸管都不要了，直接揭开盖子给自己猛灌，灌了一半喉咙口突然紧闭了一般，咽不下去。

两眼翻白。

背后突然被人重击，叶熙吃痛的同时，豆浆咽下去了，他也不咳了。

他呆呆地往后看，只见季辰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从没开封的小纸包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他。

“擦擦。”

叶熙大脑还在宕机中，还紧抓着手抓饼的手下意识伸向了季辰。

季辰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将纸巾直接扔在他身上，起身就走。

叶熙木木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饼，又看了一眼身上的纸，觉得季辰这个人不可理喻，翻脸比翻书还快。

英语老师见叶熙没再咳了，人也好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生气道：“叶熙，我让你在教室外罚站，不是让你在外面自由自在地吃早饭！今天放学前给我抄两个单元的单词，抄完拿到办公室给我看了才能走！”

她摞下这两句话就踩着细高跟，噔噔进了教室。

叶熙现在整个人很萎靡，他感觉自己一整天的精气神全被刚才那顿咳嗽给咳没了。

他看了眼手上的饼是没有胃口继续吃了，把装饼的口袋系紧。捡起扔在身上的纸巾，将自己的脸先擦干净。

走廊的尽头有个大垃圾桶，叶熙走过去扔饼，路过季辰的时候，季辰竟然还转过身像是不愿意看见他。

叶熙原本要脱口而出的感谢瞬间给咽了回去。

心里不开心的哼唧几声。

他将东西扔进垃圾桶，回过头，走廊上少了个人。叶熙环视走廊一圈，没看见季辰。

心想这人胆子真大，老师还在教室就敢堂而皇之地溜罚站。

他径直进了厕所想洗把脸。

水龙头还没打开，就听见一阵呕吐干哕声。

叶熙把手脸洗干净，里面的呕吐声早已停了下来，在离开厕所前，叶熙冲着厕所里呕吐那位问道：“同学，你没事吧，吐得这么厉害，要不去医务室看看。”

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叶熙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不放心又问了一句，“同学，你还好吗？”

依旧没有声音。

叶熙有些疑惑，走出厕所十米后又不放心地返回进去。

只见墙边蹲着一个人，这人把自己抱成小小一团，整个人在发抖，翘起的一缕乌黑头发在微微颤动，一截颈椎骨因为主人埋着头从薄薄的肩胛肉下凸了出来，一节一节十分鲜明。

叶熙：“同学，我送你去医务室吧，你现在能自己起来吗？”

那人没有动弹。

叶熙走上前半蹲着，手搭上对方的胳膊，轻轻碰了碰：“同学？”

一直埋着头的人终于缓缓抬起头，是他同桌。

这是叶熙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季辰。

眉眼秀气却又带着锋利的冷感，眼皮薄薄一层覆在琉璃般的漠色眼珠上，长密卷黑的眼睫上还挂着潮湿的水珠，漂亮红润的眼尾随着主人上望的动作，翘起两层好看的弧度。

这本是会让人觉得怜爱的神情，却因为对方脸色过于苍白冷淡显得人虚弱而又冷漠。

他同桌长得真好看，就是好看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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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