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饵 第8章 找回

前院灯火通明，仿若白昼，警察的问询声、人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而后山却被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仿若另一个世界。狂风呼啸着，吹动着身后的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仿若鬼哭狼嚎，让人胆战心惊。路沉慕从口袋中掏出纸人，轻声呼喊：“去吧。” 纸人随着风飘然而起，在狂风中艰难地前行，但却始终没有被吹跑，反而逆风朝着一个方向缓缓飞去，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在牵引着它。

夜凉如水，路沉慕戴上帽子，融入了这漆黑的夜色之中。她紧紧跟随着纸人的脚步，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布满了杂乱的灌木丛和滚落的碎石块。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路边的藤蔓，生怕被绊倒，同时不时抬头观察纸人的飞行方向，眼神专注。

纸人朝着小村庄的方向飞去，路沉慕为了避开人群，特意选择了偏僻的野地前行，一路上磕磕绊绊，十分艰难，野草划过她的裤脚，荆棘刺痛她的肌肤，她却仿若未觉。突然，纸人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改变了方向，朝着山上飞去。

路沉慕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墨染为何会在深夜前往山上。但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加快脚步，跟随着纸人向山上跑去。她一路疾走小跑，汗水浸湿了后背，发丝黏在脸颊上。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天空中的云层越来越厚，几乎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她无奈地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前方的道路，心中不禁有些懊恼，后悔自己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只带着一个纸人就贸然来到了这荒郊野岭。

此时，天空中开始下起了豆大的雨点，路沉慕赶忙撑开雨伞，脚步愈发急促，心中想着一定要尽快找到墨染，带她回去。若是雨势再大一些，这泥泞的山路将会更加难走。然而，她已经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却依然没有发现墨染的踪迹，焦虑在她心中蔓延。

正当她心急如焚之时，前方的纸人突然停止了飞行，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飘飘荡荡地落在了泥地里。路沉慕定睛一看，眼前竟是一片墓地，密密麻麻的墓碑矗立着，仿若一片石林，肃穆而阴森；几块白色的幡旗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发出凄凉的声响，就像亡魂的哭诉，让人毛骨悚然。周围的树林中不时传来孤魂野鬼的哭泣声，那声音时而尖利，时而低沉，让人错觉置身鬼域。

路沉慕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她沿着墓地仔细寻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墨染的身影。而此时，唯一的线索——那个纸人，也已经失去了作用，静静地躺在泥地里。她心中暗暗自责，后悔自己太过大意。

雨越下越大，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不清。路沉慕突然灵机一动，心想或许可以试试阴阳眼。于是她闭上眼睛，口中默默念起咒语，然后她缓缓睁开眼睛，一个惨白的女鬼突然出现眼前，眼珠已经腐烂了一半，半张脸耷拉着，模样十分恐怖，路沉慕毫无防备，被吓得后退了一步，随后皱起眉头，挥手将女鬼驱散，就像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

她知道，这些只是一些没有意识的散魂，在墓地附近飘荡，等待着消散的一刻。路沉慕深吸一口气，朝着墓地深处走去。透过重重雨幕，她看到了一幕与昨夜相似的场景：一群野鬼正围绕着一个新刨的墓坑，拥挤在一起，仿若饥饿的难民在争抢食物。站在外围的野鬼疯狂地要往里面挤，而站在里面的野鬼却又不敢向前一步，中间的游魂被挤得薄如纸片，凄厉的哭喊声从鬼群中传出，让人不寒而栗。

路沉慕的心中一紧，她意识到墨染可能就在这墓坑之中。她暗自掐诀，隐藏自己的气息，缓缓向鬼群靠近。这些野鬼对她的靠近毫无察觉，全部被墓坑中的某种东西吸引着。路沉慕走近一看，只见墓坑中躺着墨染，她蜷缩着身体，眉头紧锁，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双目紧闭，嘴唇冻得发白，脸色苍白如纸，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与地上的泥水混在一起，仿若一个溺水的人。

看到墨染这般模样，路沉慕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疼惜之情，连带着对这些围绕在墨染身边的野鬼突然充满了愤怒。她弯下腰，在路边扯下一条长条形的薄叶片，将叶片绷直，然后用中指用力在叶片上一划，一道血痕立刻出现。

她将溢出的鲜血涂抹在嘴唇上，口中念起驱鬼咒，那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一种神秘而肃穆的力量。她左手拿着雨伞，右手掐诀，缓缓走进鬼群，随着她的靠近，群鬼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冲击，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纷纷向相反的方向倒下，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然后争先恐后地想要四散逃窜。

但是路沉慕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这些野鬼，她用大拇指挤压中指，又挤出两滴鲜血，用力向鬼群弹去，血珠散开，落入鬼群之中，瞬间发出 “滋啦滋拉” 的声响，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鬼魂在这血珠的作用下，化作一团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一会儿，四周便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风雨的呼啸声。

路沉慕跳下墓坑，蹲在墨染身边，她伸手拨开墨染贴在脸上的湿头发，仿若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她抬手把伞架在墓坑边上为两人挡雨，然后伸出双臂要将墨染背起，触手冰凉，冷到若不是她的胸口还有轻微起伏，路沉慕都要怀疑人其实已经在冷雨中失温死去了。

路沉慕顿了顿，略作思忖后像是拿定了主意，口中喃喃自语：“大家都是女人，我这也不算占你便宜，总不能眼睁睁看你冻死在路上。” 说罢，她小心翼翼扶起墨染，将早已湿透的 T 恤下摆掀起，黑色蕾丝文胸裹着的丰满线条瞬间映入眼帘。路沉慕忙不迭抬眼，心中默念 “非礼勿视”，手上动作却未停歇，迅速帮墨染把湿衣褪去，又匆匆脱下自己的帽衫，胡乱给她套上，自己则仅着里面的运动背心，冷风一吹，她不由缩了缩肩膀。

一切妥当，路沉慕双手使力，稳稳托起墨染，利落地背到背上。失去意识的人本该沉甸甸的，墨染却轻盈得很，路沉慕背起来毫不费力，仿佛背负着一片羽毛。她一手紧紧托住墨染，防止她滑落，一手撑着雨伞，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赶去。

雨势愈发汹涌，一道闪电陡然划破夜空，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路沉慕只觉头皮发麻，四肢瞬间僵住，动弹不得，脸上血色尽褪，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明明身处寒夜冷雨之中，她的额头却渗出豆大的汗珠，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憋闷得喘不过气。

她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久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同样是这般电闪雷鸣的雨夜，两声惊雷让她的人生彻底天翻地覆，从此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如孤魂野鬼般在世间飘零。本以为早已战胜心魔，平日里打雷下雨，至少不会再抖如筛糠，可此刻在这荒郊野外直面狂风骤雨与滚滚雷声，她才惊觉，心底的防线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路沉慕满眼惊惧，瘫跪在原地，眸中满是无助与惶恐。或许是手上不自觉加重的力道弄疼了墨染，背上的人发出一声微弱的哼唧。这细微的声响却如同一记警钟，让路沉慕混沌的思绪瞬间回笼。不能在这儿崩溃，得赶紧把人带回去，再拖下去，墨染非得失温不可。想到这儿，她牙关一咬，狠狠咬了下舌尖，满嘴血腥味弥漫开来，刺痛感让她的神经短暂清醒。她挣扎着站起身，颠了颠背上的墨染，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旋即加快脚步朝山下奔去。

不知走了多久，路沉慕察觉到紧贴脖颈的墨染脸蛋似乎渐渐有了些许暖意，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回程的路因大雨变得格外难行，背上还驮着个人，路沉慕也有些气喘吁吁。眼瞅着快到酒店了，她一鼓作气，疾步绕到酒店后山。她轻轻放下墨染，半揽着她靠在自己怀里，掏出手机拨通何杰的电话。

“喂，沉慕姐。” 电话瞬间接通。

“何杰，来酒店后面，一个人来，别让人瞧见，快点儿。” 路沉慕低声吩咐。

“好，我这就到。”

挂断电话，趁着何杰赶来的间隙，路沉慕咬咬牙，又割破手指，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对着墨染的印堂和双肩虚空画下几道颇具威慑力的符咒。她实在担心此刻墨染身子虚弱，极易被邪祟盯上，这几道符咒多少能保她几日平安。至于后续，走一步看一步吧，她也得寻个时机，好好探查下墨染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