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卓娴费劲拎着布袋,另一只手里拿着几片大的梧桐树叶,喘着粗气扇风,站在职工楼下。
那三人正好落入她眼中。
她略微困惑吴娇脸色不太对劲,想要细想一下,脑袋像钝器砸了一样抽疼,她心知昨夜没休息好,中午又没顾得上补觉,导致她精神头十分差。
此刻,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回家睡觉,睡个天昏地暗,顾及不了其他,因此,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脸色不太好看,微微蹙眉,把布袋往丈夫肩膀上一搭,一言不发往前走。
史家华眉梢猛抖,轻轻叹了一声,这对夫妻间的矛盾,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小吴,你不是有话对小叶同志说吗?”史家华当即决定甭对词了,就在这里,吴娇给小沈作证,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说什么?叶卓娴转身,视线在吴娇脸上停顿数秒,吴娇呼吸一滞,仅一瞬间,她含笑冲史家华点头,见史家华没有再开口,她急切拉着叶卓娴:“卓娴姐,走,上楼,我俩说一些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
手腕被吴娇勒的生疼,半截身子被拽了出去,叶卓娴试图挣脱,没有挣脱开,她气恼极了,丈夫恰好闯入她的视线,上下摸摸衣服,怂哒哒蹲在路边,怡然自得抽出烟嘴,仰着下巴,眼神迷醉,好似神仙吐出烟雾。
叶卓娴暴怒:“我是你老婆。”沈昶青吧嗒吧嗒吐烟,目测和叶卓娴的距离,他掀掀嘴唇,往后退了两米,确定叶卓娴不会被迫接收二手烟,他又抽出一根烟,扭头看向别处。
叶卓娴被丈夫的态度气狠了,冲着吴娇说,吴娇突然说话盖过她的声音,叶卓娴拔高声音,带着几丝凌厉:“把你那天跟你.妈说的话,再跟沈同志说一遍,既然你知道信和相好的事,那你说说那个相好的是谁?”
沈昶青震惊的烟头掉地,这女人真狠,他还是太善良了,以为吴娇单纯喜欢原主,所有偷偷塞信恶心叶卓娴,没想到她和她妈一唱一和套路叶卓娴。
他的思绪随着烟雾回到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吴娇妈上蹿下跳企图逼死叶卓娴,吴娇莫名其妙安慰他,瞳孔猛然颤动,果然不能相信原主的记忆,母女俩没一个好东西。他眯着眼睛,遮住那一抹诡谲,往远处眯望,老太太终于回来了。
沈母笑眯眯拎着一把小青菜,两个孙女各自抱着一个大桃子围绕她转圈,狗儿子突然“蹦”到她面前,惊恐苦恼揪着她袖子。
“妈,我又被人搞了,那个吴娇跟卓娴说我在二线有相好的,还有情书往来,诬陷我。你别瞪我,我真的被人陷害,二线烟厂的同志天天围着我,跟我学技术,我在二线就没落单,哪有时间搞花花肠子。
不行,吴娇怎么说也是未结婚女同志,更何况她在二线也算立了功,把她搞我的事弄得人尽皆知,以后她还怎么找对象。”
沈昶青撒开手,纠结万分,最终还是走到史家华身边:“史主任,还是私下里解决吧……”
史家华狠狠搓脸,即使小沈不找他说,他也要找小沈,吴娇虽然做错了事,还企图掩盖这件事,可是她还年轻,不能因为年少无知做了错事,不给她改过的机会,毁掉她的人生。
“沈昶青,你这个狗东西,”沈母震惊过后,把小青菜擩到孙女怀里,冲上前对儿子又是掐又是拧,沈昶青没怎么滴,她先哭上了,凄惨至极,边抹眼泪边拽着狗儿子奉承的对象,“领导,他倒是做好人了,我快被闲言碎语逼死了。
你知道的,你们省城人就是看不起我们乡下人,把我们乡下人想的有多腌臜就多腌臜,整天阴阳怪气讽刺我,你们以为我们乡下人都是傻子,听不出来你们说的意思,因为我没有底气,就把自己当傻子,装作听不懂。”
沈母大吐苦水,稍微美化一下自己,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全部发泄出来。史家华左右为难,朝沈昶青使眼色,沈昶青稍微侧一下身子,沈母上爪子胡乱挠,史家华不好意思撇头,想了想,决定先稳住老太太的情绪:“那个,大娘……”
“诶,”沈母打断他的话,还借机应了一声,“领导,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只要他们写下保证书,不拿这件事做文章,私了就私了了。”
史家华:“……”
被沈母嗷的一声,惊到,驻足观看的人:“!!!”
不私下里议论,干脆杀了他们吧。
“轰”一声,吴娇大脑一片空白,苍白的脸上沁出细密冷汗,试图辩解什么,可她知道,如今她说什么,都显得格外苍白,不仅大家不会同情她,反而会集体讨伐她。
她总是这样,即便天塌下来,她总能瞬间做出有利于自己的事。
在围观人眼中,此刻,她可不就是最弱势的人。
吴娇哑口无言,放弃辩解,叶卓娴却不打算放弃追问,一句话她刚说出一个字,吴娇浑身抖嗦,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倒地,突然一声嘶厉刺破众人耳膜,吴娇妈一把推开叶卓娴,冲上前扶住她姑娘。
要不是沈昶青眼疾手快扶住叶卓娴,恐怕此时叶卓娴仰身,重重倒在地上。
可就算被沈昶青扶住,叶卓娴也吓出一身冷汗。她真的恼了这对母女,叶卓娴不容置疑说:“今天你们母女要是说不出从谁嘴里知道信以及相好的事,那就变相承认都是你们搞的鬼。”
吴娇妈心一紧,随即打算指责叶卓娴胡说八道,沈昶青抢先一步,不解、痛苦问吴娇妈:“在你们母女眼里,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是吧?”
“嗯。”吴娇妈下意识点头,不想未来女婿对她们有任何误解。话音刚落地,察觉到周围人异样,她背后发凉,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刚才臭贱人扯开嗓门哔哔,沈昶青则细声细语,嘴巴就像没张开一样,恐怕只有她们母女、臭贱人听到了沈昶青说的话。
“错了,不是的——”吴娇妈赶紧改口。
沈昶青脸色极难看,看吴娇母女眼神格外薄凉,吴娇妈有口难言,她是知道的,沈昶青自打进厂声音就小,说话斯斯文文,想怪沈昶青,她也没法怪。
“我、我——”沈昶青脊背笔直扶着叶卓娴上楼,却让人一眼看出失望、落寞,吴娇妈张了几次口,“我”了半天,待沈昶青背影消失,她狠狠抽了自己两嘴巴子。
“吴大军媳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自己整天上戳戳,下捣捣,一天不闹幺蛾子能死。”
“娇娇多么好的孩子,都被你带坏了。”
“就是,我还打算把我娘舅的侄子的嫂子娘家侄子介绍给娇娇,你弄这一出,我怎么跟人家开口。”……
这些天针对自己的人,一窝蜂数落黑心大嘴巴子,沈母震惊仰望天空,静了静,她撇撇嘴巴,缩回手:“那啥,领导,沈古、沈今要吃奶了,我领着她们找儿媳妇,我儿子的清白交给你了。”
沈母一个胳肢窝夹一个孩子,迅速跑远了。
“……”这么大的孩子还吃奶,他能信?
史家华头疼欲裂,他还不知道沈母从沈昶青那里得知他热心肠,沈母上班后,顺着赶着往上爬,一有时间就找他聊天,比他还热心肠(乱管闲事,给他找事做),打那以后,他经常怀疑自己造了孽,看到有人闹矛盾,第一反应——躲!!!
不过这都是后话。
当前,要解决眼前的事,史家华思索怎么解决这件事,只听吴娇妈凄厉喊叫,吴娇晕倒了,那群人撇撇嘴巴,嘀咕两句便散开,但史家华眼皮跳了几十下,心知肯定有人聚在一起,继续议论这件事。
他眼睁睁看着吴大军背着吴娇到医院,自己竟然没跟去,而是思考这件事处理的稍微不恰当,这群人挤兑老太太,毕竟老太太年龄这么大了,气出一个好歹,万一只见出气不见进气,他良心难安。
*
“乖孙,拿桃子到小房间教妹妹看画册。”见狗儿子哄骗孙女的桃子,说什么沈家子孙,人人平等,我呸,只会窝里横,真出息。沈母哄两个孙女到房间,到厨房拿擀面杖,揪儿子耳朵,敢出声惊醒儿媳妇,捶不死他。
“诶,妈,亲妈,轻一点。”老太太手劲丝毫不轻,沈昶青可怜兮兮靠在老太太肩膀上,“妈,你生我,一定偷懒了。你偷懒不要紧,为什么不把你那好口才塞给我,接沈古放学,人家都能给你一把小青菜,两个拳头大的桃子,要是我有这样的口才,说不定早就升职了。”
“尽说浑话。”虽是这样说,沈母私下里却认为儿子说的还真对,这栋楼里有这么多户人,有哪个能说得过她。
看老太太得意的模样,沈昶青奇迹般精神抖擞,身上的懒劲消失的一干二净,肚子里冒出一盆又一盆坏水,开始给家里的兄弟们下套,首先呢,搞定老太太,待老太太回家套路兄弟们以及老爷子,这叫做什么,借力打力。
老太太推三阻四,哼哼唧唧不想学,说沈家子孙跟dang走,不干投机倒把的事,耳朵却一个劲往沈昶青那边靠近。
就这样,矫情的老太太取经取到深夜,沈昶青实在熬不住了,向老太太讨饶,沈老太太抱怨一句,嘀嘀咕咕回到房间休息,沈昶青躺在床上秒进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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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970年烟厂那点事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