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尘一度两世香 第62章 第61章

颜卿站在门口，看着完全陌生的懿蕥，赶快出手救下就要被匕首刺中身亡的书生。

“你要做什么？”

懿蕥身形停顿片刻，看到颜卿真的来了，那把高举的匕首稍稍顿住。可不消片刻匕首上再度光华流转，有红光从自匕首深处溢出，似是不受控制般继续向书生刺去。

看起来邪门得很。

“你的目标是我吗？”书生无辜地喊着，手舞足蹈地躲闪匕首，“不是她嘛，她都回来了干嘛还冲我来！”

懿蕥没多言语，不过看上去他并不好。他左手握着匕首，受了伤的右手握住左手手腕，看上去很用力，汗珠不断从他额头上渗出滑落。

颜卿赶过去将书生从匕首下拉回来，利刃贴着书生的耳朵砍下，砍掉几缕发丝。

“你为什么要杀他！”

“别告诉我你到现在都不知他是谁！”懿蕥艰难地握着匕首，双臂举在身前脚下像不受控制般直冲两人而去。

他的状态有些不对，整个身体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向他们杀来。

“懿蕥，清醒点！”

“我一直都很清醒！”懿蕥费力地将匕首剑锋从颜卿的方向挪开，指向书生，“他必须死！”

颜卿急忙推开书生，匕首利刃险些在她手臂上划开。

“快闪开！他若不死你就会死！”懿蕥大喝一声，似是再难脱开控制，冲着两人再次刺来。他手中的匕首突然腾空化作三把匕首，逆风而行直刺两人。

匕首脱手而去，懿蕥此刻像终于摆脱了控制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可当看清匕首刺去的方向，他突然高呼，“小心！”

颜卿只顾与其中一把匕首缠斗，却没发现匕首弹开的瞬间幻化出了第四把匕首，已经绕到她身后悄悄刺去。而书生背对着颜卿招架另外两把匕首，也没有察觉到。

懿蕥突然飞身赶上，只手拦截匕首。

下一刻四把匕首同时落地化作一把，匕首利刃上遍是鲜血。而懿蕥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肩跌到地上。

这竟是把带着嗜血咒的匕首。难怪那时匕首闪起红光，看着邪气冲天。

“竟然是……你。”颜卿看着倒地的懿蕥一时愣住，懿蕥明显救了她，可是眼下一幕让她甚是吃惊！

懿蕥肩膀被刺穿，手臂上的衣袖已然被划破，露出了几条隐约狰狞的新鲜伤口，伤口发黑隐隐有些黑色的纹理攀援而上。

那是魔族大长老燎了的咒枷秘术！从前便听人说起，魔族大长老燎了有一独门咒术，中了他咒枷秘术会出现割裂伤口，且伤口之上有咒枷黑纹攀援，伤口难愈。

而那天在青羊泊，燎了再次使了咒枷秘术，中术之人便是那个几番杀她们的杀手。

难怪养伤了这许久，懿蕥的右臂始终未好。

他……就是几次三番杀湮初杀后卿的杀手！

“你为何几次刺杀？”

颜卿只顾问询，而书生蹲在地上看了那把匕首良久。匕首已经失去灵力了，其上的嗜血咒也除尽了。可回想匕首上的红光，似乎还有其他的什么。

他转头看着脱了力的懿蕥道，“一兄可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捡起匕首往空中一抛，匕首利刃在空中径自旋转了几圈而后利刃朝下，碰到地面的时候横摔在地上。

“奇怪啊。”书生望了眼正盯着匕首脸色霎时苍白得难看的懿蕥，顿时了然。

那原本连石凳都可轻易砍碎的匕首，怎的就连普通的泥土地面都刺不进半分。这分明只是把普通的匕首。

“姑娘应该问，一兄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颜卿看了眼凌乱的院子和满地碎石，也明白了一二。有人给匕首下了献灵术，普通的匕首将会源源不断吸取持匕首之人的力量变得锋利无比，威力奇大无比。然而持匕首之人，将受其反噬大伤元气。

换句话说，匕首砍碎了石凳，这威力会反噬到持匕首之人的身上，震荡其五脏六腑。若今日这把匕首真的杀了她，则持匕首之人懿蕥也会受反噬而死。

相较嗜血咒，此献灵术更是阴损不已。前者只为伤人，后者则是伤人伤己。

若非有人将施了咒术的匕首给懿蕥，除非懿蕥是不想活了，否则他断不会自己施展这损人不利己的咒术伤害自己的。

只见懿蕥脸色苍白满是不敢置信，唇齿不住地开合喃喃，“不会的，不会的……”

“还不说？此人只是要借你手杀我们，而且不论你成功与否他最后都会杀你灭口。若非我愿顾念你我昔日交情，你又几番对我手下留情，此刻躺在地上的你怕是已经被我们杀了。”

“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甚妙。”

书生适时附和着颜卿，一唱一和下来懿蕥的脸不由又苍白了几分。

颜卿上前想将倒在地上的懿蕥扶起身。她刚一靠近，懿蕥立刻甩出银针暗器。

“小心！”书生扑上前带颜卿闪避开，而懿蕥趁此空荡立刻夺了地上的匕首逃走。

慌乱之中，颜卿看到懿蕥整个人都浮到半空中飞快地掠空而去，那术法竟有几分眼熟。天界之人向来腾空驾云而行，而这种浮空飘行的术法她只见逻霖使过，乃幽冥之术。

逻霖……

是逻霖做的吗？

颜卿推开书生，站起身怕打掉身上的土。

书生手脚磕磕绊绊着从地上起身，而后直奔院中零落了一地的物件，忙忙碌碌收拾起来。

颜卿盯了他半晌，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转身进屋去了。

申时末书生做好了一桌子菜，他扣了扣颜卿房门，“姑娘，吃饭了。”

片刻房门打开了，颜卿走出来坐到桌前帮书生和自己各添了饭。

但这顿晚饭注定了不会在安静祥和的氛围中进行下去。

颜卿看着满桌菜食半点都没偏移向桌上的另外一人，“你在我这儿待了数月有余，该还的钱也还清了，这院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也多亏了你才能打理得这样井井有条，你我之间早就不欠什么了。我思来想去，实在是很不该这样的。明日你便走吧，去寻你未婚妻。”

话音一落，书生轻轻哦了声。

他夹了一筷子青菜，又夹了一只鸡腿到颜卿碗中，这才说道，“姑娘清晨不是帮我去寻过未婚妻了吗，怎么那城南郊外的果然是假的？”

书生吃着，见颜卿良久都未动筷子不由催促，“快吃啊，一会儿都凉了。”

颜卿看着那只鸡腿，犹豫着想将鸡腿放回去。

“别啊，”书生见她有此意，赶快拦下，“昨天我好不容易多赚了些，买只鸡给你补补身子，鸡可以不吃，这只鸡腿可是特意给你的。一会儿再盛一碗鸡汤，我用小火炖了一个时辰呢。”

“你知道我今日并未去城南。”

“哎，”书生打断她，直接盛了碗鸡汤放到颜卿面前，“有什么话喝完这碗鸡汤再说。”

颜卿拿起鸡汤仰头便饮尽，鸡汤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油，虽然看着没有热气但极是烫口。颜卿也不管，饮下后嘴唇被烫得又红又肿。

“你……这是何必。”书生叹着气，偏过头不再说什么了。

颜卿笑了笑，也不管喉咙刚被烫得火热难忍，“昨日你打翻了汤碗，我当时只当你是真的不留神并未多想。你一直跳脱经常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所以昨日收摊回来时，我也只当你在故意逗我开心。这些时日你对我时时开解，我一直都是很感谢的。”

“可就在昨天晚上，若你真的急着寻未婚妻，即便情况不明，依你的聪明才智是完全有办法解决的。可你昨日，分明是故意将我支开。”

书生终于转过头，瞧着颜卿。细看之下眼中闪着些细碎的光芒和笑意。

“这一番夸奖可是真心？”

“真真的一颗心。”

“好！”书生转过来手肘支在桌子上撑起下巴，“就凭你的真心，不论你一会儿怎么伤我，我都不会真的生气的。”

颜卿被他这样莫名其妙打断，也不恼，只思索了片刻便顺着原先的思路继续说，“起初我的确没有发觉，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直到今日早上出去，在路上我才越想越觉得不对。”

“你昨日不光打翻了汤碗，还将整盆汤都打了。平日你一直仔细，断不会如此。我便想，有没有可能，汤被人做了手脚？先是在我的碗上下了药，被你打碎后便飞快地在整盆汤中都下了药。能有如此身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眼前下药的，也只有送汤来的懿蕥了。”

“再加上昨晚是他告知你未婚妻的下落，他明显是想遣你离开，或许是为了今日好寻机对我不利。这样一想，那昨日收摊回来时，你那突然怪异的举止，莫不是也为了趁机救我性命？”

书生点点头向个虚心求教的学生向夫子提问一般问道，“你就不怕我故意将你支开，是想让你在路上被袭遭遇不测？”

“这倒从未……”颜卿愣了片刻，她想过懿蕥会有问题，似乎真的从未想过眼前这人会害自己。她一时语塞，只干干的回道，“许是我疏忽了。不过……”

眼前这人脸上笑意渐浓，可他越是笑颜卿心中便越是发慌。她轻咳一声转移了视线，“不过我在路上发现有一棵草木精灵在尾随我。”

书生的笑容一顿，从袖口摸出一片绿叶摇头道，“难怪！原来是这小家伙让我暴露了。”

便是清晨那阵穿堂风带到他肩上的叶子，那片为他报信说颜卿很是安全，懿蕥准备来杀他的草木精灵。

早上颜卿出门不久，察觉身后有人不时地窃窃私语。悉心查探之下发现有一个草木精灵一路跟着她，许是刚学会说话不久，这草木精灵一路上一直在自言自语。最后让颜卿听到了什么，“……安全……要去杀主人……”之类的话。她这才立即折返。

“莫要错怪它，你的身份……”早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