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苏诺在南衡之战挡在秦风面前为他接下了灵君全力的一击,灵海差点震碎,卧床三年,又休养了一年才终于恢复成了人样。
青回找了苏诺一圈,最后在水榭处找到了醉酒的苏诺。他叹口气走过去,背手俯视好友。
苏诺醉眼朦胧侧枕栏杆,一头青丝垂在水中,发尾被鱼儿叼啄拉扯,身姿风流,腰比女人还细窄。貌若好女,点朱唇,唇珠微翘,让人有一亲芳泽叼住唇珠的冲动。苏诺手里拿着白玉瓶,玉瓶瓶口斜着朝下,酒液朝湖水里倾泻,眼睫湿润。
青回看着这美人郁色醉酒不由得感叹秦风当真是狠人。
美人听到叹息声朦胧看过来,眸里含着山泽湖光,眉眼上挑,水光流转,惹人心碎。
青回坐在他身侧,一条腿踩在座椅上,姿势闲散,皱眉啧了一声,“他还是冷言冷语不愿见你?”
苏诺抿紧了嘴唇,眼里的哀色让人不忍多看。“他如今被囚天在水是我一手造成的,不想见我也是常情,我只是......”
自南衡一战,云间城的杀人不眨眼的暴君败在灵君手里,后被囚在天在水。苏诺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脸色苍白如雪,没有血色,衣带更是渐宽。
青回知道他悲痛但更气他不爱惜身体,没带好气道:“只是什么!”
苏诺看着湖面,“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每当他脑子里只要一起这个念头,苏诺心如刀割,呼吸阻塞。
青回看他快要断气的样子也吓到了,“你不要胡思乱想!”青回不停的给他顺气,“他爱你谁人不知呢?怎么会不要你?”这话他其实现在心里也不怎么确定,秦风爱苏诺不假,但是苏诺背叛秦风导致秦风在南衡最终落败被灵君散去灵力囚在天在水,秦风还敢在爱苏诺吗?青回不敢多说,怕苏诺想不开。他辗转千回绞尽脑汁安慰道:“他被囚归根结底还是他作恶多端,杀人如麻。”
苏诺喃喃道:“他没有那么坏......”但是青回没听到还在继续清数秦风的恶行。不仅青回不信苏诺的辩驳,世人怕也多是如此。
青回说得口干舌燥,见他垂眸抑郁,道:“灵君已经允许你去守着天在水,你俩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会原谅你的。”
苏诺的眼睛亮了些,青回又接着继续鼓励道:“他好你颜色,你这般苍白瘦弱实在是不好看,这几日你好生休养身体再去天在水,他到时候肯定是眼前一亮然后心软。”
苏诺也想不到其他的方法,又想到秦风确实是喜好他颜色,往日里总是喜欢搂着他看个没完没了,嘴里说着让人羞恼的浑话。他双目含光的看着青回,“那我先好好收拾一下。”
青回意味深长的笑着,“是得好好装扮一番。”
巫山山顶有一个冰湖,冰湖上中央处有一个不大的沙洲,天在水便就是沙洲的别称。被死神逮捕的变异体会被沉湖,饱受月光割裂和寒冻之苦。而天在水则囚禁着罪大恶极之人。
通往巫山山顶只有一条路,道路只有一足宽,艰难险阻。任何人一旦被困在天在水就是插翅难逃了,天在水环境艰苦,天为牢地为笼,终年不是寒风暴雪就是烈日暴晒,更是无边孤苦,回头无岸。
苏诺提着食盒在冰面上行走,眼神不离天在水上的男人一刻。冰湖里面貌狰狞五官模糊的变异体趴在冰面下虎视眈眈的看着冰面上行走的人。
秦风看了一眼身着红衣的苏诺,苏诺侧对着秦风跪坐着,始终低着头不敢抬眸看他。秦风看着他修长的后脖颈和凸起的蝴蝶骨,该是欲登飞的仙人,如今却多了一抹欲色。他眼神幽暗,嗤笑一声。
苏诺的身体抖了抖,眼眶滚烫,但还是忍住了。他打开食盒,低声道:“我向灵君请示来天在水直到你刑满释放,灵君同意了。”他眼带一抹怯笑的看着秦风。
秦风不带温色的道:“滚。”
苏诺眼里的泪水刹那就盈满了眼眶,他喃喃道:“我不滚,也不走。”
秦风看着他氤氲的双眼和痛色,略薄的嘴唇向上勾起一个刻薄的弧度。“你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苏诺的身体要被山顶的罡风吹得摇摇欲坠一般。当然,山顶的罡风吹不进天在水,苏诺早已在天在水上撑起了穹罩。
苏诺弯下身,脊柱失去了支撑力一般。他双手颤抖的拿出餐食和玉箸跪坐在秦风面前。
灵君在秦风身上下了禁制,秦风灵力尽失,看着无恙,其实与废人一般,双手双脚都绵软无力。他坐在石块上俯视着苏诺的头顶。又看到食盒里烂成分不清部位的鱼,分明是提前被剔除了鱼刺。
秦风眼里闪过一抹无言的讥讽,往日里都是他为这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娇气人剔除鱼刺,现今沦落为囚居然要被这人伺候了。
苏诺一手用筷子夹着鱼肉递到秦风嘴边,眼含期盼,“阿风,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铁板鱼,你尝一尝。”
秦风讥笑的看着他,“你觉得我敢吃吗?”
苏诺的手颤颤巍巍,几乎要握不住筷子,辩驳的声音微不可闻,“没毒的。”
秦风冷笑,眼神瞥到了他手背上星星点点的红斑,眼神顿时幽暗了几分,“这饭是你做的?”
苏诺立刻抖擞的点头,他注意到秦风的眼神,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做饭的时候鱼突然跳起来,油星子溅到手背上。”他把筷子又往秦风嘴边递了递,渴盼的看着他。秦风终于张开嘴。
鱼肉有些老了还有些咸,不辣,和秦风之前吃的铁板鱼味道相差千里。
苏诺:“味道怎么样?”
秦风没听到一般。苏诺又糯糯道:“我第一次做饭。”
秦风终于看着苏诺的双眼,“你背叛出卖我,协助灵君将我困在天在水,现在已经是功成名就又何必来讨好我一个阶下囚。”
苏诺的身体僵硬了许久,他低下头又问道:“阿风,再迟一点好吗?”他夹着鱼肉递到秦风嘴边。
秦风缄默的看了他半刻,最后还是张开了嘴巴。
苏诺又笑了起来,如春色覆盖冰雪。他欢喜的给他喂食,“我还做了其他的,你尝一尝。”他举起手喂秦风,广袖往下滑,露出他白皙的小臂,卡在小臂上的绿色的玉镯就显露了出来。
秦风的眼神落在那玉镯上停顿了许久,玉镯为冰肌玉骨的人添了几分不查的艳色。
苏诺自然也注意到了秦风的眼神,心中更是欢喜。他解释道:“我出去买菜的时候看见了,觉得你肯定会喜欢就买来了。”以前秦风总是搂着他把他袖子拉开,喜欢用手握住他小臂上下抚摸,粗糙的掌心总是弄得他皮肤通红又刺痒,秦风便一边心疼又一边不肯松手,弄得苏诺面色潮红又要娇气的哭了才肯罢休。
秦风抬眸看他,“苏诺,你不必这般刻意。在南衡一战我认为我们断干净了。”
苏诺抬眸倔强道:“没有,你忘了吗?秦风我们还有婚约,你说你要娶我的。”他面色通红眼神羞涩的闪躲,“我给自己准备了嫁妆,等你出来了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秦风呵呵的冷笑起来。“我怎么敢娶一个枕边人是豺狼虎豹的?婚约?我口头之言不作数的。”
苏诺的眼泪终是忍不住的,他看着秦风的眼睛,“作数的,你向来一言九鼎,有诺必践。”
秦风闭上了眼睛,没有了说下去的精神了。
苏诺用袖子擦眼睛,秦风听他呜咽的泣声,睁开眼睛不耐烦的冷声道:“滚一边哭去,闹人的很。”
苏诺受伤的装好食盒,“我待会儿来看你。”他说完,再难掩心痛,踉跄的离开。
秦风听见他的脚步声渐远,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天地之间,冰面孤影,瘦弱的身形几乎要看不见了。
秦风枕着胳膊躺在石床上看着无边无际的天空,阴云密布,暴风雪应该快来了。他又不可抑制的遐思起那戴着玉镯的一截白嫩手臂,美得无法形容。苏诺说他会喜欢当真不假。
南衡一战,他灵力损失过大,被囚在天在水时竟没有一丝反抗之力,囚于天地苦于孤独,刑期120载,至死魂飞魄散,哪有刑满释放的一天。
寒风呼彻,天愈发的阴沉要坍塌一般,沉甸甸的压下来有一种窒息感,让人呼吸难受。暴雪纷飞,顷刻间,雪花覆盖了穹顶再也不见一丝光亮。秦风自嘲一声,然后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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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他好你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