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
黎晓脑海里的所有记忆全部复苏。
她想起自己是跟着周姐姐一起去了她家,然后喝了一杯她递过来的水,接着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杯水有问题!
她越发慌乱,开始小幅度的扭动。
水里放的东西让她的大脑变得迟缓,进这栋房子的其他细节都记不清楚了。喉咙里像塞了一个粘稠的核,卡在那儿,难熬的刺痛感。
她根本挣脱不了。
突然,灯被调亮了。
她看清了眼前的女人。
周华亭穿着黑色长裙,头发高高的盘着,妆很淡,还是很美。
她拖着一个巨大的箱子,上面拴着铁链,黎晓清楚看到箱子动了动,就好像,里边装的是人。
“你很快就能说话了,很抱歉,我没想到那个药的副作用会这么大。”周华亭擦了擦黎晓脸上的湿润,“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黎晓后背发凉,嗓子也痛,她看了看周围,四面墙壁竟然全都是镜子,里面不仅有她和周华亭,还有上百个人影。
恍惚渐渐变得清明。
不,那不是人影——
而是挤在一起的人偶娃娃!
它们穿着黑色蕾丝裙子整齐的排列在地上,五官扭曲,嘴巴位置涂着鲜艳的红色,瞳孔全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像一群虚假可怖的观众。
周华亭放下箱子,转身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化妆袋,她弯下腰,看着黎晓,柔声说,“别哭,不然会影响上妆效果的。我一定,会把你打扮的美美的。”
“你......想干什么......”黎晓的嗓音破碎不堪,拼了命挤出几个字。
她再次听到女人悠闲的曲调,“当然是参加我女儿办的茶话会呀。”她拿着毛巾在黎晓脸上擦拭,“打扮好看一点才能去呢。”
泪水一滴又一滴,根本擦不干净。
周华亭烦躁的把毛巾摔在了地上,开始来回走动,情绪变得不对劲起来。
黎晓的抽泣声更大了,惊恐碾磨着她的神经。
周华亭越发暴躁,情绪即将失控时,门开了。
黎晓愣了一下,像抓住一根稻草,满眼期待的看了过去。
是谁?会来救她吗?
小小的人影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他手里也拖着个东西,是个木偶,已经被拖的有点支离破碎,身上全是黑糊糊的粘液。他走的很慢,脸渐渐从阴影里爬出来,黎晓也从期待走向绝望。
是那个男孩儿。
他脸上化着小丑妆,鲜红的嘴巴咧到了耳根,笑容令人惊惧。
男孩儿站到她面前,狠狠掐住她的脖子,越攥越紧,“不,许,哭。”
他压着嗓音,“我给你三分钟,如果还在流泪,我就割掉你的肉,流一滴,割一刀,好不好?”
黎晓觉得呼吸困难,两眼胀的生疼,是濒临窒息的感觉。她连喘息都不敢了,恐惧地睁大眼睛,想闭紧嘴巴停止抽泣,但再强烈的忍耐也控制不住生理泪水,一滴一滴还是不听话的从眼眶滑落,沿冒着青筋的脖颈流到了霍乱绷紧的手指上。
看到这一幕,周华亭的情绪居然平稳了,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别伤着她,擦一下脸就开始上妆吧。”
霍乱松了手,“好的,妈妈。”
.
凌晨一点钟。
闻观感觉到手机震动,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旁边还在熟睡的祈无病,确定没惊醒他才坐起身。
窗户没有关,露出一个空隙,明亮的月色映在纯白的帘子上。
闻观赤脚走了过去,只穿了一条黑色的平角内裤,严格贯彻他的裸睡原则。
靠在窗边,他点了根烟,沉默的看外面的枯树,灰蒙的雾飘在半空,他似乎听到了奇怪的声响,但隐隐约约像是错觉。
闻观淡定地把烟抽完,转身走到床边,抬手就把毯子掀了。
“祈无病。”
冷淡的三个字伴随着巨大的冷风侵袭而来。
祈无病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着寸缕,盖在身上的毛毯也没了,窗户四面大开,阴风阵阵直往他脸上吹。
他打了个大大的哆嗦。
“......我衣服呢。”
“起床了。”闻观答非所问,慢吞吞地又说了三个字,语气好像在呼唤晨起的爱人。
但这他妈明显是马后炮了。
冷到浑身打颤的祈无病咬牙切齿,起床气如同翻涌的海浪奔泻而出,“这就是你叫起床的方式?!”
闻观很坦然,“是啊,不温柔吗。”
祈无病一把扯过他手里的毯子盖到头上,“别逼我杀你。”
闻观问,“你不想知道被谁下毒了?”
祈无病一副睡觉比命大的态度,“睡醒再说。”
闻观摇了摇他,“你小侄子的头都破了。”
祈无病冷血无情,“男孩子,总要留些勋章似的伤疤。”
闻观没说话,站在床尾把他身上的毯子掀了一个角,露出又长又直的小腿。
是许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太瘦了,脚踝细的好像一只手就能掰断。
闻医生莫名有点手痒。
他盯着上下巡视,白是白,但也有属于男人的腿毛,颜色虽然浅,男人味儿倒是足。
闻观盯着看了一会儿,伸手过去,修长的手指离小腿越来越近,直到触碰皮肤,接着轻轻的,拔了一根儿。
祈无病的反应非常强烈,一下就坐了起来,表情阴沉,抬脚就踹。
但是没能成功。
脚踝被冷冰冰的手抓住了。
刺激的他又一哆嗦。
果然很细。
闻医生感受着手心里细腻的触感,一脸斯文地再次呼唤,“祈无病,起床了。”
“......”
祈无病被他烦的还是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穿衣服。
靠在门口等他的闻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戴好了,大半夜出个房门还弄的一本正经。
衬衫系到了最高,毫无褶皱的黑色西裤,还穿了双锃亮的皮鞋,似乎这后半夜的觉是不打算睡了,直接就要参加宴席。
两人走出房间,祈无病跟在闻观身后,还不怎么清醒,迷迷瞪瞪的,眼皮沉的一直在打架。
正走着,胳膊就被掐了一下,祈无病疼的叫出了声,“哎哟我操!”
是真的疼,掐的是皮。
闻观早已收回手,刚才的一幕好像只是幻觉,他淡淡开口,“还困么。”
祈无病的眼睛头一回睁这么大,圆溜溜的,还挺可爱,他难以置信,“闻观有你这么对待病人的么?!”
闻观不慌不忙地解释,“这也是一种治疗,叫突发感知反应训练,多来几次对你有好处。”
祈无病:“......”
这下不困了,他气醒了。
霍乱拖着木偶离开时指了一个方向,就在离戏台不远的墙角,是个灰扑扑不起眼的小门。
就差没在门上贴一张“有秘密”的纸条了。
两人肯定得进去看看。
还真来对了,门口就躺着一个小东西,十分亲切。
祈无病拿起来,举到闻观眼前跟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是那个木偶娃娃头。
“好看不。”祈无病问。
闻观后退了一步,审美莫测的回答,“好看。”
祈无病满意的点头,开始研究这个再次出现的圆脑袋,五官没变化,还是那副扭曲模样,但是没声音了,后边齿轮都不动了,嘴巴位置也怪怪的。
祈无病仔细看了看,发现里面卡了个东西,长条型。他恍然大悟,捧着娃娃头就往地上磕,一下又一下,像极了变态狂。
“啪嗒。”长条儿纹丝不动,眼珠子磕出来了,掉在地上咕噜咕噜转了好几圈。
闻观:“......给我。”
祈无病表情沉痛的递给他。
闻观瞅了两眼,在后脑勺的位置摁了摁,嘴巴张开,那长条儿直接被吐了出来。
是一把藏青色的钥匙。
祈无病佩服的鼓掌,赞叹道,“闻医生你好厉害。”
闻观把头扔给他,“不是我厉害,是你太蠢。”
钥匙捅进去转了一圈门就开了,两人在黑暗里摸到了墙上的开关。
灯亮,屋子内部映入眼帘。
是显示屏。
密密麻麻的,整面墙都是。
差不多有三十多个小屏幕,都在正常运行,画面十分清晰。
黑白色,像六七十年代的哑剧电影,说不出的怪异。
祈无病抱着假头走到屏幕前,看到每个右下角都显示着时间,凌晨两点半。
正中间就是他的卧室,镜头对着床,视角应该是门框上面,如果没记错,那上面正好挂着一幅画。
是黑白抽象的人面鹰。
“现在承认你蠢么?”闻观开口,语气里是明显的愉悦。
祈无病严肃道,“别打断我思路,我现在在想之前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太和谐的事儿,要是被人看到也太尴尬了。”
闻观:“你重点错了,重点是你蠢,装了这么多摄像头你都没发现。”
祈无病:“你别跟我说话。”
俩人看了一圈,找到了霍乱和周华亭的房间,他们的屋子都是亮的,啥都有,就是没人。
唯一相同又夺目的地方,就是满满当当嵌在墙上的镜子。
深夜两点,他们会在哪?
“周华亭是不是说昨天会有一个保姆过来?怎么没看见人?”祈无病才想起这茬儿。
闻观翻着桌子上的光盘磁带,“两种可能,一,已经在这栋房子里了,只是看不到。二,堵车,还没到。”
祈无病:“......”
闻观一直翻找的手突然停住,从里面抽出一张磁盘,表情很奇特的杵到祈无病眼前。
咫尺间,他看到几个用黑炭笔写的小字。
【祈无病的激.情录像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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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