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神色不明,谢悯向着姜溯的房间走去。轻扣几下房门,他轻声唤着:“阿溯。”
门很快被打开,姜溯身影出现在面前,谢悯的视线冷淡的扫过一旁的柳絮,神色淡了下来。
坐在桌子旁,“何事?”
柳絮手扶着桌子边缘,站起身紧张的看着谢悯,“表哥,我…表哥从前的事并非我本意,我知表哥并不在意,还是想与表哥解释一番心中才安定。
谢悯低垂着视线,淡淡道:“嗯。”
还有件事要与表哥坦白,此次来姑母给我药粉给表哥服用。
姜溯手中拿着药包,谢悯看向她手中,视线又黏在姜溯的面容上。
“迷情。”姜溯冷淡出声。
“二房……”谢悯声色平静,言语间的未尽之意,却是让人胆寒。
“事都已说完,该歇息了。”姜溯坐在着,对着两人说道。
“多谢姜姑娘,我就先回去了。”柳絮起身道谢后走出门。
姜溯看向身旁端坐着的人,谢悯抬眸看过去,“阿溯是打算一直不与我说话了?”
姜溯收回视线,神色冷淡。
心中的躁郁再也无法克制,谢悯一字一句道:“若是我记起你我从前,阿溯是不是就会理我了。”
他说的平静,姜溯眼睑轻颤放在桌子下方的手微微晃动。
谢悯眸子沉了下来,他起身深沉的望了姜溯一眼,随后打开门离去。
姜溯挺直的身形晃动,她用手撑着桌子,面容复杂。
山中寂静,早上只有道观的钟声响彻在这天地间,惊奇林中飞鸟无数,缓缓升起的太阳照射着,温暖的感觉让人心底宁静。
“公子,不与姜小姐说吗?”谢安手拿着剑,神情略微有些不安。
“不用。”谢悯淡然道。
谢安还是有些担心,昨日公子与观主的谈话谢安知道一些,今日若是去,公子需要待在那阵法中一整日,来暂时清除公子身上的阴气。
抬眼看了眼姜溯所在的房屋,谢悯收回视线紧握着手中的小泥塑。
“若是如观主所说,我因阴气压制导致有些记忆丧失,若是加大力度净化我身上的阴气,是否会让我恢复记忆?”
观主房中,正打坐修行的观主睁开双眼,看向站在面前的谢悯,语气带着些不确定,“或许会,但不确定,谢少主,老道劝你需慎行。”
听到或许有恢复的一线生机,他目光宁静而幽深,“观主,等会净化阴气时,不需要维持一个月,直接三个月。”
淡然看了谢悯一眼,观主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再劝。
“那就请谢少主移步。”他起身走到修行的房中,摸索着打开了机关,谢悯跟着他走了进去。
时间缓慢流逝,洛赋身影从院外飞入,在抱臂站着的姜溯身旁站定。
“那人入观了。”
那日要来还愿的人,洛赋一早就在道观上方观察着,直到将近下午那人才满脸喜色的出现。
洛赋回来与姜溯商议,收回看向谢悯房中的视线,“走吧。”
“两位小姐这是要去哪里?”谢绫从暗中现身,走至两人跟前。
两人停下脚步,姜溯看向谢绫。
“我与洛赋有事探查,你和柳姑娘待在院中不要出去。”
“姜小姐,不行的,谢绫看着姜溯:公子让我跟在你身边,任何情况都不能离您太远。”姜溯眉头微皱。
“让她在外面接应我们,我们需要个人稳住外面的局势。”洛赋贴在腰间的利刃已经又从新挂在腰侧,她提议道。
“若是危险你可先行离去,我会与谢悯说清楚。”姜溯对着谢绫嘱咐。
谢绫神色一顿,收起面上的笑容立刻道:
“我听姜小姐的。”
“柳絮,你就待在院中。”视线转到出来的柳絮身上。
“好,”柳絮应声回姜溯。
“姜姑娘,几位都小心。”虽不知几人是去要做什么,柳絮只能嘱托一句。
“嗯。”洛赋回道。
姜溯对着她点了下头,谢绫对着她一笑,笑着说:“多谢表小姐。”
三人身影消失在院中,暗中被谢悯安排守着几人的隐卫视线相对,两道身影跟随而去。
“谢少主,请坐。”
谢悯与观主两人来到这隐藏的空间,这是一间巨大且空旷的房子,房中阵法符纸遍布,只有中间有坐玉制的座椅。
谢悯如往常一样神色平静的走到这座椅旁,轻抬衣衫坐了下去。
一坐下去玉制座椅隐隐泛着黑气,谢悯坐在上方双手紧握,眼眶发红,颈间青筋凸起。
在这间阵法遍布地方,肉眼可见的黑气顺着他坐下的座椅,逐渐向着与座椅牵连的数十条裹着符纸的玉制锁链蔓延。
这些玉制锁链蔓延着不知通向何方,谢悯此刻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身上的阴气已与他的血肉融合,从身体中净化不易于抽筋剥骨,血肉分离之痛。
他的神智必须保持清醒,不然就会被无缘无尽的净化,直到他的身体枯竭死亡。
谢悯低垂着头,他神色恹恹,这种折磨他每年都要经历一次早已习惯,可不知为何此刻心底深处藏着淡淡的委屈。
他毫无血色的唇紧紧抿着,在这极大的的痛苦中他想到了自己的欢愉。
痛苦的面容上多了些温柔,紧紧抿着的唇也有着淡淡的笑意。
“到了。”
三人在“功德殿”隐蔽处藏匿身形,姜溯地神说着。
“谢姑娘,你就守在此处接应我和洛赋。”
谢绫笑着道:“姜小姐可以放心。”
“走吧。”说完话洛赋身影快速飞到前日探查过得顶楼小窗。
姜溯身上的法器全部到存储番中,她拔出腰间匕首在手掌中划道伤口,血液涌出,抬手用手指沾着血液在自己的手腕处画着符咒。
最后一只笔画下,符咒在她手腕上泛着金光漂浮在手腕上方,突然猛的一下又重重砸在她手腕上。
姜溯捂着嘴咳了一声,唇边血迹浮现,她抬手擦去。
“姜小姐。”关注着的谢绫神色惊讶,此刻带着关切。
“无事,你小心些。”
耳朵微动并未有人,她身影向着空中掠去,很快消失在谢绫面前。
谢绫此刻面容恍然,想起最初谢安曾说过的话。
“姜姑娘,不似常人。”谢绫此刻才知晓这话中深意。
进入到楼中,洛赋朝着姜溯招了下手,姜溯走到她身前,与她一同坐在了这承重梁木之上。
“你怎么进来的?”
“封了魂力。”姜溯轻声回她。
神色一惊,洛赋伸手抓过她的手掌,摊开看去,一道皮肉翻开的血色伤口出现在她的眼前。
紧紧皱着眉,想要帮她处理可她身上并未有干净的丝帕。
姜溯收回手,对着她摇了下头,神色平静。
“没事。”
冷着一张脸洛赋正要说话,“有人来了。”姜溯小声道。
两人这才朝着下方看去,那日许愿的男人和道长前后从那扇开着的墙壁处进来。
“道长真是神人,我娘子怀上了!”
年轻男人神情喜悦,看着面前的道长恭敬道。
“心愿既已完成,快来这处还愿。”这老道士手抚着下颚处的胡须道。
扑通一声跪在了蒲团上,他闭着双眼磕着头,嘴中念念有词。
一旁的老道长则是眯着眼瞧着,等到男人把感激的话语都诉说完,面前巨大的金身像突然的发出光芒。
老道长手中利刃向着年轻男人走去,年轻男人还在满脸恭敬喜悦的说着感恩的话,他毫无察觉。
坐在承重梁上的洛赋在匕首将要刺到年轻男人时,她抬脚一个利落的飞踢,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姜溯随后与老道长缠斗在一起,手中的匕首利落的翻转间朝着老道长腰间而去,老道长闪身躲过,但洛赋又再次袭来。
年轻男人被吓的神色怔愣,姜溯打斗间见他如此,沉声道:“躲起来。”
听见她的话年轻男人仿若如梦初醒,迅速找了个角落处,躲避着。
姜溯抬手间用手挡着老道的攻击,眼神在周围扫视一圈,她引着老道到了金身像前,洛赋转身间与她对视一瞬,三人朝着金身处纠缠着。
突然的姜溯伸手拿过供桌之上的纸张,朝着空中扔去,飘飘荡荡的纸张悠悠然的向下落去,阻挡着视线。
老道被逼着向着金身石像后退去,与姜溯和洛赋呈三方对立。
左手捂着自己的腰身,老道身上已有多处伤,他眼神阴蛰的盯着面前两人。
“两位这是要在玄道观找事?”
手中匕首紧紧握着,姜溯逼近他,“为何方才行凶。
“有何目的?”姜溯神色冷漠。
老道看着她,突然笑出声,“你这是在逼问老道吗?”
突然他脸色狂怒,“老道还轮不到你等宵小来逼问。”
说完他手中抛出一物向着金身像的眼睛砸去,在碰触到眼睛之时,咔嚓一声两人身影向下掉落,老道抓过一旁的躲避年轻男人,跳了下去。
“小溯,怎么样?洛赋从地上起身,开口询问。
“没事。”姜溯打量着两人掉落的的地方。
此刻两人被锁在笼中,这笼子与在虞青处碰到的有些相似,只是缺少了顶上的阵法。
突然两人身影晃动了起来,洛赋手抓着笼子,她看向姜溯,姜溯对她摇了摇头,仅能通过笼子的石洞,装着她们的笼子滑行到了最里面。
墙上的火把照射出的光晃动着,笼子在一处阴暗的地方停了下来。
姜溯瞳孔睁大,手紧紧握着笼子,她呼吸乱了分寸。
洛赋眼中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场景。
在两人面前有八聚尸身,这些尸身端坐着白玉锁链捆绑他们的腰身,尸体竟都似活人一般,但姜溯与洛赋都知晓,他们都没了性命。
有人向着此处走来,两人看去。一道锦衣华服的男人出现在两人视野中,
“驸马。”洛赋靠近姜溯小声道。
“这位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千金阁首榜第一?,我看不怎么样,不是依旧被我捉住了。”
他面容虽然俊秀但却透露着阴邪,姜溯一眼便能看出此人修习阴邪之法。
“公子,是她们二人破坏了此次的功德转换。”老道跟在这男人身后怨毒的目光看向笼中二人。
“既然这样,那就杀了吧。”
他玩味的看着洛赋,“你是来调查李郁的,那就跟他一起下地狱吧。”
“李郁,他是你害的。”洛赋冷漠的看着他。
“是啊。”他突然大笑起来脸色阴沉无所畏道,“谁让他得到了公主的赞赏,他死不足惜。”
“谋害功德之人,窃取功德。”姜溯冷淡的看着他出声。
他的视线看向姜溯,仍带着狂妄之色,“挺聪明,但你们该下地狱了。”
“我看未必。”洛赋伸手向着两边拉扯,很快笼子被拉开。
男人见状倒是平静,身影向后退去,四周涌现出无数姜溯曾在京外道观遇见的,那个没有脸皮和脑子的“怪物”。
姜溯心中一凛,手中匕首紧握。
“先找破绽。”
说完她的身影攻了上去,洛赋双手持剑紧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