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啊游 第10章 天涯

定完衣服莫风花就准备出发了，蒲东听完看着热火朝天开始准备的莫风花，眼睛都瞪大了：“不等衣服做出来了？”

“你现在还有衣服换，不够了可以先穿我的。”说完就多塞了两件衣服进去，又多带了一些银钱和干粮，系好包袱就背在了身上。

爹娘闻讯一路小跑地往这边赶，赶到后看到莫风花把包袱都打好了：“这……”

“这么冷的天，怎么刚回来就又要出去了？”

“今天冬天不在家过年？”

“还有几天就冬至了，至少……至少吃完饺子再出去吧？”

爹娘一人一句围在莫风花周围转着，一边转着一边劝说。

眼看着自己劝说不了就拉上蒲东：“人家才来没两天就让人家跟着你吹着冷风受冻啊？你的良心怎么过意得去的？”

蒲东：“……”

“……”莫风花扭过头朝着父母嘿嘿一笑，然后拎过蒲东的脖子就暗示他变回去。

“……”看懂他意思的蒲东无语的眼皮子都耷拉下来了，但是眼瞅着自己劝不过，爹娘也劝不过，就随着他的意思去了。

随后爹娘就见着莫风花把蒲东拉过去变作了怀中的小黑猫，念了个诀腰间的长剑即刻飞了出去，在他们跟前转了几个圈变了身形，大到可容纳几个人站上去，爹娘明白这下子拉也拉不住了。

于是喘着气站在原地，看着他踏上长剑，从院子上方飞了出去。

“唉……”爹娘叹了口气相互看了一眼，又是一阵无奈，“当初就不该给他张罗着学什么法术，现在好了，稍微长了点年岁就拉也拉不住了。”

娘也跟着摇了摇头，但是开口却说：“既然他有这个天赋，难道真的就那么浪费着？”

“唉！”说完，两人又是一阵叹息。

这个时候的温度本来就低，人飞在天上更容易冷，飞出去没多久后莫风花自己都觉得冷得有点难受，于是念了个避风诀，又继续往前飞。

但是今天他们出来有点晚了，再加上现在天黑得早，还没等他们飞到地方，天色就暗了下来，天一黑更容易看不清，于是莫风花往下面看去，决定先找个地方落个脚，明天再继续。

蒲东站在客栈前，盯着“客栈”两个字看了好半天，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还不如等到明天早上再出来呢，这样一个白天就能到，起码还能少住回客栈。”

莫风花嘿嘿一笑，收起了长剑：“你也看到我爹娘那个样子，再晚点被他们知道了，我们就出不来了。”

“我难得有了一张自己的床，才睡了两回。”蒲东耷拉着脑子往客栈里走。

莫风花闻言，便说：“这次我银两带够了，你也不用跟我挤在一起了，等会儿我订两间房就是。”

蒲东回过头看向他，考虑了一下：“还是算了，睡个觉而已。哪里都能让我睡，何必浪费那个钱再多开一间。”

“呐——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你非要委屈自己等会儿可别抱怨，我可是给了你选择的！”

走进房间里，蒲东把屋子里的灯点上，等吃过饭后又熟练地变回猫往床上一滚，埋头就睡。

等它都睡了一觉醒了，看到烛灯下面还坐着莫风花，他一手端着一杯茶水，一手握着一本书，正看得入神。

蒲东下了床，又变回人形，好奇地凑了过去：“你看的什么？”

莫风花翻过封面，给他看了一眼书名。

蒲东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本书我看过，里面的一些观点讲得挺好的，还会从多个情况分析具体成因，是本不错的书。”

莫风花听完这些人都愣了，僵着脖子转过头看向他：“你还看得懂这些？”

“以前跟着前朝官员学过几本书，还有之前被师父带回去教化的时候也学过一些道理。”蒲东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过我学了也没什么用，现在都快忘完了。”

“既然你懂这么多，怎么不去谋个官差当当？还能赚些银两，不比整日居无定所，过冬艰难要强得多？”

“我是妖，一些地方进不去。就好比皇宫，那里有天子气镇着，我这种妖根本无法靠近，很容易露馅的。还有一些供奉着神明的地方我也无法久待，不管怎么伪装总有一天会因为这些问题露馅的，到时候让大家认出来我是妖精对我喊打喊杀更麻烦。”

莫风花点点头：“说的也是。”

“那你还可以在民间谋个职位做啊，就比如教人读书写字，或者学个木匠，做个渔夫捕些鱼拿去和人类换银钱，换来的钱你囤着够你安稳过冬就行。”

蒲东也摇了摇头：“以前试过，但是每做不久就会被路过的一些修士发现我是妖，然后周围的人见了我不是害怕，就是喊打喊杀。还不如变回猫，厚着脸皮在摊贩跟前转两圈，叫两声，人家可能会一边嫌弃一边给我点吃的，这样既拿到了吃的还不用被那些修士追着用法术打。或者去山中捕猎，以我的妖力抓几只猎物用来养活自己还是够的。”

莫风花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

可莫风花还是容易觉得以蒲东的心性和能力，还可以能做更多的事情换取更高的成就，仅仅因为是妖的身份就被限制了诸多发展方向实在有点可惜。

不过，见他自己看上去并不在意，莫风花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抱负和志向这种东西，只有生命有限的部分人类才会在乎，妖的寿命无止尽，他要也应该是要关于妖的志向，要人类的志向有什么用呢？

想到这里，莫风花忽然觉得蒲东看上去有些太无欲无求了。

于是，他问：“不管当初是不是你自愿成为妖的，你也活了这么多年了，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蒲东思索消化了半天，问了一句：“你是指哪些方面的？”

“……”莫风花忽然觉得，如果和他讲“一生志向”之类的念头会不会过于宏大了？

“算了，能无忧无虑地活着也挺好，是我想多了。”说完，莫风花又把注意力落在了手里的书上。

但是没看两行字，他的思绪就飘了出去，于是他合上书，又问蒲东：“你刚才说，你还有个师父？”

“嗯。”

“你师父是什么人？他就不怕你是妖吗？”

“我师父就是当初给我送丹药的小童子的师父，那个小童子回去以后把他做的事情告诉了他师父，他师父为了防止化成妖的我在外面生事端，就派人把我找了回去，觉得毕竟是他的人闯出来的祸事，出了事也自该他来料理，于是开始教化我。”

“……”莫风花听后在心里砸吧了半天，只觉得心底不是滋味。

他师父本着料理烂摊子的心思把他找了回去，一通教化，可他终究不是人类，无法真正融入人类的社会，又因为经过教化与其他妖精不太一样，人与人之间观念不同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想来妖精之间应该也是，那蒲东这些年卡在人类群体和妖精群体的之间游荡着……

“蒲东，”莫风花抬起一只手搭在了蒲东的脑袋上，蒲东看了一眼他盖过来的手，又将不明所以的目光转向他，“如果没有什么想法的话，以后就跟着我吧？有我给你作伴，如何？”

莫风花看向蒲东的眼睛，从中看出了意外的神采。

这样的话，蒲东百年前也听过。

时隔百年，他问了如同当年一样的问题：“那如果你死了呢？”

莫风花的表情像是对这个问题毫不意外，他笑道：“那你就去找我的轮回转世，相信转世后的我也会答应你的，如果没有答应，你就把这些话告诉转世后的我。”

“说什么？”

“就说：以后我会生生世世与你作伴，我想要做你不问天涯的知己，听你诉讼每句只言片语。直到你不需要我，直到你想要离开为止。”

莫风花笑了一下，笑容比起之前稍显僵硬：“你能比过很多人，也胜过许多妖，与我不上不下的我刚好相似。”

或许，他此刻更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莫风花的情绪。

但是大脑被过往的记忆填满，许久不曾回想的记忆在这一刻疯狂涌了出来。

看吧，他就应该离这个人远点的……

而有些记忆越是压抑，就越是清晰。

这一觉两人睡的都没有留意时间，等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问了时间才发现快要中午了。

“……”两人望着彼此，相顾无言。

沉默了良久后，蒲东才提议道：“反正今天能到的，不如等吃过午饭再走。”

“好啊。”应过之后，莫风花就蒙上了头打算接着睡，“好久没睡过一个回笼觉了。”

蒲东打了个哈欠，醒了醒神，它倒是不困了，跳下床变成人形就给自己找些吃的喝的。

吃饱喝足，自己找东西玩了起来。

等到莫风花睡够了从床上坐起身，还没回过神就被一只飞过来的毛线球砸中了脑袋。

回过神的莫风花捡起掉落在身边的毛线球，眼神中除了意外就是不理解：“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

蒲东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赶紧过去把毛线球收了起来：“从那边柜子的抽屉里找到的，可能是之前的某位客人留下的。”

看着他对收好的毛线球恋恋不舍的样子，莫风花一阵无语从心底升腾而起：“我现在怀疑自己应不应该和一只压制不住本性的猫做知己？”

“哎呀！别这么说嘛！我也就在你身边才会这么放松，到了野外吃喝拉撒睡都要提心吊胆多加提防，哪有闲心放松下来多玩一会儿？”

莫风花很快就被他这个说辞说服了，觉得也是：“马上就该吃午饭了，我去点菜，你把房间里收拾了。”

“好。”

“收拾完记得洗手！”莫风花专门叮嘱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