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译 第35章 我的云

小小的逼仄的狭窄的客厅中，矮矮的圆桌周围，坐着坐着小板凳的一家三口。小小的瘦瘦的可怜的女儿只有七八岁大；苗条白皙干净的母亲，线条很薄；黑黑的强壮的父亲，面色自带狰狞，线条和肌肉自带暴力感。桌子上的菜中有一盘孜然炒香肠片，一看就是小孩爱吃的小玩意，那是母亲特意给现在在挑食的吃饭有些困难的孩子做的，可那个父亲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将那盘香肠端到了自己面前，动作非常理所当然。这个父亲的下限之低，总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可小小的孩子会抗拒这个下限，而母亲却会为这个下限辩解。父亲抢着吃，小小的女儿动了几下筷子就不吃饭了，眼中含泪，愤怒又委屈又伤心又难过地低着头，偷偷用小小的目光看父亲。母亲想为自己的孩子争取两句，可那个父亲会立刻翻脸，虐打虐骂孩子和母亲。那个父亲快把香肠吃光后，将他还剩一点的饭扣在了盘子上，将那盘香肠拌着饭彻底地吃干净了。

那个父亲在只有自己一个人时，什么都买；下馆子，什么都点；可妻子孩子在时，他就什么都不买了，冰箱总是空空的，母亲一个人要做好多好多事，如果她不一直赚着钱，往冰箱里放些吃的，孩子就只能饿着。而当她填满了冰箱后，那个父亲又出现，来跟妻子孩子抢着吃。

他喜欢自己偷着享受，钱都被他自己败光了，他养育了谁呢？连他自己都没养好，烂得发臭。而那个小女儿，也不过是母亲的工具，母亲其实真正爱的，是那个其实被她当作“儿子”来养育的丈夫。

母亲的问题也极大，她也是想照顾好她自己而已，可她连带着极大地伤害了孩子。

父与母，母与父，他们俩是一体的，一模一样的恶心虚伪鸡贼，他们下地狱也会抱紧了双双同坠。

那个小女儿慢慢地根深蒂固地领悟了一点：一对他人展示全然地喜欢不舍依恋信赖，就会被极大地伤害。

她反抗一下，表现出一丝攻击性，他便会找准时机稳准狠疾速地巨大地恐怖地报复压制威胁恐吓虐打虐骂贬辱她，直到她被压回去，直到她没办法无助无力地向他承认，她的那丝攻击性是他误会了，跟他无关……直到他边作恶边不许她怨恨边逼迫控制监视她始终忠贞，边逼她说他是好的他没作恶……一切回归到僵尸喜欢的僵态世界，他才会舒服得直笑，更加坚信这才是对的正确的……

那个小女儿后来变成了庄惊颤，可她其实更多的时候是庄仁心，她还是一个好孩子，还是坚定地选择，做一个好人。那她的结局是怎样呢？现在还不清楚。

看一家就知道一国；看一家男的的价值观，就知道一国男的的价值观；看一家男的的所言所行，就知道一国男的的所言所行；看一家男的对女人的态度和认知，就知道一国男的对女人的态度和认知。

庄惊颤曾经住在庄天文的隔壁，她看到过庄天文亲手雕刻了一座白玉雕像，小小的一个，那是一个女子佛像。

深夜，她被光芒吵醒，起来看，是那座白玉佛像变成了巨大的大佛像，大佛像发着光，低头和还赖在被子里揉着眼睛不愿意彻底清醒过来的庄天文说话。庄天文管巨人佛叫月泱，月泱很气恼，说她本来在和三思逛游乐园，玩得正高兴。

庄天文讨好地笑笑，漂亮的脸上，是让人无法生气的可爱和干净。

后面的事，庄惊颤记不清了，她好像被庄天文喂了一口云朵……然后，她随手记下的笔记上，就有了一些字……

总是很想吐，太难受了，想到好地方去，想到奔跑可以毫无负担的地方去，狂奔时动起来，静时变成云朵。

沉默的人可爱多了，不然一开口，就是狡辩诡辩，会很烦人。

火车可以开窗，下小雨，好清新清爽，路过山野，树离得好近，树枝都伸进来，手探出去，就可以摸到枝叶，雨滴落到手臂上～

我的世界目前由天际的列车声音与就近或远的鸟鸣所组成……

在熟悉的楼顶上，看到天上被一整片边缘笔直齐整的云覆盖，天云相接处有一条云垂下来，像这整片留下的一个开关绳子，凑近看，能看到那条云里呼呼灌着风，就像那整片云漏了似的，去追那条漏风的云，它一会儿换一个位置……

如果我是一块石头，只在清晨醒来，我可能会觉得世界无比美好，永恒如此轻盈～

小的时候认为世界的边缘就是那连绵的远山，所以常常认为，就一直往天边走，一直走，走进那远山，走进那些云里，就一切都不再一样，好像可以获得全然的一种新生。

列车鸣笛轰隆隆开过～列车也会叫嚣起来，在真的夜深的时候……

好像总有一个角落，里面有童话在生长，就像如果夜晚是网，那网的某个角落里就有童话在动～

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像海民～

虽然一直距离真正的大海很遥远，可好像总能听见大海在唱歌～海鸥在鸣啸～

喜欢看天光～

这是我多年来渴望做的事，

一死了之吗？

迎风奔跑！

我有时得意于自己的沉默寡言，逼得一些人不得不在我面前说出点真话。

这样起码不会有太多遗憾。

如饮甘露，满口含香～

站在横起的一条云往下跳，一头跳进了天空海里～

真的好凉快啊！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像是这片天空海海域里，一条真的记忆只有七秒的鱼……

做女儿的才一定要弑父弑母，才能杀死那个阴云不散不肯放过她的世界，才能见到真实的其他的崭新的世界。

曾有一段时光，皆像水中影～真希望时间停在这里～凉爽，幽静，昏暗，一切像水中景～

真凉快～～感觉我站在这，拿个抽云机一吸，这片天空漫天的云，就轻轻松松被我全吸进来～

感觉雨是个透明人，她停留在这，所以这里很凉爽～

这时没下雨，但雨还在，处处可以看见她闻到她～

这汗流的，感觉自己像放没汽儿的汽水。

本座门前生长的野草看起来要凉快多了，还是野生天地之中凉快～

云彩透天光～亮得那么柔和，那么多姿～

这里清凉的空气装起来，就是本座寂寥又丰饶的童年。

很多父母很多时候也许是绝大多数时候，对孩子是全然的欺凌和霸凌，希望，这样的孩子，以后会越来越少。

因为如此，那稀疏一点好像终于正常人般展露的一丝没那么狰狞的东西，才会让孩子误以为都是自己的错，误以为那都是爱。

战争也许总是力量对抗力量，总有一些理由在里面，可当一个根本没有任何对抗力量的弱小的生命全然投降在你面前，因为恐惧而颤抖而拼命索取一些怜悯，那么无辜那么可怜，就像全然袒露了肚皮的小动物，已然彻底臣服，可对方还是会下手，那就不再有任何理由，就是完全的非正义和人道的“屠杀”，这样的“战争”，就是私人泄欲，是最丑陋可怖狡猾的霸凌和欺凌。

不再有无辜的孩子，就不再有无辜的母亲。

为什么要生孩子？如果以孩子本身角度来考虑，没人会生孩子。生了就是为了服务大人自己的，没有其他原因。

吃云彩可以飞，融入天空海～

想运动一下，一池子云整齐在天空上排开，在里面游泳的人，让抬头看天的人，感受到了巨大的活力生命力张力，那是世界的；而游泳的人，那一双像是从不太干净的河水里捞出来的眼睛，终于清澈舒展了～

幸好这里四季分明，秋凉秋爽来了，夏热风就走了，天地就终于静下来，天际列车的声音清晰得好听极了～虫鸣蛙鸣鸟鸣也是～

之前住过的一个地方，我走的那天，还帮那人留了灯，要不等对方回去，会太黑太寂寥，会对心灵造成打击冲击，会造成无法言喻的无法形之表达的泪流满心。

天空一阴，整个世界都被一个大窗帘拉上了，暗暗的，怪寂寞。

太热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桑拿房，每个人都是桑拿打扮，这个时候还能去哪儿纳凉呢，也许就只能……心静自然凉了～

一下雨，感觉离天地和被打得摇晃的大树，特别近，还有这个空间。

空气中也许都是弦，雨落下来，噼里啪啦的都是曲调，鸟儿唱的也许就是这些歌～

透过雨帘往外一望，像在看河中景。

我是特别能忍的人，所以进入婚姻绝对死路一条，百分百死。我就是太了解自己的性格，所以一直以“不进入”来作为战斗方式，不管怎样，我都死守底线，这半步绝不能退，人再好说话再能忍，“保命本能”总是有的。其他类似圈子和关系同理。

这段时间不得不总去的一个小卖店，偶尔店主会换成一个女孩，推门看见她的瞬间，就觉得那个小世界完全不一样了，柔美得很，就算满心尖刺，都会软下来~ 怪不得，许许多多高级长官们，都派出女人来做门面~

为虎作伥，这种蠢，很大程度上会变成恶毒。

那些门面背后都有一个男属高级长官。

我很害怕，我一直在抖……

如果有书，要是能用云朵做封面就好了，还可以垫着做枕头，软绵绵～

于是新的一期《译林》还真就是云朵封面，庄天文特意给她准备的。于是，她就可以枕着云朵睡觉了～

说到这里，顺便提一下，三思邀请庄天文帮《夜车嘶鸣》这本书做封面，庄天文做了，三思非常满意～于是又邀请庄天文作序，庄天文也做了，三思不太满意了……可是又不能反悔，于是，很郁闷……

惊颤突然就明白了知道了母亲就是更心疼他，反而解脱了～浑身舒爽！像洗了个让人脱胎换骨的干净的大澡！清凉，干净，像薄荷清风迎面扑来～大风！那种轻盈解脱的感觉，让她感觉自己像要飞起来～她的心灵好像在笑～心酸与眼泪虽然还在，可她是笑着的～那一瞬她甚至很感激。

惊颤在笔记上写：我越来越清楚地看到小时候的我自己，像是一抹清白模糊的影子，一直默默地干净地不远不近地站在旁边，看着那些大人狰狞丑陋愚蠢鸡贼地翻天动地地闹腾，嘶吼厮打诅咒惩罚折磨发泄……我就那样站着看着，与他们并不在一个世界里，只是一抹清白的影子。然后，我又看到，他们发现了我时会恶鬼般恐怖地抓住我折磨虐待，投射他们自己的肮脏控诉，发泄他们自己的痛苦痛快，在我身上，因为我只是一抹清白的影子。我那样无辜，却被那样硬拖进地狱，抓进魔窟……越来越清晰……我越来越清晰地看到我自己，只是一抹清白的影子，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演戏很丑陋难看，我却不得不那样看着，一直看着，无法退场。而我只是那样看着，一切皆与我无关，我是那样干净的。我只是那样看着，却被迫承受他们施加在我灵魂上的莫名的惩罚折磨与虐待……我活下来了吗？我不太清楚。每晚列车声都那样清晰好听地响起，我就那样随波逐流，漂浮在夜空的海里……我得到自由与解脱了吗？我不知道。我得以自我释放了吗？我想，没有。

我还是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怕他们发疯拿我发泄恶鬼般折磨我恐吓我。

多年后，我再次在手机里，我听到他的声音，都好像在刮我的肉，他的声音都完全好像是锋利的刀锋在刮我的肉……疼……难受……极度抗拒……恶心……滚开！

他就像是破着的伤口一般那样溃烂流脓狰狞巨大裸露，都伤眼睛伤耳朵，也许他真该去死回归土地，我才会获得一丝包扎。

果然没有好消息，他们是早已经停止发展的溃烂的一摊泥泞。

我现在一想到他们，就觉得恶心。

下雨了，天色温柔，我感觉自己软绵绵的，我现在很虚弱，这样的细雨轻柔，天色温柔，正适合我～（我是一直在看庄天文的天气预报的。）

天际远山、云海、列车，永不停息……

当我闭上眼睛，我会看到在我的眼睛里游泳的鱼，它们的尾巴那样曼妙，它们游动的姿态那样曼妙，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