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带来新一轮「自我洗礼」。
荒野丛林中现在只剩庄天文一个人,她开始不着急了,天天晃晃悠悠,有的时候甚至在往回走,她也不介意,就势去其他方向看看。因为没有人了,她的痛苦无需再隐藏,这让她的痛苦复苏,所以她既有可以自由的快乐,也有伤口裂开似的痛苦。何况,她根本无法自由,没有人了,可他们住在了她的心里,依然在监视着她,窥视着她,评判着她。她是一名潜力无穷的译者,她有学生的天赋属性,她无法屏蔽这个世界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石的话语,它们也成了她的看客。
所以,庄天文会陷入到一种更深度的痛苦当中,她的转换带来的呼吸变化,让她窒息濒临多次死亡,这样的痛苦绝对足以杀死一个人。肉身还是灵魂,都会被杀死。可这却也让庄天文产生了一种上瘾似的自虐症状,她开始有意地频繁转换,每一次无法呼吸喘不上气,都也会让她的胸口剧痛,她感觉到,她伤害到了自己的灵魂。从而导致肉身的虚弱破碎以致到自我毁灭的倾向。这就像是一个受过极大创伤的人,无法进入正循环的好的生活当中一样,筋疲力尽死去活来地终于进入到了正常一些的生活后,她又开始自我破坏,于是再次陷入自我毁灭的地狱。就这样重复着,她有可能在爬山的过程中,死在了半路上,也有可能带着巨大的伤口慢慢爬上去了一点,但,奇迹,是不会发生的。
庄天文不再逼着自己去变换了,可她的胸口,让她现在不能动,一动就会剧痛。牵扯所有最纤弱紧绷的神经,让她感觉自己的哪里在剧烈地流血,可又不知是哪里。
庄天文再次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想她其实是没有母亲的,因为父亲抢走了本属于她的母爱,她的母亲也选择了去哺育他,而放弃了她。母亲的视角好奇怪,她将灿烂熠熠生辉的视角留给了那个从黑泥里钻出来的父亲,却将阴森森乌郁郁的视角留给了让世界充满了魔法的女儿。好到不可思议的人去爱人,被爱的人会怀疑她污蔑她;坏到不可思议的人去虐人,却会让被虐者怀疑自己。这就是母性的演义吧。或者说是演绎。
母亲在这个恐怖的世界里,可能是同他感同身受,才会心疼他。父亲的父亲曾经亲口对母亲说,如果这个生病了好像快死的父亲,没死成,继续活下去了怎么办,他难道要继续在他身上花钱吗?母亲很诧异,怎么会有父亲想让自己的孩子死。然而,这只是这个家族中,非常普遍甚至最不过平常的一次价值观展现而已。母亲似哭非笑地说:“那你就让他活呗!”老头儿的脸上满满都是不愿意。母亲奉献着自己,可她心里非常清楚,父亲自私得明晃晃,他是不会管她的。可她还是要这么做。后来,母亲照顾活活能将人磨死的爷爷,在爷爷百岁大寿去世时,痛哭流涕,大喊大叫,她那时还生着重病,因为她要扛起太多的东西,却没有一人愿意帮帮忙。爷爷的子女都在,只有母亲那样悲痛欲绝,我想那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毕竟她照顾了他那么久,这样,太容易产生感情了。但同时,这也属于母亲的演义。
我悄悄看着爷爷的死亡,悄悄地从心底流出眼泪,悄悄地变成一个泪水造就的人,我想,那也是母亲的演义传染给我的某种东西,我难过吗?我想是难过的,是我千方百计千难万险保留下来的纯粹,在为此难过流泪。
母亲要扛起的东西,其实都是她这一辈子坚持不真实地活着带来的「副作用」,人生的副作用谁也逃不掉,换种说法就是,会有「报应」。所以庄天文活得很潇洒,不管她做过多坏的人,早晚她会迎来自己的「报应」,所以完全不去在乎他人的眼神脸色和话语。因为不管是什么,她都会站直了自己承接,面对。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头顶天,脚顶地,不管是什么,她自己完全可以承担。母亲的思维在大的程度上是不会转弯的,她这一辈子都活在「得过且过」里,就算再难过难受,能发泄一通,能看病治好,就会完整地再次回到原来的轨道。庄天文不会同情她,不会在乎她的自我牺牲,一个完全投降了的人,一个从始至终就不是母亲的人,跟她,没有关系。
庄天文开始在心里说话:小的时候和父母一起住,晚上起夜,不小心被床边磕到脚趾,超疼。但怕吵醒父母被恐怖训斥,于是忍着一声没吭,爬到床上继续睡了,心里也自我洗脑地认为根本没什么,肯定连小伤都不算。结果等到早上起来,发现两个脚趾血肉模糊,伤口虽然干了,但更显骇人。长到现在才慢慢确定,自己真的是太能忍了,很多时候,没伤到筋骨,就不知道去对自己好一点,认为疼只是自己的幻觉和小题大做。这个毛病根深蒂固,症结与副作用盘根错杂四通八达,真的很难去改正,只能慢慢去学习去提升认知,前提是能好好活着……
想起母父相爱相杀时,父命令我跪下,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孩,哭得要死要活地求他别家暴,为什么要我跪下?他会有什么快感?母在旁边说别跪!我反正是轻易地跪下了,只求他别家暴。因为我是母的工具,我得替她着想啊,她生我出来,就是为了加重她这方的筹码,可以尽情拿孩子说事。他那么凶恶、痛苦是想当皇帝当不得拿我来过瘾吗?唉!病人病得那么重还组建家庭,僵尸啊真的是!现在想想,我真是命大,真是伟大,简直不可思议!精神和身体虐待反正是双管齐下,还不如只被打,他爷爷的!还命令我跪下!不把我彻底碾碎了不甘心!我是真能忍啊!这洗脑程度得多夸张!估计我说不定已经是换过一次灵魂了,那个人要是没死也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这些人都是来自过去的幽灵,那地狱才该是他们的归宿不是吗?我做错了什么呢?我的灵魂像是一口黑井和一个空旷的火车站。
母是他的妻子他家族的媳妇,我只是她的工具,她不是我的母亲,严格说起来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却被关起来虐待了那么久,像是一千年。母性本能是会被[他]的存在碾碎的,再加上本人可能也没啥母亲的属性那就更惨了。这种被迫成型的关系简直就是毫无天理的存在!他们相爱相杀缔结关系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我牵扯进去?为什么要把我拖进去?
还好我天性里好像有一面什么东西保护了我一点,不然也不会说什么都被老友怀疑不是真的了,唉,想诉说一下都不行,没人信……
老天给予我这样的人多些怜爱吧,让我能跑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再远点!
我好像很小的时候写小日记,就在嫌弃他们和这个环境里的所有人粗鄙。那个时候就想跑,可是我被洗脑洗得很软弱懦弱,不敢,怕被很惨地弄死。
这样的故事数不胜数不胜枚举各式各样眼花缭乱,可以说那一切就都是这些故事组成的,没有其他的。所有的美好快乐幸福,都是我保护着我的小世界,我自己一个人找到的。我抱着它们,才度过了那个恶鬼遍布狰狞残忍的时光。如果没有那时的孩童滤镜,我应该已经死了好几百次。
我步入社会带来了紧张感,母说还是过去好,没有这样的烦恼。我真的很无语,你们承担了什么,就一副不堪一击的样子。进入社会,有许多连带的无法切割的东西会传入他们那里,我为了保护他们,守护他们,全都自己硬生生活生生咬着牙扛下来了,我满肚子都是血,已经被沉默统治,我如此安静,如此努力做个好孩子好人健康人正常人,因为我没有资格崩溃,可他们却越加的不堪一击,在我眼前上演着那拙劣的可笑的戏码,到底要我怎样呢?我很早就明白了,你们是僵尸,可我还想将你们这对僵尸带到正常的健康的美好的未来去,你们的洗脑真是大获全胜。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可以对我,那么多年,随意地就做出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伤害我,真是零成本高回收的一件享受乐事啊。我直到现在,还在潜意识里本能地想做个「性价比高」的人,真是感谢你们了,阴魂不散,不肯放过我。我破碎不堪,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在疼,哪里有伤口,我完全不懂如何去关爱自己。
还过去好,我真羡慕她那时不用做个无辜无助的孩子。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我宁愿承受那孩子的生不如死的痛苦,也不想变成她,站在她那个位置上一秒,我宁可去死。
母亲还渴望我做她的容器,她在跟我对话时,主语全是她自己,她渴望我成为她的「母亲」,而她去做别人的母亲。她在我面前永远是双眼含泪的,永远是不堪一击的,永远是脆弱到轻轻一碰就会四分五裂的。那我的痛苦和难过呢?她后来还试图洗脑我,让我成为她和她的「儿子」的共同容器,那实在太愚蠢了,我就不奉陪了。
母亲曾说过,父亲的生长的家庭让他变成了这样,可以理解的。哦,那你就去理解吧。他在我将自己的骨灰从高山下撒下之前,那些施展在我身上的如地狱恶鬼的恶行,那些自私自利将我当成牲畜的恶行,那些将我碎尸万段扒皮抽筋生吞活剥吸血解渴的恶行,都是他的「不得已」,我该没有一点条件的,继续如那个可怜无辜的还单纯爱着妈妈爸爸的孩子一样,去继续「爱他」。对不起,妈妈,我做不到,我也不会去做了。
我曾经试着回去为我自己「讨回公道」,发现自己完全不是父亲的对手,我在自己又差点死掉的时候,屁滚尿流连跑带爬地逃走了。我在他的时空里,永远都是那个孩子,长不大了。
我做过的唯一一件「大胆」的事情,就是在爷爷死了后,在别人将身上的孝带正常扔掉时,我偷偷将它保存下来,然后再在愤怒委屈时,用剪刀将它剪碎,装进塑料袋,拿出去,扔进垃圾桶。就此自我切断连接和关系。
以前我只是诅咒着父亲,诅咒了好多好多年,后来发现,其实,我被母亲洗脑得更彻底,母亲才是一直在给我洗脑的人,从细细密密的蛛丝网而来,裹住我,试图改变我的根骨。父亲的洗脑更多针对的是她,而她则针对我。因为在父心里,我是牲畜,只要吓唬住了,用权威恐吓威胁住了,就万事大吉,而母亲则是他认知中的「外人」,有心眼的大人。于是,我原本只梦到父亲一个人从地狱黑泥里爬出来的噩梦,变成了他和母亲双双一起从地狱黑泥里爬出来,他们,是地狱派来只折磨我的恶鬼。
我这个工具对他们而言可太方便太好用了,母自愿献上自己和我给他,他后来将这招学得更是出神入化,利用孩子做事,当筹码,真是太方便了。尤其是在这一整个家族,社会,文化,都同样的扭曲的情况下;在他们这样的父母,懒惰自私狭隘怯懦的情况下。或者换个词说,就是愚蠢、坏、恶毒。起码在我身上,他们施展得很完美。
父亲一直都是一边做着恶行,一边逼着我不能恨他,若是我展现出了一点自己的意志去恨他,他会虐打斥骂,直到我害怕地表演“我哪里恨你了!”,才会停手。这种全权控制,父亲得心应手,母亲在他这样对我时,会试着阻止,可她在他心里,也许更是连最下贱的牲畜都不如,怎么可能带来改变,偏偏她总是一副她很从容掌握大局的样子。母亲曾在我痛不欲生伤痕累累试图喘息着自我舔舐想休息一下的时候,委屈地指控我,说她只是爱面子嘛,为什么我要在意那么多。可她的全部生命和灵魂,只有「爱面子」,剩下的一切,也都是这东西的衍生品。我在那样试图自我休整的生死边界不清的时候,她先完全对我视而不见地控诉了一通,将我推向地狱后,再和父亲站在一起,控诉我的不好。父亲评价我更是用词「犀利」,她则是娇弱地投入他的怀抱,继续对我的控诉。我听见了一切,她后来又试图洗脑说我听错了,根本没发生过那样的事,父也没说过那样的话。
那时我伤痕累累的毫无力气的听着那些话,非常清楚,若是我稍微让步一点于自己心中的「不甘心」,我那时一定会自杀。母亲和父亲,不会在我那样累和伤痕累累时,给予关怀,而是会去亲手将我从地狱边缘推下去。毕竟不管我如何挣扎去自我改变、成长、教育,我都无法变成一个可以去攻击他们的人,我唯一能攻击的只有自己,所以,我那时会选择的只有自杀,而不是杀了他们。想想这一生他们如此潦草的对待我,我却从无法同样的「回报」他们,真是无奈。
所以那时的我,在母亲漫天遍地的无法屏蔽的和让其停止的致力于把人推向地狱的控诉中,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我毫无生气地蜷缩着,在心里不停默念:大傻3,下地狱……成功地屏蔽了母亲的魔音继续钻进我的脑子里。然后,我嘴角带笑,慢慢地睡着了。不然,我真的会直接自杀和疯掉。而我,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不救我,并指责我」贯穿了有他们在的我的一生。
小时候我一直诅咒着父亲,除了希望他死在外面,还会在心里不停地叫他我给他起的外号:粪便不如。
那里的人很有趣,天天明目张胆出口就说着咒骂对方惨死的话,恶狠狠地,仿佛对方是杀父仇人。可又不离开对方,又哺育着对方,又为对方流眼泪。这是那里的民俗演义。并且彼此拉着脸监视着,那嘴脸要多丑有多丑,辱骂轻蔑对方,狗屁都不是。真是独特的民俗文化。狗,到底,哪里惹到他们了?哦,后来的后来我明白了,狗,亲人,对人摇尾巴,对人绝对的喜爱和忠诚,让人,也就是奴才们,对它们产生了完全的绝对的轻视,这些奴才们,换一个词可能更准确,都是贱人。
那里的人,彼此算计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真是好有趣的亲族文化,家庭习俗。
我越来越清晰刻骨地认清了,我在他们心里,只是一个概念,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没有任何真实性质在里面。于是,慢慢地,终于,他们也成了我脑海中的一个小小的概念。
我这一生的成长,他们几乎全都错过了,忽视不在意嫌麻烦等等,让这种错过成为注定。
母亲曾用极度侮辱人的词汇语句来「督促」我变好,我直到很久以后,长大了很久之后,才知道,那是一场骗局,并不是我有错我有问题导致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母亲在我生病嗓子不舒服不断试着清嗓子时,骂我是猪,她的语气和神情太过让人印象深刻。那是底层奴才僵尸特有的丑陋凶恶麻木冷漠不耐烦。
小时候我刚开始一个人睡时,很害怕,父亲抽我耳光巴掌试图消灭我的害怕带来的麻烦,母亲在我求她想一起睡时,冷漠地拒绝了我,那副神情又出现了。母亲的冷漠,是因为她其实是渴望享受一个人的空间的,但是她被驯化了,于是让自己扭曲起来,去追求那永恒不存在的爱,一辈子。
后来我是怎样被治好了这种害怕呢?我生病了,母亲陪着我去诊所看病,给了我一些呵护,当晚我抱着一个装满了热水的厚厚的玻璃瓶,幸福地在黑暗的自己的房间里香甜地入睡了。从那之后,我不再需要开着灯害怕着地逼着自己睡觉了,因为我被那晚的爱治好了。
母亲一度是家里的金钱来源,可父亲仍然是她的主人,她依然是他的下贱的奴才。其实父亲才是真实的奴才,可他只有我和母亲能做他的奴才。
父亲的脸从始至终都是阴郁的,真如地狱恶鬼。他的情绪从不稳定,他的生活有一点不如意,他会瞬间暴怒,瞬间将一切夸大了千万倍的过错归咎于我和母亲身上,他自己的错和问题,从来都被他活活地硬生生地砸向了我和母亲,好像我和母亲才是有那些错和问题的人。暴怒后,他会立刻暴跳如雷行动起来,疯狂的骇人听闻的虐打咒骂,就马不停蹄地立刻上演,真的好可怕,我好怕呀,好怕呀,母亲那时常絮叨着说,如果不是她在,我早就被吓成了傻子白痴。她是很轻松地开玩笑般地这样说着,这也是母亲的演义。我那时,会将一些秘密说给母亲听,并请求她保密,后来的某一天,我发现,她将我的秘密,当作谈资,讲笑话一般的说给别人听了。我生气了,她便知道我听到了她做了什么,于是冷嘲热讽地对付我,那是完全的冷漠与不在乎,孩子,只是个挂件而已。
接回「这也是母亲的演义」那里,后接——也是这个环境社会文化的演义。她就这样持续地将我暴露在暴力和丑陋和凶恶中,并自我肯定地夸奖自己,还好有她在。母亲这样演绎着对我的母爱,真实的母爱都被她用来哺育父亲了,父亲这一生都是个巨婴,虽然是个毋庸置疑的蠢货蠢东西,可有时,我真羡慕他。或者是任何一个男人。女人的路只能孤独的走,不像他们,不是有老婆女友就是有姐妹兄弟和母父以及更多长辈的陪伴和支持。而女人,只能推着来自全世界的阻力,完全孤独地艰难地走。甚至不能松懈一分,一旦放松警惕,就会掉进陷阱,万劫不复。
父亲变着法地想办法找茬虐打我和母亲,我那时每晚哆哆嗦嗦地躲在被子里,紧张将致死般地等待着,听着他靠近家门的声音。我那时,最常许的愿,就是希望父亲能死在外面。光是那样想想,都觉得好幸福好灿烂生活多么充满希望和阳光!可他不死,每晚都会回来,想发泄或者只是想享受一下时,会用力踹开我的房门,或者我和母亲的房门,用一些可笑到无法形容的理由来发作,迅速地进入虐打程序。每每听到自己的房门被踹开时,我已经惧怕得死去了我想,我可能在那时,死去了数万次吧,保守估计。
我吓破了胆,却不能喊出声,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我的的可怜或任何其他反应,以及任何流露出来的情感情绪,一丁点的,都会触发他。让他更烦躁。然后迎来更恐怖的惩罚。
父亲在家里的厕所里,把白白小小的宠物狗吊起来开膛破肚,那小狗被吊着开膛破肚的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好狰狞啊,竟莫名地和父亲很像。直到现在,那个厕所,四面的墙和天花板上,都是满满的被喷洒着溅上去的已经干涸变成红褐色的狗血。父亲杀那只狗的时候,很是从容平淡,并没有太高兴也没有太烦躁,那是对他而言极为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我就这样站在被挤压了的角落里,静静目睹着,没人在意过我。
楼下有一家狗肉馆,天天当街齐杀两只大黑狗,开膛破肚剥皮放血,常常将那里变成一片血腥的狼藉。我常常在晚上看着窗外的路灯,想着楼下被拴着关着的狗,我想去放了它们,可我根本不敢,我已经被洗脑驯化成了一团整日整夜胆战心惊哆哆嗦嗦不停发抖的被恐惧控制了的胆小的小牲畜。
当然,父亲不光杀狗,他什么都杀,他是凌驾于一切牲畜的掌权者,他当然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可爱的小动物们,是他的点心。
父亲在后来成为我的房间的那间屋子,杀死了两只小兔子,他用铁剪刀敲它们的头,他蹲着,是这样把它们敲死的。兔子会反应慢地跳开,他的追捕猎杀不用太麻烦,只需要蹲着伸展一下,动一动腿、腰、手臂什么的,完全不用起身,但又流露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忙碌感。他敲兔子头的时候,跟打妈妈和打我是一样的感觉,流露出的神情、姿态、麻木、残忍,那种平静的一触即发的阴郁,即将变身恶鬼弄死你的气息,真的让人毛骨悚然,那是一种僵尸的奴才的愤怒的平淡的恐怖的血腥杀气。都是一样的。
我还记得,有一次父亲虐打母亲,满床都是母亲的血,父亲的父亲和母亲赶来,先把床单销毁了,再对父亲进行几句说教。父亲作为他们的大儿子,有很多特权,但依然被自己的父母真挚嫌弃,谁让那是生出了也养出了他这样人的人呢,不会反省改变的人,越老越僵尸化。糟粕滋养的黑暗势力。
而母亲,躺在那染血的床单上可怜的委屈的哭泣,这也是母亲的演义,她企图用自己这样真实的眼泪与无助可怜,讨换他们的认可关爱和「为她撑腰」。如果我还是个特别小的幼童,她会硬拉扯着我,让我一起和她躺在那张染血的床单上,加重加大她演义的力度和意义。就像我幼童时目睹和亲身经历的那样,他施暴,她冷漠痛苦,在他没完没了愈加暴力的过程中,拖过我来狰狞恐怖可怜无助地痛哭,惊天动地的悲恸,来让他产生某种她幻想中的怜惜和呵护?我不知道,谁知道呢?那个时候我实在太小了,真的就是个小小幼童,好小好小,就只知道被吓得哭,再大一点,我心疼母亲,不用她拉扯拖拽,也会帮她求他放手,高抬贵手,她打不过他,他更不允许她还手,不然会更凶暴地虐打她。
我亲眼见证父亲如古代的僵尸一般,教训母亲要守妻纲,要为丈夫活。当然,父亲是个崇尚力气活和实在技术远远高于文化和教育的人,他的用词,跟我这里写得自然是完全不一样,那实在太难听了,光是在脑子里闪过,我都会吐出来,都会难受得五脏六腑都扭曲蜷缩起来,所以,我就不在这里复述出来了。父亲乱搞,从妻女身上完全能省下来好多钱,都用来乱搞,可母亲不能有一点类似的行为,哪怕只是他幻想中的类似。他会边打她边教训她教育她,她是他的母亲,他却是她的主人。
母亲后来,总说我太悲观,想那么明白干什么?可是,若不想明白点,再和她一样,陷入那种人生,重蹈覆辙,这不是愚蠢得太不可思议太过了吗?简直无法想象无法理解!
父亲是个很需要「自己空间」的人,但他不允许别人有自我空间,他会掀开我的被子,我那时只是个孩童,看我有没有在做什么,他脑子里在想的肮脏事。他会在需要母亲时叫她过去,并让我不要坏事,会用大力拧我的耳朵,疼得我像个小鸡崽浑身抽搐缩在一起,把我甩开扔掉。用完母亲,在将她丢出来,连带着被子,和嘴里不停的难听的咒骂,脸上的神情那么丑陋阴郁狰狞凶恶冷漠,那么难看,母亲为什么不嫌他丑呢?母亲被扔出来后,乖乖自己睡觉,乖乖过日常生活,直到他冷暴力时期过了,她再和他恢复良好关系。
父亲是不爱对我们说话的,话少,但是他在我印象里一直是没完没了喋喋不休绝不饶人的,因为他只要开口,就是恶狠狠地咒骂,而他真的没完没了的骂,我那时真的太小了,我总以为是我的错,直到很后来很遥远的后来,我还是以为是不是那时我哪里做错了,才会让他恨我。不然,他为什么那样恶狠狠,好像我和妈妈是杀了他全家的仇人。很有趣,他明明对他那个家族恨得不得了,却在涉足一点点家族利益时,也许是他想像出来的,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家族那边,坚定地守护着家族的文化和传统,好像那真的是什么不得了的江山社稷祖宗排位之大事。
他们,不光是穷,更是绝对的「贫」,绝对的「困」。
我们这里的孩子,一生都在挣扎着求父母的认可,更是拼尽全力不去伤害他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悟,那认可,是求不到的。因为会让你求他们认可的父母,就摆明了是决定要折磨你一辈子的父母。他们最大的危害就是像病毒一样侵害传播,所以,你能做的,就是彻底阻断这种传播,让行走在陆地上的恶魔,彻底消失,回到地狱。
我们这里的文化,强调的「忠诚」,被用来洗脑、施暴,就是「忠诚」这两个字,毁灭了我,如果不是这两个字,我后来的成长不会那么痛苦和艰难,比死还痛苦和艰难。生不如死,已经是我身上的平和词了。
这样恶鬼都惧怕的父亲,应该是非常大胆的一个人吧,然而并不是,他的畏缩和恐惧颤抖,我也看得分明。他前半生恐怖强壮狰狞自私,后半生虚弱脆弱孱弱毫无成长,可恨依然并不停加倍,总之,就是贯彻了,你绝不能占到他的便宜,只有他去占别人便宜的可能。当然,母亲是和他捆绑销售的,所以,母亲自然也在做同属性的事。不过是比他好很多很多,母亲总是让别人先占尽她的便宜的。
看到各种匪夷所思的事件时,人人都明明很清楚,那里面的做下牲畜事件的父那玩意就是粪便不如,所以恨的还是母亲,给这种玩意当奴隶生孩子,纯造孽啊!没有选择的无辜的孩子,跟那两个声称是父母的人有什么关系呢?都是当母亲的,生生把孩子拖进地狱!
母亲,她实在太胆小了,她无法明白,她的那种被轻蔑的坚韧与强大,才是真正的力量源泉。于是用那种玩笑,来麻痹自己,用那种糊涂来麻痹自己。她也实在太瘦了,像树枝。但是我还记得,母亲的皮肤像绸缎,也冰冰的凉凉的,总像是自带荫凉和绿洲,她总是很干净很香,也白得发光,和那黑乎乎的父亲反差强烈,但她也像一块冰,永远都有疏离感,无法消除的。我想,如果我有机会,我会复活她,一个崭新的她,我的骨灰就在那座山下,那座山还在。但复活她后,我们不会再有缘分,我会彻底给她自由。
她还对我说过,人,只要不失去善良,就不会走到真正的绝路。可她对我,那些冷漠那些利用,从根底上就错误的一切,我没办法接受。但我知道,她还渴望这个世界的美好到来,渴望这个人世的温暖到来,渴望希望实现的那天。但我真的已经好累了,我就不再参与了,我的骨灰已经得到了最大的自由,我决定,这份自由就是永恒,我不会去改变它。我就不去复活了,这样,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新的开始。
母亲的干净和父亲的脏真是极致反差的对比,他俩在一起,好像,她总在竭尽全力维持她那一块的干净,而他则不遗余力地用僵尸出土般的脏乱去侵略那一小片干净,试图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而到后来,他们已经无法分割出彼此,父亲成为了永恒的脏乱的那一大片阴影,如影随形。谁都在不解,妈妈为什么要带着那一大片阴影,多可怕,我想,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
说回他的畏缩,可惜,我和妈妈,不被他归类于让他畏缩的那类存在。于是,我们就这样,毫无条件和反抗地承受着他的暴行恶行。母亲不肯带我走,她总有很多理由,可我后来只知道,唯一真实的,就是她将我就这样持续地暴露在暴力、丑陋、凶恶中,并自我肯定的夸奖自己,还好有她在。
我想,她实在是不舍得父亲这个属于她的「儿子」。
母亲真的成了父亲的母亲,父亲心里很清楚,离了母亲,他必死无疑。可他依然我行我素。母亲说父亲就是「嘴硬」,他其实不是那样的。哦,我之前真的信了,可后来,我想,只是「嘴硬」的话,那他那些暴行恶行虐打辱骂种种行为,都是什么呢?欺软怕硬,自私自利,尽情在我们身上发泄和享受自己的暴力,那些是什么呢?他执掌财政大权,将自己的东西搬走锁起来放别人那里种种可笑行为,又是什么呢?生病,饥饿,他都不管,那又算什么呢?除了他认准认定的能维持面子的一些「社会准则」中的东西会管一下,例如,让我上学,但关起家门,那个家,就变成地狱,那又算什么呢?如果不是母亲坚持,什么都不懂的我,可能早就被迫辍学,被他们家族当成奴才傻子白痴尽情使唤了,直到我被折磨致死。
我记得,很小的我,去参加母父和他人的饭局 ,那个叔叔坐我旁边,脸好油好脏,他让我亲他一口,我不愿意,可我已经被驯养成不能不愿意的小孩子,于是我用我柔软洁白的脸蛋和花蕊般柔嫩无辜的嘴唇亲了他的脸。母亲回家训斥我,说:“你就不能拒绝吗!没用!”……我只是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如果你当时也觉得那样不好,为什么你不站出来阻止他呢?反而回来后教训我?我不懂啊,我真的不懂。你们把我驯养成这样,又训斥我不该这样……(父亲就不用提了,他就是个摆设。)
母亲是父亲与人间的连接,起码从我的视角,从我那个被「家族」围起来的小小的世界来看,是这样。
人,一定要建造自己与人间的连接,绝不能假以他人,这个媒介,一定不能是他人。
别相信任何被男人派出来当门面的女人。
如果他们只毁灭了我还好,可是他们连带着毁灭了整个世界,我该如何靠着这个大千世界来救救我自己呢?
外界看到我就堵得慌,真面目没谁能接受,即使我那时很小很小,也本能知道我的家是不正常的极度扭曲的,得藏起来,我也不愿让别人知道。于是很早很早,我就开始为成为多面人做演技培养和准备了。从小母父也逼着我去表演,还会痛骂我,当我演技不好的时候。慢慢的,我也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了,真实的自己在哪里,好像那个扭曲的多面拧成的自己,才是可以存在的我。
如果你让步,听他们的,屈服于去获得那渴望中的幻想中的爱,去靠近他们,那么,你的「惨死」已注定。他们的「好」,一切都是铺垫,铺垫后,他们就会开始要求,将全都是要求。他们所用的主语,也会一直都是他们自己。到最后,就是为了让你听他们的话,服从他们的要求,做他们想让你做的事。而那时,你就成为了他们的商品、玩偶、谈资、笑话、解闷的玩意,将被摆布,永无止境。多么令人毛骨悚然啊!
母亲曾状似迷惘地哭着求我给她指引,说她没有退路,哇啦哇啦说了一堆,当然主语全都是她自己。一点都没有问「我」怎么样。唉,你说说,你都活了多少年了,见识过多少丑恶了,训练过多少心眼了,这个时候跑来向生不如死的我问指引……你没有退路,我就有吗?你从小就用你会死来吓唬我绑架我恐吓我威胁我,现在又要玩同样把戏了吗?我真的好累好累好累好累,我求你放过我吧。
唉,我小时候真的常做那种事啊,会把心头爱,无比喜爱珍视的东西送出去,就因为对方想要或者对方会开心。而对方好像有一点点理解我对我好,但其实那全都是错觉和多想和滤镜。我拥有的能是什么,全都是对他人来说「垃圾」属性的小东西,只因为它们在我手上获得了珍爱,因这珍爱而获得了魔法般的展示,而变得可爱起来,他们就想夺走。甚至会有心机的在我因感动而哭的时候,再要走。可那些东西,到了他们手上,就真的成为了垃圾,而我,却真的失去了心爱的宝贵的宝贝。
庄天文说完后,已经像是千百年不曾发作过的恐慌症又发作了,她心脏疯狂颤抖,她疯狂地害怕着,整个人都在痉挛。
庄天文像是陷入了恍惚,她看到她心爱的一件白衣发黄了,为了让白衣恢复洁白,她走过世界,去过许多无比专业华丽的店,它们都说没办法,且说得头头是道,她便也以为那是绝不可能的了。后来,她把白衣带回家里,跟母亲提了一下想让白衣复原的事。母亲说她会想办法,母亲一直记着这件事,后来,母亲就简单地买了一些随处可见的能洗白的工具,在将白衣浸泡过后,认真地将白衣洗了一遍,白衣就真的恢复了洁白的颜色。真的好不可思议,庄天文感叹,这才是真实生活过的人,真实的技能,千金换不来,去外寻求不来。这才是妈妈。多么简单,多么简陋,可它是一切的回答归宿和良药。
母亲是怎么把白衣恢复的呢?她想学,可是她知道,她学不会的。
庄天文多不舍,她知道母亲的真实愿望是自由,便还了她自由,也将自己化成了灰,来给予她爱和一切。这是母亲糊里糊涂一直极为渴望,然而却即使在手也不懂如何拥有的东西,她都给了她。因为她不舍,因为她孤独,因为她难过,因为她无法呼吸,因为她痛苦生于此,因为她并不想要这缘分,因为她,太孤独了。比黑暗更可怕的,是孤独。
她知道母亲生下她,不仅是需要一个工具,也是因为她想有一个伙伴,可那,无法成真的。
庄天文流泪了,半梦半醒间,她的眼镜上很快沾满了泪水,但慢慢的,不知何处传来的一股香味,让她舒展了眉头。
最后,那个世界和那样的人,留在庄天文脑海里的模样是:他们的脸上挂着那种奇异的扭曲的笑,那是一种对一切自私恶毒心知肚明,对你的痛苦看得明明白白,却想要忽视继续伤害,保持他们自己生活的稳定性不变性的笑。怎么有人可以如此狭窄没有成长。我甚至在想他们会不会是某个世界中的僵尸NPC,平常歪着脖子坐在那里,故事开始便活过来开始屠杀。依然是僵尸风格,残忍,愚蠢的残忍,在他们看来,小孩子不是人(多么可笑,最不是人的家伙来定义他人不是人),所以在小孩子眼前上演任何残忍,嬉笑的愚蠢的残忍,都没关系。因为小孩子不懂,也不会记得,小孩子即使会长大,也不会明白看清想起来。因为他们认为小孩子不是人,长大后会和他们一样变成僵尸。奇迹是不会发生的,除非僵尸灭绝。
僵尸往往会去批判附有理想主义的人,即使只是一个被赋予了理想主义的角色出现在戏剧中,他们也会去用力批判,似乎那些人是罪大恶极的罪人犯人,该被处以极刑。而对于真正的恶人坏人呢,他们又不舍得去批判和定罪并且采取惩罚了。所以,僵尸遍布的地方,梦想家,就是万恶的犯罪者。
我一想到他们,脑袋就一下子嗡掉。他们来一次,我心里慌一次,这就是代价。
我一想到父母,就浑身难受,毛骨悚然,骨头缝里冒凉风,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跑。付出生与死的代价。
父母赐予的温馨与安全,条件太高太多,我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多,我只能逃。
而因为他们毁灭了我和整个世界,所以在重建成功之前,只要有他人在,我永远都是不舒服的,那是积攒了一辈子的烦躁。
我一想到他们,就生不如死,心惊肉跳,恨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根本无法放松,他们一直站在不远处摆出那幅丑陋嘴脸,监视我评判我批评我教训我羞辱我嘲笑讥讽我,冷漠恐怖残忍。
这让我明白被人理解真的可怕,他们会有意地专门地往能让你流血重伤的地方使力。
所以我不再与人有任何纠缠,我总觉得他们会攻击我,所以我跑的很远,躲得也快。他们都令我厌恶和恐惧,我既不愿意忍受他们的愚蠢,也不愿意在他们身上看到自己的愚蠢。
所以,在这个处处被扭曲的不自然的人类社会里,死人,是最自由的人。一切人造人为要求都不复存在,都完全没意义了,终于可以毫无拘束了,无拘无束啊!
一切都该是自然的,只有人类反其道而行之。
而当他们只剩脆弱和那顽固的没有成长后,一想到他们,就觉得是无尽的脆弱深渊,你总之,是得不到一点力量的,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彩蛋:最后我想问问你,当你发现了自己的好,你是恐惧还是兴奋喜悦?我胸口的痛就是因为不相信自己,和他们赐予的恐惧造成的。对于女人来说,处处都是压力,处处都阻着你,处处都压着你。所以,女人要成功,得先建个新世界,不然哪有功成?这就太难了。可我来自云世,我会成功的,你们等着我!
还有,母亲若是换个视角去看父亲,可能一切都变了,女人的视角,赋予了灵性和神性,这只代表这灵性和神性来自她们本身。所以,不要去爱视角里的他,她们应该爱自己。
有一位颇负盛名的大戏剧家,说他在饰演一位伟大诗人时,如果他也能像那位诗人一样,去经历一番,一无所有得重新来过的那种破碎重建的生活,他一定会对那位诗人理解得更透彻,演绎得更完美。但他不敢,那位戏剧家说,他不敢去经历和体验那种生活,所以每每想起,会有些遗憾。但要让他去做,他依然还是不敢。那位诗人是真实地经历了一番那样的生活,他曾陷入低谷,那是他的生命轨迹,可那位戏剧家不敢挑战那种真实,于是他放弃了。
我想,我比那位大戏剧家要勇敢得多。本质上,我是那位伟大的诗人。
整个世界都在吓唬女人,试图拿捏女人,将女人踩在脚底下,所以,女人,不要怕被架起来烤。永远都不要怕。
日记:夜深忽梦少年事,悠悠我心悠悠我心悠悠我心……
女人为男人出谋划策谋害女人,女人是男人的门面迎宾小姐,男人是女人的高级长官。他们派出女人来为他们做事,实际上却是无处不在的。
母亲跟他沆瀣一气逼我去死,她做他的门面军师走狗,帮他唱白脸。我以前不懂,如今才知,他们有多鸡贼。
果然,不是一样人睡不到一起去,一个被窝里出不来两样人。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局、陷阱,包括母亲。她们不是母亲不是女人。包括逼女儿证明自己,一切都是被她允许的。总要保证什么证明什么,他们才肯帮你一点,跟高利贷异曲同工。
父母从不好好照顾自己的面对孩子的体面,永远都是你痛苦,他们更破碎。从来不去考虑,要稍微花点力气去营造一点体面来迎接孩子,自私地让自己呈现破碎,逼着孩子下地狱。而孩子为了营造面对父母的体面,几乎会耗尽生命力量。
父母总玩那些拙劣的把戏,我实在有些生气,小时候配合他们表演那是没有选择,现在,真觉得他们在侮辱我的智商。
我总感觉自己身体里充斥着无法消化的腐烂的饭菜,就如同他们给我的爱,是一种让我想吐的爱。
他们说出的话,没有一句有真实的重量和意义。
我明明有父母,他们手握着给我一点就足够让我好起来的东西(但就是不给),可我总是想死,想到他们更想死,他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死,跟小时候一样。
他们把他们的病硬生生传给我,害得我如此,可他们是僵尸,除了杀了他们,我也不知道其他的可以报仇的方法,或者我去死,可我不想因此而死,死在他们手上,那样我太可怜了。
他们在梦里追杀我,我每天醒来,都要挣扎许久,花上半天,让自己活起来,把灵魂拽回来。
我不再吃他们的饭了,我也想饿死自己。
父母身上,那底色的愚蠢,要命的愚蠢,改变不了任何事。结果,世界都被这样的父母占据,和被即将成为同样父母的孩子占据。但后来,他们都被除掉了,被庄天文,也就是我,亲手除掉了。
母亲属意的撒骨灰对象不是我。
他们用他们的存在影响我。人是很容易被他人影响的,一定要毫不留情地赶走那些人。
我之前一直以为可以的,可我明白了,我的愤怒不会消失。我的愤怒永远不会消失,我会让它永恒提醒我,但不会让它毁灭我削弱我。
几乎所有的你来我往都是有条件的,很多时候无所谓,这样是最轻松的,但还有一些时候,这样就让人觉得想呕,从来都对此特别敏感,于是就都无所谓了。
这个世界就是有错,它看起来无辜的与它无关的就那样存在着,其实,就是它,要逼疯每一个人,抽干每一个人。
在烧毁掉一切不属于我记忆的夜晚后,我终于成为了我,同时深刻的明白了:我只应做我,并为成为真正的自己承受一切需要付出的代价。
除了身体生病受伤,一切心灵的痛苦都来源于社会塑造的道德观。
低潮时,谁都会来逼你去死,高起来,才会有人对你笑,那样的话,那些傻逼的笑,为什么要在乎。让他们去死吧。他们会逼着你,直到你太累了,放弃一切抵抗,乖乖去死。所以不管怎样,都不能这么死了,一定要脱离他们,或者送他们下地狱。
最后,庄天文,也就是我,亲手,将他们,送下地狱。
那些肤浅的惯用狗眼看人低习性的,也都被埋了。
庄天文,我,其实不交朋友。我只对付,一旦动心,就输,所以我绝不动情,于是我赢。
只要有其他人在,我就不自在,后来终于找到了即使如此,我也自在的人。感谢陪伴。
当意识到自己被要求成为机器人,得赶紧逃。
豁出去,要真正豁出去一次。
真正重要的其实就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的城堡里,在自己身上,在自己心里。别再在慌乱中,疯狂向外奔跑去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