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 第7章 第 7 章

同一时间，外层秘境的六人组已经开始搜刮草药和矿石了。

时间来到月末，离历练结束还有四天，众人终于停下手里的活计，开始清点。

“草药卖给师兄师姐，卖了四百中品灵石，矿石卖了六百中品，灵果之类的卖的多点，八百中品，然后我们还剩一个储物戒的灵草和一个储物袋的矿石，灵果都售罄了。”赵织汇报着近些日子的收获，心满意足。

“赵姐姐，别忘了那些欠条。”宋祁峰出言提醒。

“对哦，多谢小峰了。”她拿出一打纸条“这么算...还有三百中品，不错，赚了很多。”

众人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平分下来一人也不少。

“那我们接着走走吧，这里还挺大。”大家跟着宋安仁继续朝前走。

另外一边的人情况却算不上美好。

“林长老，还没到吗？陆掌门一直在流血！”孟当季早在几天前就发现陆远一直在呕血，这些天断断续续的服药，只能保命，这样吐下去迟早丧命。

林州也无能为力，这个秘境里充斥着怨气与魔气，阵眼的信号微乎其微，再加上他受伤，能力也有所下降，能好运的找到阵眼就是命大了。

“希望我们能找到吧。”他只能这样无力的祈祷。

也许是他心诚感动了神明，亦或是他运气确实好。旁边传来阮书记的话音“林长老，似乎到了，我感受到了阵眼的灵力波动。”

“太好了！”林州立刻往前走，当他也感受到灵气时，停下脚步结印朝阵眼输送灵力。

元婴期所有灵力一瞬间使得阵眼光芒大放，驱散了周围所有的怨气与魔气，隔绝出一个小圈。

“快到里面来，我用阵眼把大家送出去！”林州招呼后面的人围到阵眼旁边。

“将灵力注入阵眼，我现在没办法直接传送到最外围，只能先到那个外层秘境，跟着弟子们一起走了。”众人点头表示知道。

八人灵气齐放，阵眼瞬间将他们传送出去，但空间跳跃导致饕餮秘境出现了裂痕，丝丝缕缕的怨气外泄。

走在路上的枭泽铭突然感觉身后有怨气，一个闪身拉着大家躲开了突然出现伤残的掌门和长老。

大家看见血人一样的长老掌门都吓傻了，还是宋安仁最先反应过来把他们一个一个扶着躺下来“赵姐姐，拿些治疗的丹药出来，小峰和小风去把水拿出来，再拿点布出来。”说着把腰间储物袋丢给他们。

“多谢各位弟子。”阮书记吃了丹药和水好了很多，其他人因为空间跳跃还有些迷糊。

“阮门主，这是怎么回事？”宋安仁包扎好他的断臂问道。

“你们的师尊和长老应该有提到过饕餮秘境吧，我们在里面遇刺了，那人应该是魔族，我们得赶紧离开，然后毁了这里或者封印这里。”

当所有人恢复过来后，他们一人带着一个伤患捏碎传送符走了，林州则是复制了传送符带着阮书记出去了。

一落地就引起了骚动，弟子们纷纷上前带着自家长老掌门到一边休息，枭泽铭趁乱喂了陆远一口血，孟当季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管。

苏建华掏出自己的回魂丹一个一个喂过去，素则去帮阮书记重塑胳膊。

姗姗来迟的沈华也在这时到场，他皱眉看着地上的一群人，很狼狈的情况。

他走向阮书记问道“如何？”

“无碍，小伤，陆远和孙晓静，应该昏迷，一个战死。”

“尸骨呢？”

“还在里面。”

“我去带回来，落叶归根。”沈华持剑要走。

阮书记抬手拉住“别去，太危险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出事了，你一个人不能去冒险！”

“我有分寸。”他义无反顾往秘境去。

枭离后一步来到阮书记面前“我听见了，给我一件有她气息的物品。”

阮书记不认识枭离，没有轻易交给他“快些！我可不能放着沈华去送死！出事找枭顺雪！”事出突然，他只能先用枭顺雪的名头顶一下了。

果然，阮书记听见这个名字立刻掏出一块剑身碎片。

“枭顺雪在青丘，去找他！”说完立刻去一旁抓起枭泽铭跟着沈华走了。

“你干嘛？！”枭泽铭被他拽着，根本走不了。

“饕餮死后必有怨气和魔气，我不能用凤凰火，所以我得带着你，不然我和你师尊都有难。事出从急，回头补偿你。”他没一会就追上了沈华。

“你怎么带着他？”沈华皱眉看着枭离“他不能进去，会受伤。”

“不用担心，怨气和魔气会被离火阻隔，我们需要他。”

沈华一剑劈开结界，跳入其中，枭离紧随其后，而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也跳了进来。

落地，四个人面面相觑。

沈华看着自己刚收的弟子都在这里，顿时有些头大“你怎么也进来了？”

宋安仁严肃的回答“原为师尊尽绵薄之力。”

沈华点点头，只能围上结界尽力护好每个人。

枭离拿起碎片，口中念起古语“落叶归根，追！”灵气化作丝线飘向远处。“走！”

一路上四人疾步而行，结界时不时漏进怨气，枭泽铭立即点火覆盖结界。

不知所行之时，周围越发难以看清。

“火能不能大点？”枭离看着外面的情况感觉不容乐观。

“不行了，你忘了我先天有失吗？”话音落，一只手拉着枭泽铭，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向他，令他的疲惫消退大半，立刻加大火力，眼前一条道上的怨气都被烧了干净，趁着这一点时间众人赶紧跑走。

烧了一长段路终于是到了尽头，这里倒是没有怨气，但有丝丝缕缕魔气外露，还有饕餮的巨大骸骨。

而在其下方发现了孙晓静的尸骨，魔气犹如蝗虫一般啃食了她的血肉，肉血淋淋的粘连在骨头之上，触目惊心，她的剑直直插在她的心口。

“穿心，对方实在狠毒。”宋安仁看着她的尸骨久久不能回神，一只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别看了，我会替她超度的。”

他带着他退到枭离身后“他交给你，我要去超度了。”

枭离塞给枭泽铭一颗丹药“朱雀内丹，吃下去。”

他不想吃，但不得不吃。

火焰自四周燃起，围绕这孙晓静的尸骨，低矮的暗红火焰随着枭泽铭一步步的靠近变得高涨，变得璀璨，如同暗红布料上被绣上金色祥文。火光映照下的枭泽铭两行血泪留下，悲悯如神。淡金眼眸中倒映火光，尸首在火焰中消融，凝聚，他开始讲起古语“神创世人，而不爱人，芸芸众生，皆有生意，我以己身承托仙意，助汝入幽冥。”言毕，一颗白色小球凝聚成型，落在枭泽铭手中。

他将珠子递给枭离“好了，让我休息一下。”说着直接席地而坐。

宋安仁上前为他输送灵力，枭离转向沈华“成了，我们得赶紧走。”“好。”

他蓄力一剑挥出，直直斩出一条干净的道路，原是打算进来时也这样开路，但没有方向容易砍偏或砍到尸首，现在没有顾虑便一剑落幕。

宋安仁直接背起枭泽铭，他担心地问枭离“他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他习惯一下就好。”枭离推着枭泽铭的背，使二人更快行动，顺便灌入大量灵力，维持枭泽铭生命。

离开比进来时快了许多，四人重回外围就看见各宗门正在紧急撤离。

“你们终于出来了！快走！等会这里就会炸了！”阮书记飞到他们面前催促他们离开，沈华将珠子塞给他“你要的东西。”随后就打算带着宋安仁他们御剑离开。

枭离在此时却不走了，并把枭泽铭接了过来，他对沈华道“带着他走，我和小崽不能回去，他撑不住了，我得去找他爹，他得留下来...”

沈华看着他沉默一瞬，回道“好，我会在小余山等你，我们还没有结契，我不会抛下你。”他拉着宋安仁御剑离开。

“师尊？师尊，泽铭还没上来！他还没上来！他受伤了！我们得带他疗伤！！我们不能走！！！”沈华不语“师尊求你，让我陪着他或者带他走！”

“枭离会照顾好他的，我们先走。”沈华再次提速离开。

后方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阵法，他看见了空中的枭泽铭成为了阵眼，看见了无数的黑气涌向他，听见他痛苦的哀嚎。

即使沈华御剑越来越快他也看的清清楚楚，枭泽铭的身体在一片片瓦解，重组再瓦解再重组...无穷无尽。

“别看了，他本就是将死之躯，这也许是他可以为这苍生做的最后一件事。”沈华的安慰十分苍白，令他无法再说更多。

‘凭什么！凭什么！什么都要与我抢！阿娘，阿爹，他都是这样，凭什么！！！’宋安仁的心绪波动极大，竟然产生了魔气。

沈华敏锐的发现了这点，一记手刀放倒了他“仙道千载之久，不该为此烦忧，你终会忘记。”说完抱起他喂了一颗净化丹，剔除他的魔气。

远处，枭顺雪看着空中的枭泽铭也是于心不忍，抬手想阻止，枭泽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阿爹，别，我没事的，马上就成功了。不能白费你一番心血。”他只能颤抖地收回手。

枭离在一旁看的也不是滋味，他刚刚只是想带着他来找枭顺雪疗伤，哪想到他挣脱自己去当怨气的活靶子，成片的怨气入体，他也许会直接涅槃，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何年了。

“姐夫，我是不是对不起小崽，都怪我带着他乱跑。”他哭了，泪水顺着脸流进嘴里，苦涩，流到衣服上，晕湿一片。

枭顺雪摸了摸他的头“不要伤心，小崽不会怪你的，而且这种程度的怨气，只有他们两兄妹可以吸收。不然，就会牺牲许多族人。”枭顺雪心疼孩子可事实摆在面前，二选一，他选自己的族人。

枭泽铭兄妹俩是这辈唯一的新生儿，他们能承载比普通凤凰多出许多的怨气且至今不知道上限，如果他召唤族人来控制怨气，怕是会令四分之一的族人涅槃，一个人和一群人，他没得选，人间界的怨气与日俱增，他们控制的速度却没有加快，再损失这么多族人，怨气到达临界值，魔族就将复生，到时候生灵涂炭，他们也将被神罚消灭。

大阵运行了三天，枭泽铭身体重组了许多次，他在慢慢退化，直到最后变回了一颗蛋，一颗黯淡无光的蛋。

但怨气却没有清理干净，枭顺雪将蛋递给枭离“给榆涂，我对不起她，剩下的我得控制住，我过几天再向她请罪。”说完代替枭泽铭吸收怨气。

枭离看着枭顺雪的身体也一步步瓦解重组，感到了上天不公“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他们生来有错吗？”

一天时间饕餮秘境崩坏，里面的怨气与魔气都变成了灵气洒向四周，枭顺雪还有部分血肉没有恢复，此刻的他只有少年大小，他被枭离背回了凤凰岛。

凤凰岛

枭澜生接过蛋，看着熟睡的丈夫，心中苦涩“将他关到水牢吧。”

“好。”枭离背着他快步离开了。

水牢位于岛屿地下，阴冷潮湿，其中阵法有各族妖力，能有效阻碍外泄的魔气。

枭离捆好枭顺雪就来到大门口闲聊“大黑，你说，最近关的族人怎么越来越多了啊？”大黑正是带着枭离和沈华去饕餮秘境的那只大鸟，他将二人送到后就回来通知枭澜生秘境的事了。

此时的大黑已经变成了人形，一头有些枯炸的短发，重重的黑眼圈和稍白的脸色“最近怨气出现频繁了，族里人都出去了，这些都是吸收到极限了被送回的，等他们在水牢里净化完就可以再出去了。”

“你变憔悴了。”

“我啊,上次没撑住，进水牢净化的时候把自己头发烧了，日日夜夜吃不好喝不好，能不瘦吗。不说了，我也该出去帮平平他们了。”

大黑变成原型飞走了，只是飞一段又变成了朱雀的样子才出了凤凰岛。

“连自己也做不了了吗？”他听着水牢里撕心裂肺的喊叫，只觉得无力。

枭澜生抚摸着蛋，耳边听着水牢的尖啸，锥心的疼。

“阿姐，还好吗？”枭离为她披上一件外裳，她招呼他坐下“阿离，饕餮秘境出现代表着当年的封印都开始动摇了，过不了多久剩下三凶也会问世，我和归和只能解决两凶带来的滔天怨气，阿汐还未苏醒，如果到时候铭儿也没有复苏，族里的事务只能交由你来代理了。”她掏出一块木牌递给他“最后一凶，可以联合人族共同抗之，他们认得这块令牌。”

“阿姐......”

“你不会被怨气影响，也许你能更直观的看清形势，姐姐相信你。”她抱起蛋，唱起了摇篮曲“带铭儿去昆仑吧。”

“好。”

半月之后，昆仑

枭离抱着蛋落地，他缓缓将蛋放入山巅的水池中，浓郁的黑色液体流出，与透明的池水混合，接着也慢慢变得透明。

“你们一族真是浪费这天池水。”一个老者慢慢走了过来，将蛋从池水里捞出，从水面上走过去将蛋放到正中央的托盘处，灵力注入池水，温度升高，水蒸气聚成旋涡汇入蛋中，黑色的蛋壳慢慢变淡。

“多谢龙前辈。”枭离举手作揖，恭敬的称呼老者。

“无事无事，绵薄之力罢了，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不能不救。”龙岐雫转身离开。

枭离在一旁守护它，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破壳，但自己一刻都不能离开，他很自私，他希望这个孩子早点涅槃，代替枭顺雪和枭澜生拯救苍生，但又不希望他过早涅槃，为什么要让他在这么痛苦的情况下死亡然后复活再死亡再复活，循环往复，永无止境，他明明还很小，明明什么都不清楚。

矛盾，赋予人意义，又赋予人痛苦。

逍遥门

陆远依旧困在梦境之中，自从他喝了枭泽铭的血之后，他的梦境有了变化，梦有了尽头。

一个金眸黑发的人坐在饕餮的尸骨之上，面容俊秀儒雅，金色衣袍无风自动，手里玩着一团白色火焰。

“请问阁下是？”

那人低头看他，接着纵身一跃，落于他眼前“归梧。”

“在下想离开这里，阁下可有办法？”

“有。”

“是何办法？”

“打赢我！”说完归梧就打出一拳，陆远抬剑格挡却倒飞而出。“你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他朝陆远攻去，陆远吃力格挡，几回合下来就落败了“前辈，晚辈认输，望前辈能送我出去。”

“打赢我。”归梧依旧重复这一句话。陆远也知道非战不可了，提剑迎击。

二人打的越发起劲，每当陆远灵力耗尽时都会突然涌进大把灵力恢复状态，一开始还感到奇怪，但在归梧的穷追不舍之下他也渐渐的进入忘我的状态。

混元门

房间里，宋安仁蜷成一团，手里捏着枭泽铭之前做的聚灵器，尖锐的一角扎进手心，他却浑然不觉。沈华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找人来疏导他。但他却依旧无动于衷的封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