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日之都 第3章 《潘多洛记事》节选（三）

我仍记得那天，当地震来临时人们惊慌的模样，孩童的啼哭，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咆哮：一切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整个贝莱特街道的人都聚集在会馆里，渴望得到政府的救济。

而外面呢？

我甚至不敢确定也不知道我所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我记得，我当时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抓着妈妈的手，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身躯。

妈妈抱紧了我、安慰我，她不想也不敢在我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恐惧，哪怕她当时已经崩溃：我的“父亲”死了，被一只“怪物”咬死。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毕竟在那之后不久，我就被送到了义养营。

……

那实在称不上是美好的回忆，

会馆当时并没有那么多的食物和水，每天都有人在死亡，因为饥饿或者疾病。但是每当我说我饿了的时候，妈妈就会把我拉到一边，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袋饼干或者面包。

我知道这来之不易的食物是一个军官给的，除妈妈外会馆里还有四个人受他恩惠。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为什么，而后来所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某些事情的原因其实并不值得思考……

……

我还记得，会馆是赛里斯人的，水晶玻璃制成的立地大门不再有先前车水马龙的喧闹繁华。现在，那里被两个巨大的书柜挡住不留一点缝隙，完全阻隔的外面的一切……

……

好像是第五天晚上，我仿佛后知后觉地哭出来。

妈妈被我吵醒，周围传来咒骂。但是泪水抑制不住地从眼眶中奔涌而出，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妈妈抱着我，拍着我的背，不时轻轻地说道：“孩子，别怕，别哭……”我想她当时也是很无助的。

妈妈顿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安慰我……

那天午夜的最后，我听到她温柔的歌，是我们家乡的一首民谣：

“在宽广富裕的大地上

人们幸福歌唱，

硕果飘香，流水潺潺，

群羊在草地上欢笑，

马儿疾驰奔跑。”（*）

我渐渐安静下来……

“可是有一天，当灾难降临，

洪水淹没村庄，

飞鸟的歌声不再嘹亮，

成群的牛羊溺死水中。”（*）

她看向我的眼睛中多了一丝坚定，她问到：“孩子，告诉我，何以拯救村庄？”

我慢慢停止哭泣：“There is on the sky.”（*）

妈妈笑了，她告诉我说马上就会变好的，只要我耐心等待。

她说：“从一数到一百。”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只要我数到一百，神明就会降下祝福。

于是我开始数：

1……2……3……4……

我们仍像几天前那样，没有一个人出会馆，或许是大家都默认会馆里最安全。

7……8……9……10……

“砰”

有人开始不安，警卫队开枪了。听说是因为水不够了。妈妈告诉我以后要乖一点，我点头。

13……14……15……

有人偷跑出去了，从会馆的天窗一跃而下。我只听到“哐”的一声，妈妈用手捂住了我的耳朵，自己也闭上眼。我看见，在她因伸手而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尖锐的划痕。

21……22……23……

食物变少了，会馆里的人也变少了。

我认识了一个老爷爷，他告诉我，离开会馆的人都被神选中而召唤走了。我告诉他，我是无神论者。

34……35……36……37……

我在那个军官的裤腰带上看到了一块熟悉且讨厌的怀表，我告诉了妈妈，但她没回答我。

48……49……50……

妈妈受了很重的伤，她的手骨受到撞击。我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但她只是看着被柜子挡住的门，却双目无神。

那个老爷爷说，我的妈妈也听到了神的召唤。我赶走他，让他到别处胡说。

61……62……63……

妈妈对我说，政府逃了，没有人会管这些可怜的平民。

75……76……77……

彻底没有食物了，妈妈又受伤了。虽然我没有看见伤口，但是我敢肯定，她一定受伤了。

82……83……84……85……

妈妈对我笑了，她给了我一块怀表让我收好。

她说，这是祝福的预告。

我当时真应该告诉她，说我不喜欢这个预告，也应该不喜欢这个礼物。

我真的，应该告诉她的。

93……94……

听老爷爷说，会馆的顶楼停了一辆直升机，他说，那是懦夫恐惧神的表现，神会降下神罚惩处一切悖神者。

我还是没理他。

95……

妈妈今天很高兴，我想一定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96……

妈妈往我手中塞了一张纸条，并告诉我收到祝福后再打开。

97……

妈妈带我去见了那个军官，那个军官很不耐烦地领我走上楼梯，但是妈妈没有来。

98……

我坐上了那架直升机，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感到困倦。

99……

在闭眼前，我终于可以打开那张纸条，毕竟我的好奇心不足以撑到收到来自神的祝福。

100……

直升机起飞了，

那张纸条上写着：

“There is on the sky.”

我讨厌这个礼物……

……

……

……

101……

迷梦中，

我好像听到了一句：

“Prolarock.”

(*):这是作者瞎编的（高亮！，！）现实生活中没什么“民谣”的身份，只为了契合文中的叙事设定出来的，无法考究。

有关于《潘多洛记事》的节选就到这里，下章开正文。

目前大家可以知道的就是《潘多洛记事》的作者是半个歪果仁。

好啦，感谢诸位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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