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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叹调 第67章 子衿

作者:王潇涵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3-20 18:45:09 来源:文学城

说完半晌没听到回答,萧济抬头,就看到明定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阿定!你怎么过来了!”萧济猛地站起来拉住明定,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这几日化雪,气温更低,西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般。萧济握住明定的手,果然冰凉一片,又抬手碰了碰明定的脸,更是没有半点温度。

萧济半是懊恼半是心疼,将明定的手置于掌心暖着。刘有才亲自搬了暖炉和热汤水进来。

“大冷天的怎么突然过来了?”萧济拉着明定坐在暖炉旁边,“有什么急事让人告诉我一声,我过去不就行了!”

正要退出去的刘有才听得暗自咋舌,他悄悄抬头,只看到明定有些苍白的侧脸,赶紧低下头走出去。

“陛下生得好大气。”明定语气含笑看着萧济,调侃他刚刚的坏脾气。

萧济解释说:“我没生气,就是想赶紧批完折子去看你。”

“那我既然来了,你也不用着急了,”明定将笔递给萧济,坐在主座旁研着朱砂,“我在这陪你,请陛下继续吧!”

萧济欣然从之,打开一本奏折,复又匆匆合上,对明定说:“这么晚了,你身体才好,还是不要陪我熬了,先睡一会吧?”

明定摇摇头拒绝:“我白天无事,睡了一整天,现在精神好得很。”

萧济放下心来,重新打开奏折批阅。登基以来各种事情千头万绪,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此刻明定坐在他身边,萧济只觉这段时间心中野草一般的烦躁与不安都渐渐被抚平,似月光洒遍原野,透着凉丝丝的舒适。

“既然阿定不困,那帮我一起看吧!”萧济将厚厚一叠奏折分了一半给明定。

明定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不要用脑子。”抬手敲了敲砚台,表明自己只研朱砂。

萧济对明定耍无赖的行为毫无办法,只能自己苦哈哈地看起来。

明定端坐在旁,头微微地下,脖颈修长,雅致清逸。萧济看到紧要的事情,时不时会开口与明定商议,与在戍戎时一般无二。

“今年雨水多,收成不好,粮库短缺,幽州、凉州等地的太守纷纷上表,请求士兵来年春日卸甲归田。”萧济抬手按着眉心,“我觉得这事不行,一旦西狄来犯,边境无兵可守,那防线岂不是全都要乱掉?”

明定赞同:“西狄边境守卫不能动,幽州临含丹,含丹这几年与我们关系不错,你回京登基他们也出了大力,幽州的士卒明年可以暂时撤掉,过了春耕再回去,想来不会出什么乱子。”

“还有换防的事情,三年期已到。”

“今年不能换,你刚刚登基,事情不稳定,此时换防容易生变。”

萧济沉吟:“那就边境军士一切保持不变,多发给他们三个月俸禄,辛苦他们再守一年。”

有明定在旁边,萧济看折子都快了许多,一个问一个答,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批阅完。

刘有才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两人坐得很近,时不时说些什么,冬日的宫殿都显得温暖从容起来。

“今日过来就是为了陪我看奏折?”萧济将红豆羹放在明定手上,“快趁热喝几口!”

御膳房的红豆羹加了糯米、薏仁、莲子和桂花,因为夜深,冰糖减了量,熬得浓稠软烂,入口微微发甜,并不腻人。

明定尝了一口,觉得不错,笑眯眯地说:“想你了呗!”

“嗯……嗯?!”萧济惊了,觉得这红豆羹里莫非是下了药,怎么明定今日这么听话,“真的啊!”

明定点点头:“几日不见,甚是思君!”

萧济眉开眼笑。明定看着萧济这么高兴,自己也微微笑起来。

似乎只要看见萧济,那些糟心的烂事都会远去,自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这喝粥聊天,假装国仇家恨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己还是之前那个潇洒的明二爷。

假装,也只是假装。发生过的事情是家门的惨案,父兄的鲜血尚未干涸,自己怎能说放下就放下?

刻骨的仇恨无法只凭言语谅解。父亲的冤死,兄长的悬梁,公主的自刎,一桩桩一幕幕似噩梦般笼罩在明定的心头,他这几个月头痛欲裂,一闭眼就是长阶前大片大片的鲜血。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小时候,父亲一笔一划教他读书识字,兄长看着严厉实则最是溺爱他,公主牵着他的手一起出去玩。

故人皆已去,徒留我在人间地狱,感受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刚回京城跪在宣政殿前的那几日,他曾想到一死了之。因为他耽误的三日,导致家门被灭,他怎么还能有颜面活在世上?

总要有个了断,用别人的命,或者,用自己的命!

只是,要怎么舍得他?

“昨日季初说你去烟山了。”萧济打断了明定的思绪,“昨日飘小雪呢,你有什么急事要找他?”

“是有急事。”明定放下吃了一半的红豆羹,正色说,“我去请孔轻出山。”

萧济一怔,有些出乎意料。孔轻自先帝朝辞官归隐已经快十年,这人性格古怪,除了明定,和其他人相处不来,不知道为何明定要请他出山?

明定接着扔下一句话:“我只是抛砖,仲宣是当今名士,德高望重,需要陛下亲去引玉。”

萧济想了想,郑重回答:“好!”

“你不问为什么?”明定神情放松下来,柔声问。

“你做事情总是有原因,我何必多问?”

明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清茶,缓缓说:“我近日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安。大位是先帝当着三公九卿亲自传给你的,名正言顺,按理来说应该不必担忧。但先帝尚有子嗣,你又是带兵进宫勤王,总归惹人猜想。继位之事兹事体大,史实记载容不得丝毫马虎,一字一句必须清清楚楚,断不能留给后世任何揣摩的余地。”

话未说完,萧济已经全然明白明定是何用意。现在朝中王氏一党尚未肃清,文官言官的水很深。新帝登基,根基不稳,朝中没有自己人。这继位的大事若是有史官模棱两可地写了点什么,暗示下萧济领兵逼供什么的,就是萧济名不正言不顺的证据。之后若是有叛党作乱,便可以从中做文章,说萧济的江山来路不正,就算没有叛党,这些暧昧的文字也会成为萧济永远洗不清的黑点。

明定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事实是怎样,就要是怎样。王氏叛乱,意图谋反,北庭王奉旨进宫勤王,先帝大义,深知主少国疑,为保江山稳固,传位于萧济。

清清白白的忠义之事,就要干干净净地写下来。

“请仲宣出山还有一层考虑。”明定接着说,眉心微微蹙起,有些烦忧,“你做事情潇洒惯了,当了皇帝也只由着性子,这样可不行。身为帝王,其他人无所谓,只有一种人千万不能得罪。”

萧济开玩笑说:“谁?你吗?”

明定翻他一眼:“说正事呢,别打岔!”

“好!好!请明大人继续。”萧济做了个“请”的手势。

“天子也不能得罪的人,就是文人。”明定苦笑着说,“文人啊,墨守成规,清高自傲,得罪了他们,让你千万年都挨骂名。你是武将出身,文人最是忌讳。仲宣是文坛大家,众望所归,若能请他出山,想必文人的口水,你会少挨些。”

明定说得诙谐,但这事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自古文人最不喜武将出身的皇帝,觉得只会打仗不会治国。若是帝王行事雷厉风行了些,便会口诛笔伐,本来挺好的皇帝,因为文人留下各种黑历史的比比皆是。

萧济心中一片柔软,这段时间明定的状态有多差他是知道的,所以即使登基之后的事情千头万绪,他也从没跟明定提过,就想让明定尽可能的少想一些。

没想到明定已经帮他将这些事情想得清楚周到,萧济有些酸楚。这是他钟情的人,优秀又强大,苦难会让他伤心,但绝不会被打倒。

萧济忍不住凑上前来抱住明定,额角相贴,下巴抵住明定的肩膀:“我知道了,过几日我就亲自去烟山,一定把孔轻请回来。”

“嗯。”明定静静地回抱住萧济,享受这一刻难得的温存。

大难一场,心力交瘁,明定的精神总归不如从前,萧济看他面露疲倦,双手一展要抱他去休息。

“不忙,”明定坐在原地,“你的折子都看完了?”

“嗯。”

明定看案上的折子,堆得如同小山一般高,他随手翻了基本,发现还有些是芝麻大的小事情。明定皱起眉问:“怎么这种折子也能直接到你这里?你每日看折子要多久?”

“一天都在看,若是有别的事情,那就只能晚上通宵了。”萧济揉了揉太阳穴,他体格虽好,也不铁打的,这些日子的连轴转确实有些让他有些不住。

这种疲惫与战场之上的疲惫不同。征战沙场,躯体精疲力竭,但是燃烧的是壮志豪情。这里,每日都是明枪暗箭,勾心斗角让人心累。

明定“啪”地一声将折子扔在案上,冷笑着说:“朝中的人都死绝了?布政署的官员都不事先筛一下?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都要你来过目,是想累死你?”

“一个个的都是老油条,要钱要权的时候比谁都积极,到了要做事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 萧济骂了一句,又转过头来劝明定宽心,“一开始都这样,过段时间就好了,他们总不至于一直跟我对着干。”

明定深知这些世族的本性,世代为官,根基深厚,不说心怀天下为民办事,每日算计的都是自己家的那点利益。大周体制僵化,如垂垂老者行动迟缓,加之外有西狄,内有三藩,内忧外患,实在危急。萧济登基,钱粮赋税、水利基建等桩桩件件都要重新整治。这些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只能缓缓推行,然而官场盘根错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大臣岂能让新皇帝如愿?必然百般阻拦,懒不应事,所以到如今,朝中无人可用。

“一般这种情况,有一个法子最快最有效。”明定开口,声音有些哑。

“什么?”

“陛下可曾想过,养些鹰犬,留作己用?”明定缓缓开口,“让他们替你办事。事情办完之后,若是他们听话,便可圈养做笼中雀,若是不听话,那就除去其爪牙。”

萧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阿定你是说?”

“用酷吏。”一语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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