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衣裳出来,李裕来到了夏颜的营帐,只见李袀正坐在其中安静的读书,却不见夏颜和杜宣的身影。
“大哥!”
“阿靖,你怎么来了?”李袀起身,对着李裕欠身一拜。
“陪朕出去走走?只我们两人!”闻言,李袀驱退了身旁的侍从。
走出营帐,李袀才道:“阿靖,你防备过度了,刚才的侍从是我的人。”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你现在身在夏府,而非你的王主府。”
李袀笑了笑,没有说话,李裕继续道:“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书痴啊!便是着火了,也没什么能打扰大哥读书的。”
“不过是闲来无事,唯有寄情于书籍罢了。”
“大哥,有时候,人服点软也没什么的。”
知道妹妹指的是自己和夏颜的事情,李袀顿了顿,缓缓道:“阿靖,你会对清寒服软吗?”
李裕想了想,笑道:“不会,也不需要。”
“阿靖,是她要娶的我,而非我要嫁的她。”
李裕转脸看着大哥冷静的面庞,突然意识到他的意思,不管夏颜是因何要娶了他,都不得不尊他敬他。想起崔清寒、独孤瑾璃和何首乌三人,李裕虽不能确定他们一定深爱自己,但是他们却也不敢不爱她,哪怕是虚情假意。
“阿靖,夏颜身为你的人臣,与清寒他们并无两样,不得不为你,也只能为你。”
“大哥就这么相信她?”
李袀点点头,道:“阿靖可以不信我,但都不能不信她。”
李裕笑了笑,又道:“我自是最信她的。不过,大哥往后若是为她而伤,朕也只信她哦?”
“我与她之间,能伤的我的,从来都不在于她,而在于我自己。”李袀黯然道。如果他真的不想要自己受伤,早就该对她死心。
待李裕和李袀二人回到营帐处,却见李袀身旁的侍从慌张向她们跑来,道:“陛下,王主,太后要斩了杜叔郎。”
李裕微微皱眉,和李袀一同快步走向父亲吴太后的营帐。
只见,杜宣已挨了板子,被打的晕倒在长凳上,夏颜低垂着脑袋跪在地上,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头。
崔清寒见李裕进来,觉得终于是看见了救星,立马扑到她身边,小声道:“阿靖你终于回来了,父亲知道杜宣做了夏颜侍夫的事情后大怒。”
“父亲!”李裕对着吴琅月欠身一拜,随后扶起夏颜,道:“夏颜现在位居朕的二品尚书郎一职,断然没有跪拜父亲的道理。”
“我不管她是什么官,那是你们前朝的事。她既是章旸的妻主,跪我有何不妥?”吴琅月不悦道。
“父亲所言甚是,不过,这番罚跪就有些不妥了。”李裕柔声道,想要对父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何时罚跪了?”吴琅月虽硬着底气说道,但也自知心虚,但想起夏颜纳侍夫的事,有觉得底气十足,接着道:“阿靖,你可知她做了什么?”
李裕佯装不知道地问道:“何事?竟惹得父亲如此大怒?”说着,迈步走到父亲身边坐下。
“章旸可是大汤国朝上下最尊贵的王主,屈尊嫁于了她,她竟还敢纳侍夫,岂有此理?”吴琅月握住女儿的手,理直气壮地大声喝道,“更可气的是,这侍夫原先竟是你的好皇后身边的宫侍,他竟一直瞒着我做这些事情。”说着,瞪了崔清寒一眼。
“父亲息怒,并非是皇后要欺瞒于您,是我不让他告诉您的。”李袀伏身跪下,道,“而且,妻主纳杜叔郎的事是得了我的允许的,并非是私自而为之的。”
“什么?”吴琅月有些气郁,又看了一眼李裕,却见她神色平静,像是一早便知,心下更是生气,道:“好呀,好呀!你们一个个的都知道,却都瞒着我这个老人家。现在倒显得,只我一人是恶人了。”
“父亲莫要再生气,妻主对我的爱绝不会因纳了杜叔郎便淡薄的。”说着,李袀起身走到夏颜身边,亲昵地牵起她的手。
夏颜明事理地定声保证道:“请太后放心,我必会全心全意爱护王主。”
见儿子都这样说了,吴琅月也知道自己没有继续纠缠的道理,便摆手道:“来人,把杜叔郎送回营帐,请太医医治。”
夏颜抱起晕倒的杜宣便离开了,而李袀则走到父亲身边,抱住他道:“谢谢父亲,儿子知道父亲都是为了我好。”
吴琅月装作没好气地道:“以后若是受了委屈,莫要和为父讲。”
“好!”李袀笑道。
“好什么好呀?”吴琅月瞪了他一眼,接着拉起儿子和女儿的手握在一起,道:“你们两个都是我心尖上的人,便是叫我死了,也不能见你们受半点委屈。”
“父亲定会长命百岁。”李裕笑道,“一直到朕和大哥也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
“就知道说胡话!好了,我也乏了,想休息会儿了。”
夏颜的营帐中。
“对不起,我给大人惹祸了。”杜宣红着眼,低声道。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绝对不要跟着一起过来,也宁可一开始就不要骗夏颜纳了他。
望着他惨白的小脸,哭的红肿的双眼,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阻止一切,夏颜心中绞痛,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强忍着鼻酸,道:“是我不能好好保护你,是我没有资格做你的妻主。”
“不是的,不是的。”杜宣摇着头道,只感觉被她抱的紧的快要窒息了,耳边听着她牙咬的直哆嗦的声音,想起刚才吴太后奚落她的话。他知道她心中的痛不比自己身上的痛少,甚是更多。
李袀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两人紧紧相拥的场景,像极了一对苦命鸳鸯,刺痛着他的双眼。
见李袀进来,夏颜马上松开了杜宣,转身出了营帐,却被李袀拉住。
“如果我父亲对你说了些过分的话,我向你代他道歉。”
夏颜回过头,咧出一个苦涩的大大笑容道:“太后所言皆是事实,并无不妥,王主不必在意我。”
“你不信我?”李袀急切地问道,收紧了握着她手腕的手。
夏颜顿了顿,掰开他的手,道:“我信你,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夏颜骑着快马驰骋在山林中,耳边仿佛又响起吴太后的话,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她用尽力气的拼命,二十多年的努力,在有些人眼中,仍旧不堪一提吗?
“你不过是罪奴后人,若不是阿靖好心同情你,就你还想做官?”
“章旸若不是二婚,会轮得到你?好不容易吃到了天鹅肉,还想吃鸭子肉……”
……
而望着夏颜策马而去的身影,李裕则安排了一些侍卫悄悄地跟上去,以免她独身一人为山中野兽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