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年初二这一天,李裕特批皇后和贵侍们都可以回娘家省亲,自己则又躲进御书房中看书了。
因为已实行了“封笔”和“封玺”仪式,李裕在十五之前都不得再批阅奏折,朝中也未传来急事,她也可以躲个清闲。
看书看的有些乏了,李裕抬头,却见夏颜正在整理奏章。
“夏颜……”李裕拉长了声音,轻轻唤道。
“陛下有何吩咐?”夏颜一如既往的问道,用着一板一眼的语气。
“给朕倒杯茶吧。”李裕起身走到房中的榻上坐下,见夏颜倒完茶又要去忙活,便又道:“你也歇会吧!”
“谢陛下,臣尚不累。”夏颜继续回去整理奏章。
“夏颜,你在朕身边二十载,从未向朕讨过休假,甚至连朕在休假的时候,你都还要一直侍奉左右,当真不觉乏味吗?”李裕嘬了一小口茶,慢慢道来,怕她依旧说些客套话,便又加上了一句:“朕想听实话。”
“臣职责所在,不觉乏味。更何况,臣没有家人,能陪在陛下身边,是最开心不过的。”
“朕说过,若是你有了看得上的良人,只管向朕来说,朕帮你讨要。”
“谢陛下,臣没有。”
“没有……吗?”李裕重复着这两个字,又道:“你觉得那个歌伎如何?”
“臣不敢。”
李裕笑了笑,手里把玩着茶杯,道:“给你开玩笑呢,不瞒你说,朕倒真是舍不得把他给了你。你把他安排到哪了?”
“回陛下,暂时放在了琴韵阁,待元宵过后,您方可过去。”夏颜后两句是为了提醒她不可沉溺于美色而乱了规矩。
“爱卿放心,朕还不至于急不可耐。”
“陛下当真如此喜爱此男子?”
“换做是你呢?你觉得他如何?”
“臣觉得,他面容姣好,但其余的并未看出有何可取之处。”
“夏颜啊……夏颜,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藏头露尾。可是,你早已不是朕身边的一个小侍女了。到明年,以你的资历,已经可以升做正三品的侍郎了。朕又不是昏庸暴戾之君,为臣者,当直抒胸臆,大胆谏言,不必畏朕。”知道夏颜一直有所顾虑,总爱挑些不轻不重的话来说,李裕给她吃了个定心丸。
“臣知道,陛下此举应是作戏给奉圣夫人看的,不过,臣以为,眼下并非必要,陛下拒绝过奉圣夫人不是一次两次了,完全没有必要在此已可请君入瓮之际,还故意上钩。”夏颜将自己心中所想,全盘托出。
李裕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浅笑着道:“那……就当是我色迷心窍吧。”
“陛下……”夏颜放下手中的奏章,走到李裕跟前,语重心长地说道:“陛下当知,色令智昏,怎可如此?”
李裕哈哈大笑起来,道:“他的美色足以让你昏头吗?”
夏颜摇摇头,随即反应过来,道:“陛下还有别的打算?”
李裕点点头,但并未说破。
夏颜便也作罢,毕竟圣意难测。
与此同时。
在何府。
何父道:“首乌啊,你说说你,都进宫快十年了,到现在还没有一女半子。”
何首乌没有说出,自己从未真正侍寝过的事情,他怕父亲又要责骂他。他只能默不作声地接受父亲的批评。
“陛下说是给我封了一个何国公,然而只是一个头衔,没有实权呐。前些日子,你一个远房表姐想托我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我找了一圈的人,都被拒了,最终还是拿了些钱财和好处才好使,我这点俸禄和况外的经营全搭进去了。别人只当你是做了贵侍的,我又是个国公,找我办事,我若是拒绝了,面子也挂不住啊。说了叫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给我弄个实在的官当当也行啊。”
“陛下她很忙。”
“再忙,在床上的功夫,你也就给说了。”
“陛下在床上的时候,不喜欢同我讲话。”
“哎……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呐,早知道,还不如让首尧进宫,他可比你机灵多了,只是嫁给了一个少卿,每每回来还能带不少东西。”
何首乌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弟弟何首尧,他春光满面,正抱着自己的第五个孩子喂饭。他不禁有些心酸,若是有的选择,他又何曾想要进宫呢。
何父也知道自己说话重了些,毕竟儿子也是贵侍,好话说不了,可万一说了坏话,自己那就完了,又安慰他道:“首乌啊,也不是为父嘴碎,你若是没个一女半儿的,若是等到陛下薨了,你可就得被送到甘露寺了,若能生下个亲王,你将来可就是太侍,再不济生下个王主,你好歹也有个给你养老送终的。”
“儿子知道。”
临走前,何父塞给了何首乌一大包药材,一副自己喝,一副给陛下喝,说是能保她和自己生下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