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一直夸赞郭元帅智勇双全,如今才第一战便吃了败仗,还将章晨王主搭进去了。郭元帅真是好计策。”李袨怒道。
郭异仞微微颌首,语气平淡地说道:“还请端王息怒,士兵们已有五年未上战场历练,有些生疏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郭元帅倒不说是自己疏于练兵。”
“下官自是有罪,若是此行未能平定康国,我自当向陛下请罪。”
“那我晨弟的性命你要拿什么还?”
“此次出征,章晨王主是签下生死令来的,若有不测,也当是为国捐躯,与在下无关。”
“好一个无关,你不去救,我去!”
“还请端王莫要冲动,您虽是主帅,但只是挂名,下官有权否决您的决议。”
下一秒,一把利剑便抵在郭异仞颈部,然其仍泰然自若,不动声色。
倒是一旁的下属,吓得心惊胆战。
李袨虽气极,却也知道其中利害。
如今这种场面之下,她需要一个台阶下。
然而,郭异仞泰然自若的神情简直是不给她面子。
僵持不下之际,独孤瑾璃走进营帐,说道:“行军最忌讳出现上级不和,还望两位大人三思。”
“你是谁?”李袨不悦地问道。
“在下独孤瑾璃,乃戍边主将。”
“原来是个屯田的。”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端王不要小看了我们屯田的。”
李袨自然知道,独孤瑾璃虽人微言轻,但也算是个有眼色的,便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了。
“既然我没权调兵,那我自己只身一人前去,郭元帅总归是管不着了吧。”李袨道。
“望端王自重,若是端王遇不测,下官不好向陛下交代。”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签下生死令,我是死是活都用不着你担责任。”
签完所谓的生死令,李袨又道:“你跟我一起。”
“我?”被指的独孤瑾璃疑惑道。
“对,就是你,你反正又不是正经的士兵,我现在以端王的身份调用你。”
康国。
李衿和其他一些被俘的人一同待在笼子里,等待处置。
“将他献祭。”
“留下来当奴隶。”
”看他们细皮嫩肉的,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你胆敢说这话,新任国主已明令禁止这种茹毛饮血的行为。”
“我看国主是当了几年质子,当傻了。”
李衿昏昏沉沉地听着一群人乱糟糟地在讨论着什么,他从被俘到现在,滴水未进,还跟着康**队行了二十里路,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他本以为能在战场上见到他,殊不料,战场上没有见到他,却要以这种身份,这种模样与他重逢。
“把他们留下来做苦役吧。”
是他!是他的声音!
李衿虽然神智有些不清,却还是能够清晰地分辨出来,那就是他的声音,没错。
随后,李衿便又和其他俘虏一起,被扔进了一顶破帐篷里。
不过,好歹是有水喝了,但送来的已经泛着酸味的烤肉和烙饼,却着实让他难以下咽。
好心的还劝他吃点,但在这样的情景下,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了,也没有人在乎他王主的身份,自顾自地吃起来。
李衿被派去帮忙搬出猎打回来的食物。
游牧民族以猎杀动物为主食,李衿从未干过这样的活,那种血腥的味道夹杂着动物身上的特殊气味。
他几乎要吐出来了。
但已有两三日未好好进食的他,只能干呕,头脑也有些昏沉,终于他忍不住,晕倒在地。
待他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榻上。
几尺之外,有一张宽大的石桌。桌子上的烛火,照亮着羊皮卷总,黝黑有力的十指翻开著卷宗,偶尔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双漆黑的眸子,被烛火照亮,正在审视着卷宗。
是他,时隔两年,他终于又见到他了。
他想问他,明明答应了,与大汤交好,却为何又食言。
“你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
“是我该问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向长姐请命来的。”
“为什么?”
“为何?你明明答应了我的。”
“哈哈,你还真信了我?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不是吗?难道那三年对你而言,竟都毫无意义?”
“当然有意义,若不是在那里受尽冷眼,我又怎会坚定地想要夺回属于我们康国的尊严。”
“你说,你是认可我们的治国理念的。”
“认可,不代表我会臣服于你们。”
“你说,愿同我们交好。”
“不过是权宜之计。”
“那你又为何救我。”
“我一向恩怨分明,就当是还你了,以后我们两清。我会派人送你回你们的军营,但若是你下次再落入我族的手中,就没这种好事了。”
“那与我一同被俘的那些汤兵呢?”
“自然是继续留在这里做奴隶,我又不欠他们的。”
“那我又有什么脸面可以走,我身为领军者,当身先士卒,怎可一人苟活。”
“我再给你三天考虑时间,若是你还执意如此,便和他们一起留在这里为奴吧。”
随后,康轧山叫了人来,把李衿带回到之前的破帐篷中。
不过,再送来的伙食,好了许多,虽然味道仍旧不及他平日所吃的那些,但好歹能够下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