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拍档 第2章 同龄人

啊？这？屏幕还能飞出来？！

李可也懵了，人如其名，她立刻跳下凳子，将那台惨兮兮的手机捡起，随后松了口气。

噢，透明片原来是钢化膜，看起来是摔到地上的时候和手机分离了。

李可刚松口气，两只手将它们分别捡起，又被女孩未息屏的手机里的内容吓一大跳，差点将它又摔一次。

置顶：AAA抓鬼小乔。

聊天1，煤气站张姨：绝对有鬼，你赶紧来看看！

聊天2，房屋中介小赵：有没有办法处理这间凶宅？下星期有人要看房！

李可的脸色瞬间铁青，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黑衣女孩这时很显然也发现了她的异样，那颗熟透的番茄瞬间扑过来，她抢回自己的手机，说话哆嗦。

“不是、这个是！你听我说！”

李可此时只觉得后背发凉，她站直身子，将还没动的双层吉士堡揣进包里，快步走出W记。

一般按道理来说，常人主动远离麻烦事，就不必担心被麻烦找上门。

但李可不一样，毕竟她是个中高考从来都只差一分，排名前三能拿奖学金而她永远第四的倒霉蛋。

即便她想主动远离，W记那个怪异的黑衣女孩还是跟了上来。

“我没现金，你就让我扫你吧，3块够吗？”

可怕！李可抱紧手机，走路的速度更快了些。

从W记出来时，面前的公交站堵车还是很严重，于是她决定步行去地铁。这样一来她不仅能兜个路，踩着来电的时间回租房，还能全程有空调吹。

只是正值中伏的三伏天，南方的室外热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没走出W记多远她就汗流浃背，感觉要两眼一闭厥过去。

“要不你把这个平安符收了吧，差价我就不收了”，跟在身后的黑衣女孩冷不丁又冒出这句话，她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图案同那个倒地的长裙女人T恤上、同黑衣女孩头像上，画得一模一样的中式抽象派平安符。

惹，感谢你帮我降温！李可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走路的速度都更快了一些。

坚持就是胜利，过了这个转角马上就要到地铁站。

“停一下嘛！你到底想要什么啦？”那个黑衣女孩显然也有些着急，但越是被一个陌生人纠缠，李可越是慌乱。

“我说了啊，我什么都不要，一杯可乐而已就当请你了！别再跟着我了行吗？”这句话说出口，身后的黑衣女孩终于停了下来，她站在转角处不再往前。

李可迅速通过斑马线，地铁近在眼前，她却突然鬼迷心窍，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去。

那时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是好奇她为什么突然停下脚步，还是担心她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只是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总之她转过了头，看见那个女孩驻足在转角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她似乎没有纸巾，只能脏兮兮地把眼泪往领口擦。

哭有什么用呢？掉眼泪有用的话，那她到现在也是个幸运儿。

李可嘴上嘟囔，脚下的步伐还是不听话地转身，往她的方向走。

“给你纸巾……走吧，别在大街上哭了，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坐一下吧。”

黑衣女孩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刚想说什么，李可就预判了她的预判。

“行了，你要是真要把纸巾也算进去，就给我折算一块钱。”

李可跟着导航走，来到最近的一家连锁奶茶店，挑了最里边的位置坐下。

啊！空调真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李可深呼吸了好几口没有异味、甚至飘着些茶香的冷气，发出这句感叹。

舒服一些之后，她从包里拿出有些硬了双层吉士堡，几大口吞下肚。

啊！幸福无比，此刻她无比餍足。虽然有些凉了，但双吉还是这么好吃！

哪怕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多——又是被裁员，又是遇上大塞车，又是看见怪异事件，又是遇到怪人……

可这些事，在美味面前都暂且不算事，一切都能被抛之脑后。

“嗝。”李可打了个饱嗝，再度看回眼前的黑衣女孩。

李可清清嗓子，摆出一副大姐姐的样子看向对方，“我叫李可，你呢？高中毕业了吗？”

“呃，乔枝”，对方愣了一下，半天才吐出这两个字。她看看李可，又低头拉拉自己的黑色POLO衫，难以置信地询问，“我看起来像高中生？”

难道不是吗？李可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出来。于是乔枝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又慢慢褪成青色，看起来十分精彩。

“我属龙，今年二十四”，乔枝说。尽管声音大小像蚊子哼，李可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真的假的？和我一样属龙耶，我是七月底的，你呢？”

“六月……”

原来对方是比自己还要大一个月的姐姐，李可一听到这话，腰板立刻都坐得直了些，随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再上班，没必要把那身班味带到别地。

李可不太自在地又瘫坐下去，此时店员刚好走来收拾隔壁桌子，她便想起来她们已经在店里坐了好一会，却还没下单。

忘记了，不好意思啊。李可在心里说了声抱歉，迅速拿出手机扫了扫桌上的点餐码——滴滴，屏幕上绽开一朵烟花。“祝您生日快乐，送您买一送一券，愿您每日都开心！”

不知为何，李可感觉眼前突然蒙上了一层雾，鼻子也酸酸的。她装作无事发生，迅速装作揉眼睛偏过头去。

“喝奶茶吗？”李可平复了心情后，无所谓地开口问乔枝，“我刚好有买一送一券，第二杯不要钱，反正今天就会过期，不喝也是浪费。你要是不好意思就算一块钱好了，加上之前的东西一共五块，可以吗？”

“嗯？！”不知为何在发呆的乔枝突然回过神，顺势就点了点头。等她反应过来，想摇头拒绝时，李可已经下单、付款一气呵成。

完蛋，这下又欠人情。乔枝面上想拒绝，可那杯冰凉的啵啵奶茶端到面前时，她还是没忍住口水的奔涌，插上吸管猛嘬了一口，

唔，半糖与标准冰绝配！

李可看着眼前小口小口嘬奶茶，每吸上几颗啵啵，就会露出无比满足表情的女孩，心情莫名有些愉快。

——哈哈，真好，我刚来G市念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

然而时过境迁，现在的她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心境和满足感，只能在她人的身上回忆曾经。

“那个……”乔枝低着头翻了很久手机，终于点开某个团购平台，指着上面一张优惠券问：“那个，这个月底就要过期了，要不要一起去拍？”

什么东西？李可凑近看了一眼，发现是某款大头贴拍摄机的体验券，机器数量很多，距离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台。

“之前有个单主转赠给我一张，反正今天就会过期，不用也是浪费。”

相似的话语再次出现，李可没忍住笑出来。

“好呀，去就去，不过我可不会给你付钱。”李可说。

反正今天发生的事也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件。

“坏的、坏的、脏乱差的，下一个就是第四台咯。”

眼见行走距离越来越靠近租房，李可终于还是被自己的倒霉蛋程度折服，深深叹了口气。

这款大头贴拍摄机前段时间很火，地图上关于它的位置记录很清晰。

但它的爆火也仅仅维持在前段时间，如今剩下的机器，不是这里坏那里坏，就是拍摄间一地食物塑料袋加串串签桶，臭气熏天得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李可今天也不直到自己是抽了什么风，大热的三伏天，她居然就这么耐着性子，陪着陌生人在外头找地方拍大头贴。

自己这是终于自暴自弃了吗？李可在心里自嘲，但其实她很清楚，自己只是太好奇和朋友乱逛是什么一种感觉。这在她来G市上学后，还是件从未体验过的新鲜事。

呃，好吧，虽然她和眼前刚认识的乔枝，还远远算不上朋友，对方某些举止看起来还真的很奇怪……但至少她们年龄相仿，对方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对吧？

李可在心虚中胡乱摆弄手机，屏幕亮起来，显示时间刚过八点。

真好，按照这个速度，很快她就能在恢复供电后走路回租房了。

路越走越远，地图上的大头贴机器也被一一划掉。

乔枝明显也烦躁起来，琥珀色的眼睛瞪着那些机器，手还不停指指点点，“不行、不行，这些根本不行啊！”

“再下一台，我看看”，李可将带有关键词标示的地图放大，随即愣了一秒。

也许真是造化弄人，周围最近、也是最后一台大头贴机器，居然在她一开始想搭11路车前往，距离她租房只有三个站的那个商场。

现在的路况早已不塞车，可她们已经沿路走了太远，比起坐车倒不如直接走过去。当这样的想法冒头时，李可惊讶地发觉——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自用双脚走租房和公司间，车程七个公交站这两点一线的距离。

这段路上有老旧的商场，一楼鸡排和臭豆腐特别香，但她忍住了；有小小的市民公园，附近的居民在这边运动，看起来精神气十足；有装修到名称都十分网红的咖啡店，她曾经在小绿书上刷到过它，却从未想过这么近。

除了真的热得快断气以外，这段路居然尽是惊喜。

“……继续直行100米，然后到达目的地。”缺德导航此时难得兢兢业业，准确将她们带到目的地前。

“最后就钻进这个商场吧，再拍不了就各回各家。”李可头昏脑涨，对着半步外的乔枝说。

乔枝没有回答，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