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郡主 第5章 第 5 章

安抚过柳清韵后，太后到底还是要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噗噗，你与哀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你说，哀家就信你。”

太后将柳清韵楼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有太后在，柳清韵就觉得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她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太后：“我与御花园中遇到了二公主，向二公主行礼时，二公主命我站到假山下头去。我记得皇祖母嘱咐过我，假山很危险，不可靠近它，便没有听二公主的话。我觉得二公主是要害我，言辞间也将这意思带出来了。二公主辩解说她没有要害我的意思，自己跑到了那假山前，谁知恰好被滚落的一块石头给砸晕了。”

柳清韵年龄虽小，却极为聪慧，将事情叙述得条理分明。当太后听闻二公主欲谋害柳清韵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后又听柳清韵说，二公主被石头砸到后当场便晕了过去，便问：“既然她当场就晕了过去，‘永福郡主把二公主推到假山下，害她被假山上滚落的石子砸到’的话，又是谁最先开始传的？”

“是二公主身边的宫女，一个名唤秀芝的。”

“去，将这个名叫秀芝的丫头捆了来，给哀家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禀主子，秀芝已经被皇上派人唤走了，她毕竟是当时唯一跟在二公主身边的宫女，皇帝自然要问问她。”

太后闻言冷笑道：“问她？呵！摆驾乾元宫！哀家倒要听听，一个胆敢把脏水往主子身上泼的贱婢，会说些什么！”

……

此时，秀芝正跪在地上，哭得好不可怜：“……永福郡主与咱们公主起了争执，又问咱们公主知不知道这假山近日出过事儿，咱们公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狠狠推了一把，摔在了假山下。也是咱们公主苦命，那时假山上竟正好掉下了一颗石头，砸在了咱们公主的头上……”

说完这话，她看着元熙帝与纯妃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还不忘向纯妃表一下忠心：“公主被永福郡主推的时候，奴婢愣住了，竟没能护住公主，都是奴婢该死。如今见公主这般难受，奴婢真真恨不得以身相代！”

才怪，二公主平日里待下人颇为刻薄，在别处受了气，或是遇到了什么不痛快的事，回头就找个由头发泄在自己身边的下人身上。秀芝才不愿意为了这么个主子冒险呢。

若她真的在意这个主子，二公主去假山底下的时候，她就该拦上一拦，可是她没有，而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且在二公主受伤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也不是救治二公主，而是怎么给自己脱罪，可见她待二公主这主子，也就这样儿。

秀芝一边哭，一边偷偷观察着元熙帝的神色，她见元熙帝似是信了几分，才终于松了口气。

一旁的纯妃听了秀芝的话，早已哭闹不已，请求元熙帝为她的女儿做主了。

对于柳清韵谋害二公主的事，元熙帝本来是不信的，可他见秀芝说得这般信誓旦旦，纯妃又哭得这般伤心，便不由信了三四分。

元熙帝对柳清韵自认也有几分了解，若说柳清韵会故意谋害二公主，是不大可能的，但若是小姑娘之间起了口角，一时失手，倒是说得过去。毕竟，谁也没有料到假山上那块石头会突然掉下来不是？

元熙帝在认真思考这种可能性，刚刚走到乾元宫门口，恰好听到这些话的太后却是一个字也不信，一双凌厉的凤眸死死地盯着秀芝，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给看透。

秀芝吃了一惊，慌忙地低下头，心道，宫人都传太后最爱永福郡主，是太后的心尖尖，此言不假。如今，她不过是说了一些对永福郡主不利的话，太后就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本朝以孝治国，元熙帝自己就是个大孝子，若是太后果真看她不顺眼，元熙帝绝不会因为她这么个小小的奴婢而惹太后不快。一想到这儿，秀芝有些后悔去招惹永福郡主了，有太后这尊大佛在，有谁动的了永福郡主呢？哎，说到底，若不是二公主总是与永福郡主过不去，又哪里会有这些事呢？

秀芝将自己陷害永福郡主的错，全部推到了二公主的头上。这也当真是有趣，她们主仆的思路，竟是如此的相似。做了错事后不反省自己，反倒把责任全部归咎于他人。

若是太后知道秀芝此刻心中的想法，只怕也会感慨一句“仆似其主。”

“你这贱婢，满口谎言，竟敢诬陷永福郡主，该当何罪！”太后寒着脸道。

平日里当她收敛起通身的气派时，是个再慈祥不过的老人家，可她到底也是从先帝后宫中厮杀出来的贵妃，当她气势全开的时候，秀芝只一个照面，就被吓得瘫倒在地。

“奴……奴婢……没有撒谎……”她艰难地辩驳道，仿佛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太后冷笑一声：“没有撒谎？你敢看着哀家的眼睛说这话吗？这些年来，哀家不再过问后宫之事，你们是不是就把哀家当成了傻子，以为你们那些个小把戏能够糊弄哀家！”

太后说这话时，不仅在看着秀芝，同时也看向了纯妃。

若是周皇后发话，纯妃自有千百种法子辩驳，可今日，发话的成了太后，纯妃的话忽然就哽在了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太后的那双凤眸，真真是太犀利、太可怕了！仿佛要直接望进她的心里，将她心中那些个腌臜角落全部都给扒出来。

这些年来，太后养尊处优，静心礼佛，倒让后宫中的这些妃子忘记了她当年的手段，她可是从先帝后宫中厮杀出来，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啊！

不过，纯妃的段数到底比秀芝要高一些，过了一阵便回过神来：“太后明鉴，臣妾只是想找到害了我儿的凶手罢了。当时在场的只有我儿与郡主，以及她们身边儿贴身伺候的宫女。若此事不是郡主做的，难不成是我儿自己跑到假山下的吗？”

太后冷笑一声，双眼盯着秀芝：“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来说！哀家给你一点考虑的时间，好好儿的说。说完之后，你给哀家发誓，若你说的不是实话，你立时便要天打五雷轰！”

太后的语气太过可怕，秀芝浑身大汗如豆，瘫软在地上，几乎要承受不住这压力说出事情真正的经过，眼角余光一扫，却看到了一旁的纯妃。

纯妃给了她一个带着凶光的眼神，她立刻便想到，自己一家老小还捏在纯妃的手中，她若是不按照纯妃说的做，纯妃定不会放过她的家人，纯妃是要咬死永福郡主的……

反正当时，除了她和柳清韵的宫女外，也没有谁看到了整个经过……

秀芝定了定神，说道：“此事真的是永福郡主所为。永福郡主一时失控，推了二公主。奴婢对天发誓，若是有半句假话，立刻便天打五雷轰！”

她的话音刚落，天空就忽然变得阴沉沉的，不知从哪儿飘来一多硕大的乌云，遮挡住了皇城的天空。只听天上“轰”的一声，有雷电穿过云层，劈向了秀芝所在的方向。

漫天的雷光，照亮了秀芝绝望而恐惧的表情。

太后看向元熙帝：“如何？眼下真相可是明了？”

她的噗噗，可是有老天爷护着的！这些人想要往噗噗身上泼脏水，也得看老天爷答不答应！

元熙帝铁青着脸，狠狠踹了秀芝一脚：“贱婢，还不快说实话！”

方才他还有些信了这贱-婢的话，怀疑起了柳清韵，如今真真是被打脸了。一时之间，他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以及对柳清韵的愧疚。

“若是你再不说实话，下一次，这雷只怕就要劈到你身上来了！”

太后的话音刚落，那道雷似是感应到了一般，又威胁似的响了一下。

秀芝吓得魂飞魄散：“奴婢说，奴婢说！是二公主，二公主想要把永福郡主骗到假山下，让她被石头砸，谁知永福郡主不上当，二公主为了让永福郡主相信那假山并不危险，便自己走了过去，谁知……”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纯妃就已经扑了过来，狠狠一巴掌扇向了她：“贱婢，本宫看分明是你害了主子，不敢承认，这才栽赃给永福郡主！”

元熙帝不耐地看着撒泼打滚、毫无形象的纯妃：“够了！”

他不相信，秀芝这奴婢在经过这么一吓之后，还会说假话。真相如何，一目了然。

到了这个地步，纯妃竟然还妄想着给二公主脱罪，真真是可笑至极。

原先二公主刚受了伤时，元熙帝对二公主充满了怜惜，想着这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哪怕平日里不怎么受宠，到底血脉连心，他甚至还计划好了，倘若二公主当真毁了容，他就仔细为二公主寻一个家风清正、人口简单的人家嫁过去。

可如今看来，他的这些个打算，根本就是笑话！

二公主根本就不是被人所害，她是害人不成，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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