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之下 第2章 日光马戏团

就在这一刻，林之槐左右两个方位上同时出现数只狮身人脸的怪物！

它们和第一只发出进攻的怪物一样朝她狂奔。

在除了她都成功跑进围栏的人眼里看来，女孩是势单力薄地闯入怪物窝里，下一刻也许就是她被残忍分食的血腥场面。

尹川紧张地盯着林之槐，眼看她快速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捆东西，还没让他看清，凛冽的利风擦过众人的头皮，掀起细微的气流，“哐”地扣紧帐篷尖端上的太阳灯牌。

往上一看，太阳勾起的嘴角被爪钩牢牢钩死，爪钩甩来力度之大，硕大的灯牌都为之晃动几下。

钩子一端连着一根绳子，沿着绳望去，绳端的另一头正是立在危险中央的林之槐！

瘦小的女人朝后快跑，身体腾空之际，扬起下巴嚣张地对怪物们说：“来呀，哈哈！来追我呀。”

--看我不把你们的毛给拔了！

但林之槐低估自己声音的软，落在别人耳里，化成了阵阵娇笑声。

银铃般的笑声就像某个魔性广告，回荡在夜色之中。

“来呀，哈哈，来追我呀～”

尹川觉得自己惯是冷峻的脸裂开了。

这他妈是什么人才啊！

他迷茫地看着她安然无恙地荡回围栏内，再稳稳地落在地上，而外面的怪物疯狂发出嘶吼声正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它们始终不敢进入一步，很快又退回黑暗中。

这时，帐篷入口的帘子突然掀开，一个胖胖矮矮的白胡子老爷爷笑眯眯地立在入口处，他手上拿着一个印戳，进去一个人，门票就戳上一个印。

周围的乐声停下，童声再次响起，语气冰冷：“检票倒数3分钟，请有序排队。”

那些打量林之槐的人都抓紧时间涌向前面，靠近围栏的地方只剩下在收拾绳子的林之槐和一肚子疑问的尹川。

绳子很快收好，林之槐抬头看着尹川，“不去排队吗？不怕来不及？”

说完这句话，前方出现骚动，还真有人害怕来不及，跑上前想插队，好巧不巧，正好是林之槐刚救回来的男人。

一些人想要阻止，但男人已经冲到检票人的面前。

就在男人跨进门口的一瞬间，他像是狠狠撞上了一层透明的墙壁，瞬间反弹得老远，直接跃过数人，砸在林之槐后面的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还没进去的人往后一看，脸色纷纷惨白。

有女生尖叫：“啊！他的头……他的头……”

林之槐是最接近那个弹到地上的男子的人，她以为对方只是摔在地上，很快就能爬起来。

但听见前方女生的尖叫，她后知后觉转过身子。

眼前是一滩支离破碎的尸块，血水蜿蜒流出，黄色脂肪团下有断骨刺出，他的颅骨直接变形，红白相间的脑浆都被砸出来。

有一些还溅到林之槐的鞋跟上。

整个人头碎得像从高处砸到地上的西瓜。

他的眼睛睁得死大，正对帐篷入口，眼神仍然是死前被撞的愕然和不甘。

林之槐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她盯着男人足足愣了半分钟，转过身舔了舔发干的的嘴角。

所有人都想不到这一撞威力竟会这么大，竟比得上高空坠楼的惨烈。

刚才童声说要有秩序排队，而男子擅自冲上去，眼前的血腥一幕也许就是违反规定的下场。

队伍里有人仍在尖叫，有人瘫倒在地，有人麻木，然而，还没待众人收拾情绪，童声又提示：“检票只剩下最后2分钟。”

前头哭着的人也要爬起来，这次大家都不敢吭声，检票的操作在一顿无声中进行。

林之槐皱眉盯着落在鞋边的脑浆，低头前行，突然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

前面的尹川停下，他从衣服内侧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你还好吧？”他轻轻地问。

毕竟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人，一下就这么死了，任谁看见心里都不好受。

林之槐接过纸巾，她迅速抽出一张擦干净鞋子，语气倒是稀松平常，“还好。”

她碰了碰他的手臂，提示他，“赶快检票吧，时间快来不及了。”

尹川不再出声，加快脚步前进。

到了现在，这个世界的诡异和恐怖已经对众人显露出它的冰山一角。

尹川眼睛盯着黑暗的入口处走神，谁也不清楚里面又有什么危险等候着他们，但不遵循规定，下场就是身后那团破碎的尸体……

未知的世界里，人人自危。

*

很快，尹川检票完进入帐篷中，入口和帐篷内部还间隔一条幽暗的小道，里面渐渐传来欢快的音乐声和观众的喝彩声，他没有立即跟着其他人走，而是站在边上等待最后一个林之槐。

赶在最后半分钟，林之槐也成功进入帐篷，她瞥见黑暗中站着的高大男人，愣了一下，“尹先生，有事吗？”

说完越过他朝里面进去，尹川快步跟在她身后，轻声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你不是说你害怕吗？但我发现你好像很习以为常……”

说起来也是奇怪，尹川平日里不会这么关注一个陌生人，从来只有别人等他，而不是他等人，偏偏今天他这么做了。

刚才短短的十几分钟，林之槐给他留下复杂的印象。

下意识地，他觉得林之槐熟悉又可靠。

如果她真的不害怕这些东西甚至有方法对抗那些怪物，他觉得自己或许找到了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方法……

“怕啊，你看，我汗毛都立起来了。”

林之槐推高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洁白的小臂，上面的确有些小汗毛立了起来，毛根底下是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幽暗中，那小臂依然白得能反光，尹川眼睫毛轻颤，心想这姑娘还真实诚。

“实际上，我天生脸上缺了可以调动害怕惊慌情绪的肌肉神经。”

尹川嘴角抽了抽，心想信你个鬼哦。

因为话虽这么说，但一个人害怕至极不单单只有脸上表情恐慌，眼神、声音、肢体动作等等都能透露出一个人的情绪。

林之槐却没有。

尹川没继续问下去，他收起话语，跟在林之槐的后面。

二人很快走完了通道，入目之处是一个巨大宽广的空间，整个地皮为圆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梭形的大舞台，现在台上正有人戴着不同面具头饰的人跟随音乐声跳动，应该是在热场。

剩下一部分则是成月牙弯状的观众席，上面坐满了人，而且全是成年人。

最中间两大排的位置却是空的，最早进来的几人已经坐在位置上，黑头发的亚洲人在一堆金色，白色，红色头发的人群里十分好辨认。

林之槐突然想起白天那小孩说过小孩子晚上7点不能出门，果真这里面一个小孩都没瞧见，倒是白天给她打招呼的大叔们见了好几个。

“原来镇上没看见人是都来这里看表演了，但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呀，我怎么没碰见……”林之槐自言自语。

“什么？”现场的声音有点吵杂，尹川跟在她身后，听不太清楚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赶紧找到位置坐下吧。”林之槐大声地后仰着头说。

她比尹川踩高了一级，尹川又是凑前想听清她讲话，林之槐猛地往后说话，反而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林之槐尴尬一笑，赶紧站直身往上走。

在尹川眼里看来，却是一脸清纯无辜的妹子不小心碰到他的身体，马尾的发梢沾上她粉唇，显得几分娇俏迷人，女孩羞涩地朝他一笑，脸红通通地走远。

林之槐：哪里来的脸红通通，纯粹是给这不流通的空气闷出来的！

尹川眼神有点不自在：难道她看上我了？我要不要为了活下去牺牲色相呢……

他还肃着一张俊脸乱想，抬头望去，那人已经连跨好几级快走到了门票上面的排数，一身的黑外套黑裤显得她的背影格外削瘦。

尹川收回纠结的视线，越过人群走上去。

……

二人的位置位于中间空余的第一大排，安全进来的12人一共被分成两组，上下两排各6人，死去的男人叫做周志强，听说原本安排的位置也在林之槐他们这排。

一排的位置有30个，也就是说除了他们一群人坐下这60个空位里的12个位置，空出大大的一片没人坐。

这时四周包围这两排的观众们都热情地转头或探头盯着他们，完全不介意他们抢掉了最佳观影位。

“那些人怎么笑得这么奇怪，你们看，他们嘴角上扬的幅度一模一样！”有个女生指着前面的观众惊呼，又害怕地扯住她身旁人的手臂，“丁帆，我怕，我可以跟你坐一起吗？”

讲话的女生和男生应该是对情侣，名叫丁帆的男生低头说了几句后，安慰地亲了她的额头，又拍拍她的肩膀，抬脚上了第14排座位。

那女生来到13排，与林之槐隔了7个空位，她身边没有人跟她连着坐，孤身一人隔着空荡荡的座位，正不安地看向上方另一头的男友。

事实上，在13排除了林之槐和尹川是连着坐，其余4人都是分开坐的，上面的14排情况倒好点，有三人连坐，也有2人连坐，最后只剩下一人远远地离开众人，他的位置是14排1号。

12人被零散地安排在不同的位置，远远望去，就像是势单力薄的幼崽误落入险恶的野兽世界中。

那女生坐下没多久就抽抽噎噎地来到林之槐面前，“小姐姐，我可以跟你交换座位吗，我想离我男朋友近一点。”

尹川交叠的手动了一下。

林之槐眨巴眼睛盯着她，又望向旁边安静坐着如同雕塑一般的尹川，看他冷峻的侧脸，再回首瞧见在霸总帅脸对比下显得十分平凡的丁帆。

心里顿悟：“这小姑娘可以啊，当着男朋友的面还想趁机接近尹总。”

她是一个君子，成人之美（致力吃瓜）的事最爱做了，正想张嘴说同意。

旁边响起低沉的嗓音，同时后面不远处也有一个男人粗暴地喊话，掩盖尹川想说的话。

“赶紧回去，调换位置不符合规矩！”

尹川顿了顿，他下巴微微抬起，指向前面扭头看着他们一行人的观众，“是不能调，那些人的表情有点奇怪。”

林之槐和那女生都望过去，发现前面那群人脸上的笑容依旧扬起，但眼神却是森冷可怖，死死地盯着这个叫孟雨的女生。

给人一种错觉，他们几人才是马戏团里的表演者，必须按照规定的动作来完成表演。

坐在林之槐身后不远处的男人语气已经很不好了：“快回去自己的位置，热场舞蹈快结束了，一切等表演结束完再说！”

女孩又哭又怕地跑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那些观众也将头扭回去，重新专注于前方的华丽舞台。

欢快的音乐声停下，戴着奇异面具的舞者分成两撮分别退回幕后，彩色旋转的灯光忽然转为一束黄色灯光，一个小丑打扮的人翻着跟头来到舞台中央，灯束也随之而动。

其余的地方全都陷入黑暗中，逼使人们将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

一枚话筒霎地从上端掉落，正好落在小丑的面前，他一把抓住话筒，用极其夸张的语言说话：“先生们，女士们，大家晚上好！”

前面响起热烈的欢呼声，林之槐也被这火热的气氛感染到，跟着嚎了几嗓子，惹得尹川频频看着她。

“欢迎大家来到日光马戏团观看今晚的演出！表演之前，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相信大家都耳闻过，没错，今晚我们迎来了第5批来自遥远东方的客人！接下来的7天他们将以贵宾团的身份检阅我们日光马戏团的表演质量，我们会奉上最精彩的节目令我们的贵宾满意的！”

黄色灯光应声照在最中间的两排，将十二人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除了有点兴奋的林之槐，一行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而此时林之槐眼神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机会，她往地下乱瞟了一会儿，没多久又笑吟吟地抬眸直视舞台。

一直关注她的尹川没有错过这一幕，他跟着也看向地面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收回视线，思忖这一路上是否有一些他错过的细节。

片刻后，灯光回到舞台上，主持人说了句“表演开始”便后退到幕布边上。

一头大象从舞台中央慢慢升起，驯兽师拉着吊环从天而降，一下落在象背上，他从腰侧掏出一根棍子敲击大象耳边的某一处，那大象激烈地驮着他绕着舞台开始奔跑。

“轰隆隆”的脚踏声转眼将音乐声都掩盖掉大半。

林之槐津津有味地看起来，一旁的尹川却没有她那么好心情，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大象渐渐变红的耳根，耳根渐渐剥落，露出里面深红的血肉……

驯兽棒上逐渐沾满了肉糜，在灯光下泛着鲜嫩的光泽。

他脸色渐渐惨白，瞬间明白这驯兽师用的棍子上应该插着利刃，一敲一起，利刃抽起了象肉，但大象发不出哀鸣，只能加快速度一圈圈地跑……

最后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大象前腿高高抬起，无声地仰头长啸。

几乎同时，一只象耳“砰”地彻底掉在地上。

这一幕彻底激起群众高涨的热情，他们狂呼，拿出手上的赏品砸上舞台。

尹川脸色已经惨白如白纸，冷汗布满额间。

他心底有个难以启齿的秘密，从小到大他最害怕的就是各种血腥场面，还有鬼怪妖魅这一类东西。

当刚才看到狮身人脸的怪物时，他心知如果不找人合作，他绝对不可能活下去，所以他才想接近林之槐。

极度害怕之下他想要闭上双眼。

一道清甜的女声在耳侧响起：“不能闭眼，我们必须要睁眼观赏所有节目，但我可以帮你。”

下一秒，一只掌心长着薄茧的手盖住了尹川的眼睛，微微用力。

尹小川：我是为了活下去而牺牲色相的人吗？！

直到看到林之槐帅气地砍鬼时，尹川真香了。

尹小川：林妹妹，还缺腿部挂件吗？家里有矿·千亿身家·身体强壮倍儿棒·可以暖床的腿部挂件需要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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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日光马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