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繁星璀璨。
韩非站在宴会大殿的上门处,他回头看着嬴政,只瞧见嬴政站在花圃围栏边上的身影欣长,一脸的淡淡,可眸中却透着几分孤寂,一时间倒是让韩非怔愣了。
但是……
嬴政却说:“小时候,在赵国,我身边从未有过朋友,一个也没有。”
这个话,让韩非不知自己该是个什么表情。
他总觉得,嬴政突然说这个话来,就是故意的。故意要让他心疼的。
明白这点,韩非顿时暗暗挑眉:“你没有朋友吗?那你的那个知己算什么?”
嬴政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腰间系着的玉石。
韩非笑了笑,又走到嬴政身前:“我这个人呢,虽然容易心软,但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没骗你。”嬴政摸着腰上的玉石:“我没有骗你。”
韩非不信,他摇摇头转身要走。
嬴政却是忽而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拉他,结果韩非突然自己转身,一个不察,就一头撞到嬴政的胸口。嬴政手臂一抬,下意识的将他接住。
韩非无奈:“我觉得我跟你八字不合。”
嬴政怔住。
韩非往后退了两步:“你看,跟你才刚认识不到一天,结果就在你这里差点撞了两次,不是八字不合是什么?”
这个话让嬴政有些不知如何接话,他便干脆抿了唇,盯着韩非看。
韩非轻叹:“你到底想说什么?先说好,要是在骗我,我可是会生气的,我真的很不喜欢被人骗的。”
“我没骗你。”嬴政认真地道:“我确实没有朋友,你是第一个。”
韩非蹙眉盯着他看。
嬴政又摸向腰上的玉石:“他是赵轩,不是朋友。”
韩非点头,有点赖洋洋的:“是是是,他不是朋友,他是你知己,等等,他姓赵?”
“嗯,他是赵国人。”
“你……。”韩非立时有些怔住。
嬴政只淡淡的道:“我生于赵国,长于赵国,在赵国我没有朋友,一个也没有,纵然如今回了秦国,依旧还是如此,而你,你是我第一次想要结交的朋友。”
“不应该吧,你回了秦国,怎么说也是秦国的王子,怎么会……。”韩非不信。
嬴政微微摇头:“回了秦国如何?不过便是换了一处地方,过了另样的生活,可实际上也并无多大区别,甚至……可能还不如在赵国之时。”
这个话,着实让韩非有些惊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嬴政若再说下去,自己恐怕就要听到一些不应该知道的宫廷秘闻了,不过嬴政也没有再说下去,他是凝重了神色,真挚的看着韩非:“说来或许你不相信,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感觉你与旁人不同,我仿佛……曾经见过你。”
韩非微怔。
嬴政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想从那双眼睛里面看出别样的东西出来,以至于他呢喃着,下意识的将心里所想问了出来:“你知道,祖龙吗?”
韩非摇头。
嬴政眼底的光芒忽而灭了下去,他嚅动了唇,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说韩非不相信嬴政之前的话,那此刻看着嬴政这忽而就失去了光芒的眼眸,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韩非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软了。
他微微踮起脚尖,抬手摸摸嬴政的头:“好了,不要难过了,我虽然不知道祖龙是什么,不过等回去以后,我会帮你问问老师,也许老师知道。”
嬴政只抬眼看他。
韩非就顺势咧嘴一笑,满脸灿烂。
“子非……。”嬴政呢喃着他的名字,问他:“我们能做朋友吗?”
“能啊。”韩非十分爽快:“我们当然能做朋友,还是好朋友,虽然等秦王的寿辰过了,我就要走了,不过以后你可以来韩国,我一定会去招待你的,我可以带你去四海楼书,带你去山上打山鸡,嗯,不过这些都不能让老师知道,或者来日得空,我可以寻个时间来秦国看你,你也可以寻个时间去韩国看我,都可以的。”
得了这话,嬴政眼底熄灭的光芒忽而又亮了起来,他眸光熠熠的盯着韩非:“那便说好。”
韩非朝他胸口捶了一拳:“一言为定。”
安抚好了嬴政,韩非又催促他返回宴席。
~
再回宴席,吕不韦发现嬴政眼底的神色明显比之前亮了不少,他虽然狐疑,不过倒也没有多问,只要看着嬴政能坐在身边出现眼前,他便已经觉得十分高兴。
而韩非,他在猫着身子坐回去之后,又忍不住朝嬴政看去,倒是意外发现嬴政此刻居然也在看着自己,而且,那个眼神比起之前似乎还亮了许多。
韩非有些失笑,没忍住,摇了摇头。
雨灏一直注意着弟弟的情况,此刻看他如此,不由得颇为狐疑:“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这么高兴了?遇到什么事了?”
韩非明显一怔:“我很高兴吗?”
雨灏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你说呢?”
“嗯……。”韩非认真思索了一下,道:“我只是觉得这个王子政殿下,到底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有点可爱。”
雨灏听得一愣,随后失笑:“怎么?说得你好像就不是个十岁的孩子一样。”
韩非故作老沉,伸手拿起酒杯晃了晃:“你不懂,不懂。”
雨灏眉头轻蹙,手一挥。
啪!
他一巴掌给韩非手上打了过去:“说了几次,不及弱冠,不得饮酒。”
韩非:“……。”
你就不能稍微当没看见一次吗?
韩非有点憋屈,坐他对面的魏国太子离御看着他们兄弟的模样,却是不由得微微失笑,然而再转眼朝雨灏看去之时,离御的眼色,明显又变了几分。
雨灏身为韩国王子,一身贵气风度翩翩,尤其眉眼精细中透着几分英气,笑起来时,嘴角还带着几分梨涡,反倒给他英气的模样平添了几分柔和可爱,不知不觉倒是让离御映入了眼中。雨灏大概也是察觉到了离御的眸光,他怔愣地朝离御看去,点头浅浅一笑,便移开了眼眸。
一场接风宴,出了赵悼之前的找事,之后的一切都很是顺利,可以说是宾主尽欢,因着今日众人都是风尘而来,是以这场接风宴并未持续到很晚便各自散去。
殿门口,嬴政遥遥看着韩非与雨灏一同离开的身影,眸色深深,而与雨灏走在一块的韩非也不知是不是有所感应,他脚步一顿,回头望了一眼,见嬴政还站在那里,不由得略微失笑,再低头,韩非看着腰上系着的香囊,那挂在上面的两个铃铛随着他的走动,一路都在发出清脆的声响……
赖洋洋赖洋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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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