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之地 第43章 鬼打墙？

一人一鼠静静地看了会儿田地的运作，凯撒还好，卫寻却觉得自己的认知又一次被颠覆。山腹里有块田地就算了，这田还会动，动就算了，还能自助菜生菜、肉生肉……

噢，实在太神奇。

她勉强把目光从底下的大田地移开，转而环顾自己所处的位置。

他们刚从身后的洞口中钻出来，上头是穹顶，下面是田，周围是一圈环绕式空间，山壁粗糙，零零散散有许多黝黑的洞口，大概就是耳拟说的可以通向不同地方的路。

卫寻打着手电，扶住洞壁，防止自己多走几步滑入底下的田中。到时候，就不知道良田是会把她给消化掉，还是再生个她出来了……

反正，无论哪个可能，卫寻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尝试为好。她晃晃手电筒，向肩上的黑团子征询意见，“凯撒，这么多洞口，咱们走哪个呢？”

话音刚落，衣领突然被扯紧，凯撒紧张又激动的嗓音凝成一条线钻入耳中，激得卫寻心跳骤然快了几分。

“小寻寻，讯珠！是讯珠！纪淮的讯珠！”

离他们的洞不远处，有另一个宽大的洞口。此刻，洞壁上，血红的珠子正幽幽发着光，在黑暗中，像锚，把属于卫寻和凯撒流浪的船只给系上绳索，找到停靠的港湾。

看到那颗珠子时，卫寻的心瞬间沉定下来。她打着手电，开始慢慢朝那处洞口靠近。

好在此处山壁并不平整，相邻洞口间附有落脚的凸起，卫寻背靠山体，小心挪动，一会儿功夫，就抵达那个洞。

讯珠依旧闪烁，与先前的那颗别无二致，卫寻把它拿下来，递给凯撒，“所以纪淮也到过这里？”

“嗯，”凯撒掏出前一颗，放在手心比对，“确实是纪淮的没错！”

两颗珠子并排而放，躺在黑团子爪中，里面的液体红如血。卫寻拿着手电筒从洞里晃过，又照向山壁，“也不知道纪淮是从这个洞口出来了还是进去了……”

“是进去。”

凯撒举起讯珠，示意卫寻看，“因为讯珠转动的方向朝里。如果我背对洞口，讯珠的方向会朝外，但无论哪种，指得都是洞里面。”

卫寻见凯撒演示完毕，确实都向着洞，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难怪你曾经说可以用讯珠来定方向。”

“这也是模糊的方向，讯珠越多，定位越准，现在咱们手里就两颗讯珠，也只能判断下进去和出来两个方向。”

卫寻早已打着手电往洞里走，闻言说：“那也不错了，至少现在看来，这个洞道还没出现岔路。”

跟蜘蛛洞不同，这段通道很笔直，也没有吞噬光线的黑暗，手电筒能发挥最大的用处。

“如果照这么一直走，没数我们能找到更多讯珠，然后找到纪淮……”

她的话语渐渐止住，光所及处，出现两个不大不小的洞口，仿佛在跟她作对，趾高气昂立在面前，卫寻苦笑一声，“看来话还是不能说太满。”

她才夸洞道直呢，现在就打脸了。

凯撒探着脖子左右瞅瞅，疑惑道：“没讯珠……不能啊，以纪淮的谨慎，肯定会在岔路口埋上一颗。”

卫寻仔细打量两个洞口，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毛，因为这两个洞，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连边上有块突出的石子都如出一辙。

她压下不适，说：“这里也没别的路，我们只能选一条走。”

这就意味着，再次碰到讯珠的可能性变成了二分之一。

凯撒幽幽叹气，“选择题什么的真是再讨厌不过了。”

作为一个有选择困难症的C88鼠，它表示，要把这个题目交给卫寻来解答。

“那就右边这个吧！”卫寻快速盲选，然后带着凯撒过去。

右边的分支洞道和外边的主道一样干燥、简陋，地缝边还有不少掉落的细泥。

他们顺着洞没有障碍的行进，眼睛也基本适应这里的亮度，所以卫寻几乎没有过多停留，一直保持匀速。

“如果这么走下去，是条死路。那咱们就原路返回，去试左边的。”

凯撒在她肩上挠挠头，“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对啊，如果真这样就好了，然而……

卫寻在通道里停下脚步，看着面前再次出现的两个洞口，渐渐皱起眉。

静寂的洞道中，手电筒的光源直直打在前方，宛如双生子的洞静默敞露，等待来人的踏入。

这种相似感，总让人不自觉悚然。

卫寻慢慢攥紧手电筒，轻声开口，“凯撒，看到讯珠了吗？”

“没有，两个洞都没有。”

洞边突起的石子不受控制地往卫寻眼里钻，她勉强不去关注这个小细节，开始迈步拐进右侧洞口，“那咱们继续走。”

只是这次，卫寻的脚步没有那么轻快，她放缓步子，边走边打量山洞，潜意识里告诉她这没用，但她还是不自觉这么做。凯撒也察觉不对劲，闭着嘴不说话。

一人一鼠就这么沉默地走着。

直到没过一会儿，他们迎来了第三个岔路口。

卫寻望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洞，眼皮跳了跳，肩上的凯撒哆嗦了下，不自觉压低声线，细细地抱怨：“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凯撒……你觉得，这两个洞……和我们之前走过的，有区别吗？”卫寻从喉间挤出这句话，眼睛盯在一处，整个人僵直。

凯撒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往洞口聚焦，“怎、怎么了？”

“这个石头……”她把手电筒的光打在洞边，艰难地说：“我见过三次。这是第三次，外面两个洞也有……”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蹿上，激得凯撒一个激灵，“真、真的吗？”

“嗯。”卫寻抿唇，停顿几秒，说：“凯撒，你抓得太紧了。”

凯撒略略放松些抓着卫寻衣领的布料，但依旧没撤爪子，支支吾吾地提醒：“小寻寻……你、你的手指，都发红了……”

“噢。”

卫寻看了眼自己因攥得太用力而发红的指尖，猛地搓几下，好像要把什么给搓掉。

凯撒颤颤地问：“咱们还走吗？”

“走。”卫寻深吸一口气，“再走走看。”

他们又一次选择右手边的通道，在经过洞口时，卫寻下意识地靠近没有石子镶嵌的那处洞边，似乎拉开点距离，能让她好受些。

在第三次的选择后，一人一鼠的心里都有些沉甸甸，手电筒照不及的黑暗也变得有实质，开始向他们逼近。

当双生洞再次撞入眼底，凯撒已经顾不得其他，完完全全缩进卫寻衣领里——受到卫寻的'提点'，这次它仔细观察了下洞边突起的石子，正是这么一观察，凯撒觉得鼠生都要不好了……

还真是一模一样！

不仅是两个洞口一样！跟前面几个洞也一样！

它哆哆嗦嗦地说：“不……不能是鬼打墙吧……”

卫寻本来提着的心，被凯撒这么一句倒是松了些，好奇心暂时占了恐惧的上风，她问：“城池里的也信鬼？”

“外、外界的话本子不都这么讲？那些个很火的什么笔记什么灯的，碰上这种情况不是都只剩这么一个解释了吗？”它说着说着，嗓音里都带上七八分的战栗和害怕。

面对自家这个怂包，卫寻竟然奇异地升起为母则刚的心情。

她拍了拍这只想象力已经飞到银河系的黑团子，生怕它能靠想象，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便连忙安抚，“你……你少看些话本子。那都做不得准！”

“真、真的……？”黑团子小心翼翼探头。

卫寻顿了顿，然后说：“是不是真的……试试看……？”

她走上前，在第四次的岔路口蹲下身，拿出刻刀把右侧洞边的那颗石子抠下来。普普通通的泥石子落入白皙的掌心，卫寻五指一合，没去管左侧洞口的石子，打着手电转身回走。

“我先做个标记，”她边走边说：“现在我们回上一个岔路口，如果洞口有石子，就不是鬼打墙，如果没有石子……”

感受到脖子处僵硬的一团，卫寻把这个可能给咽了回去。

很快，那个圆形洞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卫寻提起心，一步一步走到洞口，然后猛地转身，把光打到壁上。

白冷冷的光撞上山壁，光柱中有细灰盘旋飘动，那个直棱棱的边角，顶出一小凸泥石，甚至在地上，还投落尖尖的阴影。

卫寻快走几步出洞，查看左边的洞壁。

没错，有石子……两边都有……

她略松口气，摇摇颈边的黑团子，“凯撒，你看，这里的石子还在呢！不是鬼打墙。”

凯撒也见着了，但还是拽着衣领，催促道：“快、快回去……看看那里的石子还在不在……”

被它这么一说，卫寻心里咯噔一声，联想到另一种可能，攥紧手电筒就开始跑，她甚至感觉手心里的石子变得烫手，快握不住！

万一……万一第四个岔路口出现了石头，不就说明……

卫寻脑子嗡嗡一片，她几乎是提着心跑回去，跑过弯时，唰得将手电打在山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