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们的品格[娱乐圈] 第59章 同伴（3）

几天后，艾莉来到地娱大厦三十二层，在休息厅里等杨潇的召唤。杨潇约了她来讨论今年的工作计划，除了有几个本子需要她选一下之外，有综艺节目和真人秀也递来了橄榄枝，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人设。

现在的艾莉需要一个与时俱进的人设。当年全中国的艺人都没有经验，艾莉作为流量第一人摸着石头过河，却也成了被石头绊在河里的第一人。如今好不容易东山再起，可不能重蹈覆辙。

可是艾莉此行却有其他打算。她想解约。

经龙景一事，意外浮出水面的那些陈年旧账，过去了便过去了，她没打算再翻出来问个明白。但是杨潇在她眼里已经不再是能够全心信任的人，好聚好散罢。

开年没几天，地娱还洋溢着活力满满的气息。休息厅里挺热闹，艾莉坐在角落里，看着两个年轻艺人的团队各自忙碌。

离得近的一位男艺人，正在给粉丝写信。艺人助理说：“哎，这个‘迷惘’的惘应该写错别字，你写成对的了！”

男艺人抗议：“这字也不难，我真的会写。”

助理：“你是学渣，你不能会写。”

男艺人：“一般学渣都会写‘迷惘’的啊！”

助理为他的愚钝而痛心疾首：“我的小祖宗你不想想，你的粉丝平均水平就是一群学渣！假设她们都是一般学渣，你就得比一般学渣还渣，不然她们感受不到你的渣啊！”

男艺人悟了：“还是你机智！”

这边男艺人重新抄完信，并且凹了个不可多得的姿势拍了照，另一边的女艺人刚刚正式开始营业。因为方才整个团队都在等她的外卖。

女艺人的外卖是颇为瓷实的一碗热干面，还配了几样炒菜，摆在圆桌上十分丰盛。团队人员体贴，买了一杯网红奶茶，艾莉一眼飘过去，深觉脂肪疼。

女艺人的VLog这就开始拍了，团队中的两个人和她一起吃，不过女艺人的食量是最大的，吃得可香，馋得艾莉直啧嘴。这时，镜头一偏，女艺人突然回过头来说：“啊，艾老师！”

艾莉躺枪，精神抖擞。

女艺人：“艾老师我可喜欢您了！您……不介意入镜吧？”

艾莉如临大敌，“还好还好……”

女艺人端着热干面站了起来：“您您您……吃午饭了么？”

艾莉举起水杯，“正吃呢。”

女艺人天真无邪状：“啊……？要不您跟我们一起吃吧，买多了。”

艾莉：“我减肥哈。”

没想到，女艺人居然相当实诚，真的将面前那一大碗热干面全吃光了，期间还填补了不少青菜。

待到休息厅的两队人马都散去，艾莉晃到卫生间，刚踏进门，只听加了卫生间大混响的一声：“呕！！！哗啦哗啦……”

艾莉：“……呕！”

她走进声音所在的那个隔间，一瞧，果然不出所料，刚刚吃得起劲儿的女艺人，现在吐得也挺起劲儿的。艾莉拍拍她的屁股，姑娘浑身抖了一下。

艾莉：“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玩我们那个年代搞剩下的戏码？没用了孩子，吃货已经太多了。”

女艺人擦擦嘴，“不是所有吃货人设……都像我这么敬业……”

艾莉被逗笑了，她又拍拍那姑娘的屁股，趁着自己还没被熏吐，跑出来了。

这次回到公司，她感受到的与穿越那天的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小艺人们会与她搭讪打招呼，有点资历的也至少行个点头礼。这一切，归功于她蓬勃上涨中的流量和口碑。《问鼎》下半年暑期播出，《贴身杠精》则预定在跨年档，更近的则是《成仙法则》，仿佛空虚了多少年的运气一股脑砸了回来，砸出一个霸屏年。

她一抬头，看见对面墙上挂着的LED广告屏。上回看见它的时候，上面放的是霁闻溪和方周的绯闻，这次画面上却是霁闻溪和她自己了。

《成仙法则》预告片，定档二月十四日情人节，白衣缥缈的霁闻溪和红衣桀骜的她。现实中本就充满争议的一对冤家演绎社会主义姐妹情，反响已经可以想见。

艾莉驻足看了一会儿，看到几个两人深情对视的镜头，霁闻溪的长剑和她的折扇风驰电掣地打，目光和唇角却在噼里啪啦地暗送秋波，她实在是想为剧组在审核边缘疯狂试探的不要命精神鼓掌。

看到这里，她倒还生出一个念头。霁闻溪的感情表达，怎么会演得这么好？算起来，拍这部戏的时候是三年前，霁闻溪已经穿越，按照正史，她们两人的矛盾正是在这部戏的拍摄过程中升级的，霁闻溪应该很讨厌当时的艾莉才对。可这眼神……

“好深情啊。”

“是啊。”艾莉摸着下巴说，“我演得深情倒没什么，毕竟我本来演技就好。霁闻溪那个破演技怎么也能这么深情？太意外了。”

“霁老师演技很差么？”

艾莉摇头叹气道：“差得我都羞于与她出自同一作者之笔。”

说完这句话，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出神得过分，竟然顺着旁人的话接了下去。她连忙打住，一回头，看到身边站着一个剑眉星目的小伙子，正顶着一脸诚恳的好奇望着自己。艾莉觉得他有点眼熟，可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艾姐你好，我叫毕南阳，今年刚签的。我经纪人一会儿马上就过来，杨总让她帮您开门。”

艾莉这就明白了，杨潇是暂时赶不回来，又怕她等太久，所以放她自己进办公室先去自行挑选剧本。这种信任级别的待遇，可不是一般的艺人能拥有的。

小伙子一双大眼睛仿佛闪着星星，一张笑脸讨喜是讨喜，就是有点憨。

艾莉被新人无事搭讪的经验实在太少。当初有名的时候，新人不敢，后来名臭了，新人不屑，所以这一遭搞得她挺紧张。她用力盯着毕南阳，不料居然把回忆给盯了出来，猛地想起她还真的见过这孩子。

艾莉说：“哦！你是那个，去年在休息室里说龙景坏话，被霁闻溪骂了的小刺头？”

毕南阳：“嗐，是我！”

“……”艾莉心想，对自己的黑历史这么看得开的也不多了。

正腹诽着，毕南阳的好奇心又憋不住了：“艾姐，您和霁老师是不是破冰了？”

艾莉笑道：“你要跟我聊天，这可不是个开头的好话题。”

毕南阳说：“那就换个话题，不然咱们站在这儿多无聊。”

艾莉抱着双臂望着他，半晌也看不出半点恶意和讨好，倒是有趣。

“好啊，我们换个话题。”艾莉反问，“你管我叫姐，管霁闻溪却叫老师。你知不知道，霁老师私下里也得管我叫老师的？”

“这个呀，看的是气质。”毕南阳头头是道地说，“霁老师是经纪人，本来就是管着我们艺人的，而且她成天板个脸，就好像教导主任。你不一样，谁看见你能想到老师呢？叫你老师，总觉得把你叫老了。”

艾莉：“我就假装你是在夸我年轻好了。”

他又说：“我记得原来，我小时候吧，行业里大家也都互称老师，但跟现在的感觉不一样。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流量明星也要叫老师，左一个老师右一个老师，怪别扭的。”

艾莉笑道：“我也有这感觉。”

毕南阳被她鼓励到了，继续说：“艾姐，你是大前辈了，这风气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艾莉面色一尬，说：“说来惭愧，其实——”

“毕！南！阳！”

一声怒吼袭来，艾莉一转身，见一大姐疯了一样飞奔而来。她感到袖子一沉，竟是毕南阳一个灵活的走位，闪到她身后去，拽着她当盾牌了。艾莉并不反感，双手一张将他挡在身后，对着冲过来的那位大姐笑了笑。

大姐对艾莉赔笑道：“艾老师，这孩子就是嘴欠，你别介意。”

毕南阳在她身后说，“艾姐，这是我经纪人，你们认得吧？”

大姐翻了个白眼，掐起了自己的人中。

原身与地娱的老工作人员必然是认识的，可是艾莉并不认得，原本还有些慌，但经毕南阳一提醒，她倒是记起来了。这位大姐，正是拉着龙景叫他不要搭理自己的那个工作人员，当时的嫌弃还历历在目，一转眼却成了今天这副舔狗的样子。

这一想起来，艾莉的眉毛就不自觉地挑上去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半晌，她收了目光，揽着毕南阳的肩说：“南阳真可爱，您是捡到宝了。”

大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杨总让我来帮您开门，说她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您先进去自己挑挑本子吧！”

开了门，大姐扭送着毕南阳离开。艾莉望着他的背影，说完了方才被打断的半句话：“其实，是从我开始的。”

她确实是第一个被叫“老师”的流量艺人，当时的她比现在这些“老师”们更年轻，实在是嚣张得很，想想都不忍直视。但具体是怎么开始被如此称呼，又是怎么流传开来的，她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了。

进了杨潇的办公室，按她的指示，艾莉在抽屉里找到三份剧本，两部狗血言情，一部现代家长里短。业内人士们都嗅觉敏锐火眼金睛，哪怕艾莉作品还未播出，邀约也已经纷至沓来。杨潇在电话里建议她选家长里短，更符合她的发展方向。

她粗略翻了下剧本，都是些看了前三场便能猜到结局的脑残剧，而那家长里短也不过是三十多岁的女人周旋于事业家庭和爱情之间，最终种种妥协换个大团圆的桥段。放在几年前兴许能火，如今看过那么多已经味同嚼蜡。

她将三份剧本扔在桌面，坐在杨潇的办公椅上，瘫成一个霸道总裁的姿势，目光一转，整个办公室尽收眼底。太熟悉了，她甚至记得杨潇手头用的钢笔和杯子是哪次参加活动送的赠品。

既然来意是解约，这三个本子她就一个也不该接。她再次拉开抽屉想把剧本们放回去，这时，看到抽屉里面躺着一个棕色的硬皮本子。目光一滞，心头一沉，她不由自主地将手覆了上去。

这本子实在太熟。上辈子，杨潇从开始带她起，便用它当工作日志。后面几年，杨潇手下的人多了，依然总带着它参加会议，只是艾莉不再僭越地随意翻看。

她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将本子抽出来，看见封皮上那句曾经被她无聊便抠，如今快要磨平了的印花字迹：“We are companions.”

这本子的第一页便是艾莉的工作行程，时间为2013年。之后，有且只有她的状态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上面记录了她的所有通告，大到电影，小到一次微博在线访谈活动，甚至还有她放假回家、陪父母游玩的时间表。她一页页翻着，一部分内容她记得，零星一些已经全无印象，大概是因为太过细节，并没有被鱼缸得知而写在小说里，并非她经历过的历史。

她一边看，一边想起许多画面，比如这上面写“徐茶团队：造谣艾莉挂科”，后面又打了个勾，因为两天之后，杨潇便通过钟弈的舆论力量打了场胜仗。

“2013年3月，ME时尚典礼，弄坏裙子-12000元。”

……

“2013年4月，4次热搜前三-10000元，粉丝见面会-30000元。”

……

“2013年5月，《求凰》 一期100万。”

……

关于人设的记录是从2013年4月开始出现的，之后断断续续，杨潇总冒出些新想法，有的实践成功，有的失败。

她仍记得，当时杨潇给南宫提出的第一个人设就是吃货，她着实是个营销天才，敏锐地断言，这个人设一定能火。但是被南宫一票否决：“买了光摆拍我不能吃，凭什么让我自虐啊？”

于是本子上便有了“吃货”上的大叉叉。

第二个是“优雅知性老干部”。南宫当时很乐意：“这个就很符合我的气质。”

事实证明她对自己气质有着较大的误解，很快就演不下去了，而且还因为崩人设而被群嘲了一发，导致了第一次粉丝流失危机。

最终定下她的人设是在什么时候呢？艾莉眯了眯眼，回想起，那大概是后来一切兵荒马乱的开端。

……

因为《局》的票房大爆而大获全胜的那个初夏，首尔的天气预报显示，这里比国内凉快些。但兴许是街上的娱乐气息太过强烈，南宫反倒觉得闷热。繁华地带原本就密集，上面的明星大脸广告牌眼花缭乱地变换着，将本就不慎宽裕的外界空间压缩得更加狭小，南宫从街上钻进娱乐公司大楼，一派豁然开朗之感。

这是一次私人行程，陪同者只有杨潇和南宫的助理。南宫刚刚学会的几句韩语着实派不上什么实质性的用场，语言隔离使人紧张，而前来与她会面的艺人，在某些方面比她专业太多，更让人放松不下来。

不久前，杨潇对南宫告知了一个重大消息：几年前在韩国出道的一个中国偶像延关马上要回国发展了，回来之后的第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参与南宫主演的电视剧的拍摄，作为男二号。延关不容小觑，尽管之前从未在国内活动，但粉丝群体仍然庞大，算是如今韩圈群体中火得数一数二的人物。

这一消息很快就被走漏了出去，延关注册了微博，转发数竟然轻轻松松超过了南宫近日来的最高值，她顿时感到了紧迫。

两方的见面是在娱乐公司的一个会议室里，十分乏善可陈。偶像虽然签约的不是地娱，但是其团队显然希望与南宫的团队长期友好合作下去。杨潇率先给了他们一个重要角色的甜头，他们便投桃报李，答应了杨潇的请求——邀请南宫团队来参观学习韩国成熟的造星模式，并为南宫的营业提供帮助。

会面并非正式，杨潇意在让南宫与未来的合作对象熟稔一些，便放了他们自己在大楼里逛。

“他们说，你还没定路线？”延关问。

南宫道：“路线么，好好演戏的路线吧。”

延关做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很显然，他知道南宫在国内的火热程度，对于这样一个艺人却仍没有确定路线的事实，有些欲言又止。半晌，他客观建议道：“我觉得你性感或者女王都挺合适的，外形是比较撩的类型。”

他话说得直白，语气却不轻佻，就事论事的使人信服。但南宫心想：哥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演《局》的时候导演天天因为我不够性感骂我，他说我跟男主的戏份演得还不如跟男主他妹妹有火花。

还记得那是一个十分尴尬的下午，她虽然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但是当时导演的某句论断深深伤害了她幼小的心灵。

导演说：“南宫你看他像在看爸爸！你要有挑逗和睥睨感知道吗？对，把你收工时候逗Fancy的那股劲儿用在他身上。”

剧组一片嗤笑，南宫觉得自己的脸皮百年一遇地热了起来。主要是，说她对Fancy睥睨她承认，但她怎么想也不觉得自己面对Fancy的时候带着挑逗感，她又不是变态？！后来她连夜看了两本诱受文，终于找到了感觉。

“这边是有点热。”延关突然说。

他递过来一瓶水，南宫不明所以地接过来，这才发觉，原来是自己的脸在发热，不仅发了，她还不知不觉地对着自己扇起了风。

“是哈，热了点。”她连忙吨吨吨地喝水，又反问，“你是什么路线？”

“刚出道那会儿走过时尚路线。回国的话，国内好像不太吃这个，所以正往hippop一点的方向转。”

南宫听了，突然对自己的未来怀揣恐惧：“这转型也蛮大的，岂不是要把每天都过得像在演戏一样？”

“没那么可怕，我们也不会选跟自己差别太大的人设。咱们每个人都那么复杂，人设只是把我们想让粉丝了解的一面展示出来，剩下的藏起来。他们了解到的，会是一个很平面很非黑即白的我们，但是我们太像个正常人的话，哪有什么记忆点呢？哦，到这边了我们得小点声，练习生在上课。”

南宫驻足看去，玻璃门之内是二十来个年轻人，这年轻之轻，轻到甚至有仅十一二岁的孩子夹杂其中。这个舞蹈室内，他们正席地而坐学习表演，而对面的另一个舞蹈室，有孩子一边劈着横一字叉，一边抹眼泪，不论那一个“班级”，授课内容都十分专业。

“他们基本都是要爱豆出道，之后转歌手或者演员，不像国内，主要还是要到大学才进入圈子，然后科班就读。”

“出不了道怎么办？转不了型呢？”

延关耸耸肩，“什么职业都有赌性。”

这倒是真的，南宫切身地点了点头。

许是因为刚刚怀念过拍摄《局》时的情景，此时说到爱豆，她便第一时间想到了Fancy。那小姑娘毕竟是她接触过的唯一一个“爱豆”。

“现在国内也有不少爱豆，也是蛮不容易的。”南宫脱口而出。

延关想了想，道：“我知道的几个，都是在这边训练一两年之后回去的。”

南宫心里突然地，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我认得的偶像，就是国产的，很小一个姑娘，专业能力……呃，棒极了。”

这句“棒极了”，说得非常力不从心。这电光火石的功夫，她先是极其后悔自己为什么管不住嘴，再是迅速剖析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扯这个艰难的淡，结论是：蓬勃升起的国家荣誉感，即便是在偶像方面，国产的也不能输！

延关却很当真，“她主攻什么？”

南宫尴尬地想：我能不能说主攻长得好看？

下面是一场不算太长的回忆杀，嗯不算太长。之后就是新副本啦~

面临法考，回归不易，感恩大家伙儿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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