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们的品格[娱乐圈] 第50章 梦实（3）

成为“艾莉”已经三个月了，明明在现实生活中早已经习惯，但突如其来地亲临原身的历史，当初穿越时的那种异样便又出现了，甚至还多了些抗拒。

如果两次经历是价值相同的世界线，那么她大可不必妄自菲薄。可她明白自己的过往出自杜撰，此时的经历才是历史的真实，那么眼前的一切陌生要素都在向她强调她是个赝品这个事实。

好在她是个高端赝品，与真品之间只有瑕疵之异。

比如双腿机械地从优创传媒走出来时，一切如她所熟知。杨潇已经不知所踪，无人等待她也无人追逐她，她站在匆忙的路人中间仿佛被全世界孤立。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傻，才开始恐惧，担心自己只是被陈晖利用了的弃子。

之后的两天，她给陈晖打夺命连环call，却没有一次不是“对方正忙”的结果。她想，自己是被陈晖拉进了黑名单。安成碧只回过宿舍一次，和她说的唯一一句话是骂她白痴；徐茶再也没有在她视线中出现过；华泰的经纪人通过邮件与她解除了合约。她现在是一条野狗了。

正是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时候，杨潇出现在宿舍门外。艾莉从未像这天一样，觉得杨潇长得如此细瘦，仿佛一根美丽的救命稻草。

杨潇进了宿舍就开始疯狂道歉，一袋桔子放在艾莉的课桌上，每一个上面都贴着进口标签。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忘了有我这个人。但是一想又不太对，如果真忘了，陈晖不至于害怕接我的电话。”艾莉嘴角挂着一丝讥讽，完全掩盖掉她对于救命的迫切。

“我们不可能陷你于绝境的，我们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杨潇手忙脚乱地给她看手机上的论坛和微博实况，告诉她现在势头已经在好转，保证一周之内，她就会成为正面角色。

“一周之内。然后呢？我没有公司，没有资源，没有作品，人们对我的正面形象，会像对我的黑点一样健忘。”

“我这次来就是想问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地娱可以是你的新公司。”

艾莉兴奋地心跳加快，也顾不得思考地娱签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补偿了，不过面上架子要端好，“谁签我？陈晖？不瞒你说，我泼过他一脸茶水，有点怕他雪藏我。”

杨潇一脸兴奋：“我来签你！我会对你好的！”

艾莉的激动被砍掉了一半。

杨潇看着就不稳重，又在陈晖手下打杂，一看就是个杂兵，他们这是要糊弄她啊！可是总比没公司好。她想优雅地问一下最快何时能签约，不料杨潇不用她问，主动坦白。

“只不过，需要你等一等哈。”杨潇苍蝇搓手，“我现在还是经纪人助理岗位，是个过渡期，等半年后考评转正，就能签艺人了，到时候我第一个签你！”

艾莉仿佛被人笑意盈盈地泼了一盆冷水。

“你不要急哈，我这人比陈晖讲信用，说到做到！”

艾莉已经打开了门，冷眼中写着“滚”。

“诶，你……”杨潇仿佛一个傻子。

艾莉：“趁我对你还能保持礼貌，建议你自觉。”

杨潇：“你这孩子，我还没说完呢，你听我解——”

艾莉：“滚！！！”

她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在宿舍楼道里回荡，几个同学无声地驻足观赏，目光复杂。杨潇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杨潇走出宿舍楼，身边都是闻其为经纪人而特意路过的表演系学生。尽管尚未开学，表演专业学生们的返校总是比旁人早，他们迫切地想要延长自己与花花世界接触摩擦的时间。杨潇抬头望着艾莉宿舍那两扇紧闭的窗，鼓起勇气大喊：“艾莉——”

十余个色泽鲜亮的桔子从那扇窗户里面自由落体而下，杨潇仿佛面对豌豆射手的僵尸，被一个桔子砸了个正着。一波攻击结束，只剩一地的狼藉和过路同学们不知针对楼上楼下哪个人的低声嗤笑。

那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杨潇成为艾莉生活中的常客。她像个变态追求者一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艾莉吃饭和下课的路上、宿舍楼门口、校外公交站。

说起来，此时就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烦人天赋。某次她出现在操场跑道旁，艾莉恍若未见地跑了过去，她不顾自己正挎着包，屁颠屁颠就追了上去。

杨潇：“呼……艾莉，我又来道歉了！”

艾莉气息平稳地望着刚跑了两步就开始喘的杨潇，“你已经道了五次了。”

杨潇：“这次、呼……这次还有恭喜！恭喜你成为，呼，成为‘娱乐圈之光’！”

艾莉一听见这个词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是她的风评如海啸般转好之后，网友们赐予的一个称呼。这个称呼前后总是跟着大量被夸大甚至虚构的关于她的事迹，令她感到炫目。

于是，艾莉加快了奔跑的脚步：“我还要跑三千米，跑完我还有事。”

杨潇：“我不耽误你！我边跑边说！”

艾莉瞥了她一眼，杨潇突然机智起来，瞬间意会，从内跑到绕到艾莉另一边的外跑道上来，一脸狗腿和坚定的笑容。艾莉翻了翻眼睛，傻子才会选择边长跑边说话，弱鸡如杨潇便更是作死。

杨潇就这样开始作死了。

“我听说最近有好几家公司找上你，我不知道他们给你许了什么承诺，呼，但是、但是你千万不要轻信别人！”

艾莉轻笑，跑过了五十米。

“他们都只是看上了你现在的风光，但他们连你到……到底是怎么风光起来的都不知道。只有我……我和陈晖知道！哎呦你等等我……”

艾莉就当她是个屁，跑过了百米。

“所以也只有我们知道……怎么让你一直风光下去！”

断断续续说到这个程度，才跑完二百米，弱鸡杨潇果然不行了。她大口喘着气，再也说不出话来，脚步没个节奏，晃来荡去的挎包像个镣铐。但就这样，她竟也勉强跟着艾莉跑过了六百米，没抄近道，也没落下。

艾莉觉得自己今天状态不好，竟然比往常累得快。她心烦意乱地问：“怎么不说了？”

“我……缓缓……”

两人便继续沉默地跑步。杨潇与浑身的痛苦做着斗争，艾莉也与异常的烦躁做着斗争，她好久没与这样累过，也好久没有这样不想输过，也不知是在和什么东西较劲。等到跑过了八百米，杨潇居然真的重新开始说话了。

“虽然……我是……经纪人助理，但你要知道，我……我是有人脉背景的！跟着我，以后不会亏！我……我会尽快转、转正……”

艾莉停了下来，此时她才跑了不到一千米，她觉得自己很失败，可是杨潇的样子快要不行了。杨潇脸颊红得快要爆出血来，双眼充泪，不停地倒气，刚一听下来，就跪在地上开始干呕。艾莉在一旁站着，不知所措。

然而杨潇像是拼了命。呕了两下，抬起头来虚弱地说：“真的，你到网上能查到……我……有人脉的……你等我……几个月……”

“这几个月……我们不会……不会不管你的！你看现在……这波操作也是我、我们帮你的啊！喂，你别、别走……”

艾莉逃也似的跑去了教室，尽管她并没有课。

从那天开始，冰面破开了裂缝。

如果赶上两人都不忙，艾莉和杨潇会在电影学院外面的咖啡馆里坐上一坐，随便水聊。而水聊的形式仍以艾莉对杨潇的扎心为主。

开学之后半个月左右，三月份，艾莉的热度趋于平缓，微博评论数每天都在减少，她开始害怕有一天，评论数会回到一切发生之前那样的低级水平。

尝过了出名的滋味，就再难甘于平庸。可是她没有公司，在无人能够管束她的情况下，刺猬一般的形象为各大影视公司所惧，找上门来的剧本，都是些一看就是为了低价蹭流量的糊弄之作。她扛着流量艺人的命运，却怀着学院派演员的自尊，坚持拒绝烂剧本；而没有作品，她终究会被人遗忘。最近班里同学对她的态度愈发想着她出名之前的状态回归，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太舒服。

“下周给你个惊喜，你猜猜是什么！”杨潇眉梢挂着喜悦。

艾莉兴趣寥寥：“你总来找我，一看就很闲，这么闲要怎么冲业绩转正？”

杨潇：“我现在就是在冲业绩啊，我最大的业绩就是要签下你嘛。”

艾莉揉了揉额角。

在之前的几次水聊中，杨潇是艾莉介绍了一些信息。此时的她已经知道，杨潇有个亲戚在某部当官。她本不是娱乐圈中人，仅因为兴趣而介由人脉关系插进了地娱传媒，因此，虽说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但在人脉上有着天生的优势。

杨潇觉得地娱是个很有发展前景的地方。这公司原先依托于电视台的选秀节目，以音乐为主营方向。近来音乐市场萎靡，选秀节目饱和，之前爆红的选秀明星方周，如今都已经查无此人，看起来，地娱是要凉了。但它即将往言情剧的方向发展，目前已有好几部雷剧备案，在狗血程度上领航全国。

因此，这公司未来不可限量！

“刚才说到哪儿了？对，快猜猜！”

见艾莉并不配合，杨潇自问自答：“陈晖最近在忙着帮你要一个角色，已经谈得**不离十啦！是安成碧新剧的一号反派，特别衬演技，你会喜欢的！等到下周，成碧应该会自己告诉你。”

安成碧的处境已经如陈晖所料迅速转好，这可能是艾莉唯一欣慰的一件事了。

艾莉：“嘉艺的人来找我了，条件不错。我要签他们的话，总不能再接你们给的资源。”

杨潇如临大敌：“你不能欠他们啊他们根本不真诚就是想从你身上套块钱你信我啊我很快就能转正了签你不是我转正的手段而是转正的目的啊blablabla……”

有时候艾莉觉得她傻。虚张声势的话说了那么多次，她每次都能如此当真。

“全世界的人都不真诚，就你真诚。”艾莉讥讽地说。

杨潇却认真起来：“现在男生追女生，表白一周追不到就放弃了，你看看我都在你身上执着多久了？你要知道，圈里不会有比我对你更真诚的人。”

这话若是真的，也挺可悲的，艾莉可不爱听了。

杨潇：“你的存在就相当于金钱，没有谁不想拥有钱，可也没有谁挣钱的时候是说真心话的。

“把钱当作钱的人注定只会挣钱而不会创造金钱。我就不一样，你变成金钱之前的样子我就了解，哪怕全世界都把你当金钱，我也会把你当做原来那个人，这样才能把你创造成越来越值钱的货币。

“艺人和经纪人就该是这样的关系。”

多年后，艾莉想起这段话，总不禁感叹杨潇有时候真能蹦出些至理名言，而且既是真理，又不耽误煽情。可是当时的艾利体会不深，只是不快，当场丢下杨潇离开了。

当天晚上，在安成碧带给她惊喜之前，一则娱乐新闻率先带来了另一份惊喜。

一个正在大陆发展并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女性港星自杀了。就像艾莉火起来的方式一样，女星追悼会的照片在微博上广泛传播，照片中她的儿子尚小，表情无助，并未打码。女星的自杀原因尚无定论。

艾莉关上电脑，大口喘气。这个港星她很熟悉，正是在《局》的杀青宴上被她怒怼的那位。后来在这次起底娱乐圈内幕的风波中，她又成为陈晖相中的靶子，被伪造了一些□□言论的证据。

艾莉莫名地后怕起来。她离开宿舍，在校外的小路上踱步，手脚都是凉的。

就在这时，她知道有情节要出现了。

安成碧会从身后拍她的肩，穿着刚完成的拍摄工作所用到的白风衣和蕾丝皮鞋，尽管没有说，却用光鲜告诉艾莉：你所做的一切都值得，所以不要纠结于细节。

安成碧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她，这份拥抱会在第二天见报，并成为她们即将合作的电视剧的引子。

艾莉停下脚步，几秒钟之后，肩上果然传来了压力。

“成碧，你不用说什么做什么。”艾莉没有回身，轻声说，“即便体验了一遍历史重演，我仍然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我们会很好，这个世界会因我的作为变得很好，我只是，需要做一点必要的忏悔。”

安成碧没有说话也没有拥抱她。半晌，艾莉转过身，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面孔幼稚了不少的霁闻溪。

年轻的霁闻溪目光闪躲，双手在背包带上捻了又捻，显示着她的尴尬。

艾莉想，鱼缸居然在这个细微情节上扭曲了历史。

她说：“抱歉，我以为……你找我有什么事啊，Fan——呃，闻溪。”

女孩眸子一亮，似乎对艾莉还能顺畅地叫出自己的名字这件事十分惊喜。

艾莉突然想笑。她看惯了十年后永远稳操胜券的霁闻溪，这个自称“霁闻溪”的Fancy令整个情景都变得滑稽起来。

在《败类影后》中，艾莉和安成碧去了昂贵的餐馆大快朵颐。因此艾莉说要请霁闻溪去吃饭。谁知霁闻溪摇摇头。

“你……开心吗？”

艾莉被她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她怔了怔，说：“当然，我红了。你知道现在来找我拍广告的公司，出价多少吗？”

霁闻溪眉心皱得和十年后一模一样：“你要签地娱吗？这样的红，要持续多久？”

艾莉的笑容渐渐变凉。

霁闻溪：“你不喜欢这样。”

艾莉：“你凭什么断言我不喜欢？”

霁闻溪说不上来。她们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相连之物也不过一本不走心的书，她对艾莉是在说不上了解。

霁闻溪心虚地说：“我觉得……”

艾莉笑了出来，“不是你觉得，是你幻想。”

霁闻溪摇头，“我知道你是好人。”

艾莉：“我以这种方式红下去，就不是好人了么？”

等了半天，霁闻溪也没有给出一个回答，艾莉颇感失望。因为这个问题她已自问无数遍，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当晚，艾莉给霁闻溪买了个汉堡，然后送她去了火车站，告别。比起《败类影后》的情节，现实果然过于无趣。

意外的是，几个小时后，艾莉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的男人显得十分焦急，他自称霁闻溪的老板，询问她霁闻溪是否还和她在一起。

一问之下，艾莉得知，霁闻溪今晚是私自跑出来的。这孩子和组合的其他成员吵了架，组合原定今晚一同前往上海，可是直到火车发车，霁闻溪仍然没有回来。孩子们联系不到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报告了在上海等待他们的老板。

艾莉夺门而出，并同时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您为什么认为她会来找我？”

“她很喜欢你，那几个孩子不喜欢，这是她们冲突的原因。闻溪过于敏感，孩子们说你可能都已经忘了她的名字，不过是个玩笑话她就跑出去了。”

艾莉停下脚步，“我没忘，我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男人笑道：“谢谢，不然她可能更受伤。青春期的孩子不好管啊。”

艾莉想，可是在文中，我从未记得过她的名字。

艾莉赶到火车站的时候，霁闻溪仍然在那里徘徊。她本能够赶上火车的，只是几次再见没能说出口，最终在艾莉身边待了太久。

“有deadline么？”艾莉问。

霁闻溪惊恐地望着她，发现无处可躲，低下头，“明早六点。”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适合的动车。艾莉无奈地望着她，瞥见她的书包里露出黄色的一角，她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艾莉为她买了红眼航班和夜宵。

霁闻溪：“太贵了……”

艾莉：“我红了之后，钱来得很快。”

其实并没有，她的肾在滴血。

艾莉：“不过这不代表你不需要还机票钱！”

时间接近午夜，两人要去机场也只能打车，又是一大笔钱，但艾莉演一掷千金演得毫无破绽。

“你看，我没有不开心，也没有不喜欢。”等车的时候，艾莉这样说。

霁闻溪一直望着自己的脚面，就在艾莉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扬起手，狠狠拍在了艾莉的后背上。

艾莉：“……很疼。”

霁闻溪：“训练太累的时候，我们成员之间就会这样打气。”

“好吧谢谢，我不累。”艾莉说，“所以你回去要跟她们道歉。不要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离开团队。”

霁闻溪拿出包里的那抹黄色，“她们撕了我的书。”

艾莉一看，原来是书的最后一页被撕坏了，这一页上写的是最后一条鸡汤，没什么卵内涵。

艾莉笑笑，将这一页撕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然后在末尾的空白页上写了新的一条。这一条是杨潇一直在使用的□□签名，从加艾莉第一次拒绝她的签约邀请，并说自己想做人民艺术家而不想当流量艺人的那一天开始使用，可谓疯狂暗示。

“唯短见浅视者，方惧前后不一——爱默生。”

霁闻溪看了看这句话，望进深深的夜，将书角攥得变了形。

三月底，艾莉迟迟没有给任何公司回应。那天杨潇将一份合同摆在她的面前，指着合同上的指定经纪人名字，意气风发。

原定半年的转正期缩短了一半，这显然是因为她的特殊背景。

她说：“我原来特别不喜欢走人脉关系，觉得它是坏的。但人脉关系并不坏，只要我动用它是为了做好事，是不是？”

几个月后，盛夏。

艾莉在杨潇的陪同下参加一款化妆品的代言发布会。她如今是新生代演员中最炙手可热的两位之一，而另一位当然是安成碧。

两人走了不同的路线。短短半年间，安成碧去年参与拍摄的一部电影上映了，作为配角，她的演技得到了业内外的广泛嘉奖。而与她不同的是，艾莉仍未有任何作品上线，脱口秀类综艺倒是已经参加了一个。在杨潇的运作下，她的人气激增，微博粉丝超过了安成碧，成为新浪微博前十位。

艾莉即将与安成碧合作一部电视剧，而这款化妆品与电视剧联动，请了安成碧和艾莉两人同时代言。安成碧是清纯天使妆，艾莉则是暗红裙子的恶魔。

就在发布会即将结束之时，记者群中突然出现了骚动。几秒之后，一个身材矮小的孩子逃过安保人员的包围，冲上了铺着红毯的舞台。他径直冲向踏着十厘米高跟鞋的艾莉，扬着拳头。

艾莉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一个洁白的身影挡在她的身前，艾莉望着安成碧摇晃的耳环，一时间大脑空空如也。

她看见了那个孩子的脸，认出他是那个自杀港星的儿子。

混乱并没有造成实在的伤害，反倒给这场发布会创造了更丰富的话题。艾莉坐在休息室里，听说男孩那一拳最终打在了杨潇身上。

“太过分了，活动安保怎么搞的！”安成碧在她面前来回走溜，“艾莉，喂！你愣什么神？”

艾莉回过神来，笑笑，“下回你不要护着我。不然我再也不跟你参加同个通告了。”

她忘不了那个男孩愤恨的脸，肠胃痉挛在一起，浑身的不适生生将她从梦境拽回现实。

艾莉腾地坐起来，发觉自己出了一头的汗。她等待梦境中的情绪消散干净，发现床边地板上铺了个地铺，上面却没有人。她摸了摸手腕，手铐的感觉似还保留着身体记忆。

她下了楼，别墅的一层客厅亮着灯，霁闻溪坐在吧台那里对着电脑打字，手边的咖啡冒着热气。艾莉看了看表，凌晨五点。

霁闻溪盯着电脑屏幕说：“昨天晚上有些人把中学门口的事拍了视频发上微博，不过大部分都给几个孩子们的脸打了码，没打码的已经被删除，影响不大。”

艾莉点点头，时空错乱尚有后遗症。她想起梦中那个冲上来的男孩，他的脸被媒体暴露无遗。她不禁觉得这世界真的在变好。这样就够了。

“辛苦了霁老师。”她坐在霁闻溪身边，下意识地想挥起胳膊在她的背上拍一下，想了想却控制住了自己。

“你……”艾莉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梦游吗？”

霁闻溪：“？”

艾莉：“比如睡着之后不受控制，会把同屋的人用手铐拷住之类的。”

霁闻溪皱眉，“莫名其妙。”

艾莉叹了口气，心情沉重。

“有奶茶么？”艾莉问，“咖啡也行。”

时间太早，家仆们都在休息。霁闻溪给她拿了一杯热牛奶。艾莉不满地皱皱眉，接受了。

热牛奶的安神效果绝佳，艾莉喝了半杯，思绪沉淀下来。

“我做了个内容很充实有趣的梦。是我的过去，又不是我的过去。我想，我是梦到了原身的真实历史。”

霁闻溪双手在键盘上一滞。

艾莉讲梦境讲给了她不过做了些处理。她只如实讲述到徐茶拒绝她的部分，之后却按照小说中的情节讲给她听。

“鱼缸美化了现实。”霁闻溪总结道。

艾莉同意这个总结。

徐茶让艾莉体会到了失败和孤立无援，而许茗却和她站在了一起。不知后来的故事里，鱼缸还做了多少美化，积少成多，或许造就了十年后完全不一样的心境和性格。

霁闻溪：“你梦到的确实是现实。在这个世界里，徐茶主演了那部电影，它停滞一段时间后重新启动，票房还不错。”

艾莉舔掉嘴唇上的牛奶，拖着腮盯着她，“那你有没有查后面的事情？都是真的？”

霁闻溪看了她一眼，端起咖啡喝开始喝，“嗯”了一声。

艾莉感叹：“安成碧那时候对我可真好。鱼缸在这一点上倒是没造假，我生命中的全部温暖，全都来自于她啊。”

霁闻溪：“嗯。”

咖啡杯放在吧台上，表面平稳无波。

感谢投雷和营养液的盆友们！我在英国手机码字不太方便写感谢名单，之后会补上！抱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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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梦实（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