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室外踏起一串轻快的脚步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小景,我来了。”
林子意推开门,看见盛淮景侧躺在床上,手背上打着点滴,人闭着眼睛似乎还睡着。
她及时刹住脚步,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把带来的盒饭放上旁边的柜面上。
“小景,醒醒,我给你带了饭来呢。”,她蹲在地上,用手指轻轻戳着盛淮景的手臂,轻轻喊道。
“不然一会凉了”。
下一秒她不经意间抬头瞥到上面吊着的药水瓶,那里面的药水就剩那么一丁点,眼见就要见底。
她小时候有次打点滴因为她爸大老粗在一边睡着了没给她看着药水,一不小心过了药水时间,从此她就知道药水没了手背上的血就会倒抽。
鲜红的血液沿着细细的药水管倒流,要吃血一样。恐怖的回忆涌上脑,林子意惊慌‘噌’的一下站起来,“卧槽卧槽,小景,你药水要没了。”,她一会想去推醒盛淮景,一会想帮她拔针管,但又不敢,手忙脚乱的一时不知道要干嘛。
盛淮景根本没睡着,只是单纯不想动弹,这会听到林子意跳脚的聒噪,心中叹了口气,幽幽的撩起眼皮子。
“慌什么。”
林子意指指她,指指药水瓶,整个人变得手舞足蹈的,“没了啊。”
相反林子意的急慌,盛淮景则风云淡轻的,“没事,我心里有数。”,紧接着,她单手拔下针管,然后不慌不忙的从边上抽出根棉签涂抹手背上流出来的血渍,轻轻在上面摁了几下,最后把棉签扔进垃圾桶。
林子意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默默竖起根大拇指,“您是个狠人。”,她在室内左看右望起来,“但是你干嘛不找医生来啊,这种事还是专业人士来比较好吧,万一你拔坏,喷了呢。”
“.......这是静脉,不会喷。”,盛淮景见林子意还想到门外看,出声道,“别找了,这里唯一的一个医生已经出去吃饭了。”
“啊?”,林子意想到她刚刚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猜道,“嘶...她不会是叫你自己拔吧?”。
盛淮景没有反驳她就知道猜中了,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她也是个狠人啊,竟然单独让病人留下来自生自灭,不行,我接下来这四个月一定不能生病。”
林子意正疑惑盛淮景怎么不理她,抬头看见人已经走出门口了,她连忙拿起盒饭追上她。
“差点把饭忘了”,说到吃饭,顿时想起节目组恶劣的行为,她就很来气。
她一脸愤懑的跟盛淮景吐槽,“小景中午你没去吃饭是不知道节目组对我们有多苛刻,简直就是在虐待我们,餐盘一片绿油油的不说,还一点油水都没有,还有每人只能打一个鸡腿,多根鸡毛他都不给,最后我好说歹说我们有人病了非常需要补充营养,这才最后答应我多加了个鸡腿!”。
“你中午可要多吃点,没准下次就吃不上了”,她说到一半,突然发现盛淮景情绪很不对,一开始她还以为是病了不想说话,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一声不吭。
“你怎么了,小景。”,林子意探着身子查看她脸色。
盛淮景对上她担忧的目光,摇摇头,“没事。”。
声音有些闷,不凑近听还听不出来。
一副没有力气的模样,低头耷脑的,像极了跟家长要糖果被拒绝的小朋友闷闷不乐,还有些委屈巴巴?
林子意眼眸一转,“对了,早上不是奚老师送你过来的吗?怎么样了?”,她轻轻撞了撞盛淮景臂膀,眼神暧昧,“把没把握机会。”
“不过你装晕扑人这一招是真高啊!想不到小景你也这么有心机呢?”。她贱兮兮的笑。
“......”,盛淮景蹙眉,她什么时候装晕了?
盛淮景一怔,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懒得理她,撩起眼皮,斜了她一眼,林子意被她看得有点毛,“怎...怎么了。”
“没事”,盛淮景顿了顿,低声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盛淮景压着嘴唇,脚尖无意识的碾着地上的碎石。
好...好吧。
林子意什么时候看过这样失意的盛淮景,她不想说再多的她也不敢问了。
*
中午,盛淮景回到寝室休息了会,下午便拒绝了节目组让她再休息半日的建议,跟团队一起回到了训练上。
体育馆内。
这一次,队里新来了个带队老师给她们训练,奚瑾言没有出现。
下午训练内容是练习身体的柔韧性,跟新手学舞刚入门时要学的动作差不多。
压腿,压肩,把杆训练组合,腿脚背组合,大腿踢,下腰,蹲马步。
稍有学舞基础的选手基本都可以表现得游刃有余,而相对于没有练过舞蹈的选手而言,简直就是炼狱。但也有例外,有些人就是天生韧性好。
盛淮景就是其中一个。
盛淮景抬腿压在把杆上,轻轻松松的身体下压就可以把手碰到脚尖,接下来的动作教学内容也难不倒她,但全程下来都心不在焉的。
神情恍恍惚惚,在一旁的林子意看着,觉得她下一秒随时都能晕过去。
几套动作下来,有些人体力渐渐吃不消了,动作也不跟上,好不容易挨到休息时间,瞬间倒一排,有人深深的叹出口气,周围人相继也叹着气,“唉,下午奚老师没来,动力都没了呢。”。
“可不是么,突然觉得怪没劲的”。
“看把你们惯得,得寸进尺了是吧,哼我就不一样了,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贴在奚老师身上~”。
“...变态”。
那女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双手捧脸,突然就娇羞了起来,嘴里发出痴笑的声音,“嘿嘿”。
“......”,有人忍不了她,鸡皮疙瘩起一身,低吼她,“拜托你能不能别再笑了啊!你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猥琐吗?”。
几人听了一哄而笑,“哈哈哈哈哈”
“话说回来,今天奚老师的唱腔真是令人惊讶,还懂得教我们如何发音,奚瑾言不愧是圈内影视界的扛把子,戏演得好,歌唱得也好听,活该人家一路爆红啊,业务能力没得说”。
几人的对话,全程落进了盛淮景的耳里。
原来早上奚瑾言走了之后,赶回团队,还带着她们练开嗓。她知道当时也有专业人员带队,但看来奚瑾言应该也出场示范了,还让不少人惊艳了把,估计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意想到她是真的会,而且还很专业。这才有选手对她这一番不吝的夸赞。
盛淮景看到奚瑾言没来时,心理莫名松了口气,知晓她真的不会来了,胸口闷闷的又有些怅然。
她当时怎么能凶人呢,但她也吼自己了啊。再说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一想起奚瑾言最后看她的眼神,就抑不住生理上的胸痛,密密麻麻的痛意在胸腔遍及,针扎一样难受。
她不知道一双脉脉的眼睛也会变得眸光冰冷,森意摄人,能拒人十里之外。
林子意跑去拿毛巾了,稍带上盛淮景的一份,回来看见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啊?”。
说着,把毛巾递给她,盛淮景直接把毛巾糊在脸上,“没,好多了”。
声音平淡没有感情,林子意见状耸肩,学人老成的叹口气,“害”。
林子意看她一下午失魂落魄的样,大致猜到了事情跟奚影后有关,不然还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她情绪有如此大的起伏,明明上午人还兴致冲冲的,去了趟医护室回来就跟丢了魂似的。唉,陷入爱情里迷茫的女人啊。
*
晚上是节目组留给选手个人的练习时间,选手可以在实训楼任意选择一间排练室进行练习。
盛淮景就近选了间走进去,发现里面已经来了好几人,都干着自己的事,有在对镜练习舞蹈的,有的在练歌,还有两个人在地上盘着腿聊天的。
她扫了一眼室内,发现角落还摆着台电子琴,抬步走去。
林子意看她找到事做,自己也寻了个地方做热身,打算练一下下周初舞台的舞蹈。
“小景,你想好下周初舞台表演什么了吗?”。
“还没有”,盛淮景手指随意弹了几个琴键,又两只手放在琴键上弹跃,一连串音符流淌出来,她想了想说,“或许还是唱歌吧。”
“噢,也好,发挥你最大的优势,到时候让...”,她顿了顿,观察周围没什么人后,倾身压声说道,“让奚老师看到你的实力,说不准会迷倒你身下呢!”。
盛淮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叫道,“林子意!”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是那种人吗?
林子意讪讪的后退两步,“我这不是想帮帮你嘛”。
闹过一番后,两人渐渐进入练习状态。训练室内的练习生各练各的,练舞的一开始都是从扒动作开始,一般都不用音乐,剩下练歌的也清唱练习,这时候积聚一堂为梦想奋斗的女孩们意外的和谐。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夜过半,不少人陆陆续续的离开。
盛淮景也是坐在电子琴前练曲写谱,一坐就是三四个小时,一晚下来酣畅淋漓。
最后室内剩下她和林子意两人。最后一拍跳完,林子意累瘫在地上,盛淮景拿了两瓶水过去,递给她一瓶。
林子意笑着接过她的水,问道,“怎么样好多了吧!”。
盛淮景扯了下唇角,确实不得不承认全身心投入一件事中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爽,心无杂物。
“确实。”
林子意:“你就应该搞事业!”,要才华有才华,有颜值有颜值,等哪天出道这不得横走娱乐圈。影后美则美矣,但也不是那么好追的。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这是她奶奶老人家至理名言。
但这话她可不敢跟盛淮景说。
“干嘛这样看着我”,盛淮景狐疑,眯着眼睛问,“你不会是在心里偷偷说我坏话吧?”
“我没有!”
实训楼离住宿区不远,下楼转个角就到了,说话间她们已经搭上电梯。
盛淮景斜斜的靠在壁板上,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林子意脚步挪啊挪凑近,试探的语气,微小谨慎,“小景你不会生气了吧?”
“我刚刚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我是支持你的!不管你是搞事业还是搞爱情!作为朋友我就是希望你能开心点”。呜呜,她刚刚都说了什么啊!明明知道小景是为了奚老师才来这的,让她专心搞事业什么的,这不是摆明说自己不支持她嘛!
林子意满怀歉意的目光可怜巴巴,盛淮景无力的扯唇,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今天上午的事。”,然后递了个示意自己没事的眼神。
走出电梯,她抬头看着夜茕下明明灭灭的星光。
一会后,又转眸看向奚瑾言住那栋的楼层。
为何今天自己仅仅是触碰到她手,就引来了对方这么大的反应呢?
到底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