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敞开,一人着一身皓衣,提着一个纸包站在门前,道:“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
易子寒挑挑眉,道:“哪里,陈公子里面请。”
陈述之含笑道:“劳烦了。”
崔嵬见状,起身道:“穆如公子,久仰。”
陈述之依然含笑道:“这便是提师大人?真是人如其名,幸会。”
崔嵬抬腿出了房门,转过身来道:“你们慢慢聊。对了易子寒,慕容遥的房门在哪里?我去找他聊聊。”
易子寒心道:“你确定吗?你确定是找他聊聊吗?”
见崔嵬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易子寒只能作罢,道:“在耳房,东边那间。”
“哦。”
易子寒关上房门,陈述之早已落座,道:“方才有人来报了,说是借景卿冒犯了你,作为上级,吾为之谢。”
易子寒道:“误会而已,不足挂齿。”
陈述之道:“纳诉这件事,现在风靡全京城。因为他的尸体被发现的那天,是皇贵妃娘娘的生辰。那日皇尊为其设宴嘉庆之时,忽然有人在堂上大呼小叫说在宫门外发现一具男尸,死相惨烈,而且看起来已经死了好几天。皇贵妃娘娘指控有人诅咒于她,皇尊便派人彻查此事。又因雍渡先生任职地在江南,所以沿江南一直查到京城再合适不过。今日朝堂上,大理寺的人追查的结果显示,纳雍渡的留名账户出现的最后一个地点就在横州,就连京城的通关口也没有。而在横州同样出现的就只有易公子你了。”
易子寒道:“穆如公子,大理寺卿可不是这样与我说的。他说的话,我猜您的下属已经一一转告给您了。如若真如他说的那样,为何不派人在半路扣押我回京,而是要在京城里大张旗鼓的闹我的府门?还有,我与纳雍渡先生之前从未有过交际,我干嘛要杀他?我若真杀了他,我为何还要回京?”
陈述之道:“易公子,下官今日前来,就是想为你讨这个说法。我已经去见过杨靖尚书了,那边一定会给出合适的说法,请易公子不要冲动。”
易子寒道:“诽谤造谣这件事,虽不及对簿公堂,但也有违人伦道德。既然已经到我头上了,穆如公子可否替我到大理寺谋个小职,与大理寺众卿一同介入调查,说不定,速度还快些。”
陈述之稍稍沉默,随即点头道:“好。我去替你说说。既然易主你要查,那下官便不好隐瞒。”
说罢,便从那枯茶色的纸包里取出一样东西来。
易子寒:!!!!金雀!!!在他手上!!
如果没有猜错,这一切都与他有关!!
陈述之将三只金雀摆出来,放在桌上道:“这是纳雍渡先生死后怀里的东西,我捡了来看。下官私下认为,这个东西也与此事有关。”
不对!他给纳雍渡时,手里只有两只,为何凭空多出来了一只?是纳雍渡自己的?还是有旁人介入?
“穆如公子,”易子寒沉思片刻后道,“您认识这金雀吗?”
陈述之回复道:“是天狼国阏氏的镇宝。后来我祖父出征单于送给了我祖父,成了我们家的传家之宝。”
可纳雍渡却说‘失踪中州多年’。
这其中的猫腻,显而易见。
纳雍渡是在帮有的人做事。
在帮他找传家之宝吗?那叛军呢?
影子这个东西除非他自己愿意找你,否则消失后就再也不见踪迹。
前几日还在横州时,女影子提到的“汉子”,纳雍渡提到的“士兵”,已经让易子寒心里有底,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东西:叛军。
因为在纳雍渡口中,那人捡到了金雀。而在女影子口中,那人把金雀给了他,要去参军打仗。
可纳雍渡只是描述,而女影子看到了。而且那两只金雀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起指引作用——影子找不到路。世界上唯一能大范围的收回影子的只有陞龙。而除此之外,影子的感知在百里以内会消失不见,之后就会到处乱窜。只有拿主人的信物放在半路上和目地的,影子才会找到主人。这也是为什么,陈述之手上还有一只金雀。这也足以证明,叛军的来源不是天狼国,就在祯国境内。
易子寒将一只手撑着头道:“那公子认为我说得对不对?”
陈述之不解道:“对什么?”
易子寒道:“金。”
陈述之道:“公子是在怀疑我方才在偷听你们说话?”
易子寒道:“无论怎么样,公子愿不愿意告诉我,你对这几件事的看法?”
陈述之道:“对不住了。下官不知。”
易子寒微笑道:“这么大的事,朝廷不知道?”
陈述之道:“这些事,都是巡抚府和衙门解决,朝廷这边负责的是一些更重的事。”
易子寒道:“好吧。不为难你了。穆如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陈述之笑道:“没了。请易主放心,刑部尚书大人和大理寺那边一定会给您一个答复,下官告退。”
陈述之前脚刚出院子,崔嵬和慕容遥后脚就进屋来。
慕容遥道:“可以啊,没想到你这么会说话。”
易子寒道:“你们都听到了?”
慕容遥道:“怎么,允许他偷听你说话就不允许我偷听他说话?”
易子寒心道:“果然猜的一点儿没错,他什么都听到了。要不然为何没人来给我通报。”
崔嵬道:“所以,你要进大理寺?”
易子寒颔首道:“是的。”
崔嵬将茶杯倒满道:“你这不是往刀口上撞咋的?杨余那副面孔,你又不是没看到。”
易子寒摊开手笑道:“这样好玩啊。”
我倒要看看,他这把花枪耍的有好漂亮。
慕容遥道:“得了吧你就,因为这件事,皇后娘娘都被牵扯进去了。”
易子寒道:“皇后娘娘?”
慕容遥道:“嗯。这件事发生后,大理寺追捕凶手,皇贵妃借口说是皇后娘娘的计谋。原因是纳雍渡的夫人是皇后娘娘家门里的一个小侄女。”
易子寒道:“所以皇后娘娘现在怎么样?”
慕容遥道:“说是被禁足在了长春宫内,这几日朝廷上都没她。要我说,这皇贵妃的意图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觊觎后位已久,这个推翻现任皇后的机会可是相当难得。而且锦皇后家世浅薄,皇后下不了狠手做不了大主,这更给了皇贵妃狂妄的机会。”
崔嵬调侃道:“不错啊,这么知道女人的心思。”
慕容遥瞪了他一眼,道:“你给我闭嘴。”
崔嵬翻了一个白眼。
慕容遥继续道:“我以前还在殿上身边当近卫的时候,都说有皇后不立皇贵妃,有皇贵妃即没有皇后,可如今皇尊公然双双立下,更是触犯了朝中大臣和明太后。所以现在锦穑还能坐在皇后这个位置,一是朝中大臣压制皇贵妃胡作非为,二是明太后恨极宠妾灭妻处处护着锦皇后,三是皇贵妃虽得宠却膝下无子,四是如果现在废后,当初十里红妆,用皇后的名字给京城命名的美谈便会荡然一空。当然一个更直接的原因就是,皇贵妃害死公主的事,让她一辈子都坐不到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