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再寻常不过的称呼, 由男人低声道来时,效果却全然不同;低沉微哑的声线贴在耳边,带着薄荷清凉的微热气息落下, 轻易就将肌肤烫伤。
热意自脖颈控制不住地迅速攀升,简辰茭白如玉的肤色染上淡淡粉红;圈在腰/上的手渐渐收拢,他象征性挣扎一下, 最终还是乖乖点头:
“......聪明的。”
下巴抵在他的颈窝间,闻倦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借着循循善诱着:“话说清楚, 是谁聪明?”
两人进屋前就关了麦,房间里也没有摄像头,简辰能感受到禁锢他的一双手慢慢收拢,终于还是放下羞涩, 动了动嘴:“老——”
“汪汪汪!汪汪汪!!!”
犬吠声猛然从门口响起, 一声比一声高亢, 紧接着是飞快的爪子挠门声,瞬间将屋内那点缱绻暧昧撞散。
“......”
埋在肩头的人深深呼吸,像是极力想忽略门外的犬吠声一般, 甚至想抬头要去亲吻简辰侧脸。
门外小乖的声音急切,简辰担心它出事,急匆匆推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推门而出,在小土狗面墙蹲下, 直接将它抱在怀里,着急地检查有没有伤处。
十分神奇地,日渐圆润的小土狗被抱起来后,就再没叫过一声, 挠门的前爪收起尖锐指甲,此时正乖乖躺在简辰怀中,露出软软肚皮。
一人一狗四目相对,小乖黑豆般的圆眼无辜地眨巴眨巴,仿佛半分钟前,撕心裂肺狂吠的狗不是他一样。
回头去看被挠出道道条痕的木门,简辰下意识将小乖抱紧一些,抬眸就正正对上闻倦似笑非笑的眼神。
“星星,你把它放下。”
“.......哦。”
依言将小乖放下,简辰被闻倦轻轻拽到身后,在小乖一副纯良乖巧的表情中,闻倦再次无情地关上门。
然后五秒钟后,狗叫和挠门声再次响起。
再一次推门出来,小乖等不及简辰抱就直接扯着他裤脚,拼命往上窜着往他怀里钻,狗脸上是刚才一模一样的表情,乖巧无害。
委屈的表情仿佛像在说:“你们看我干什么,刚才又不是我叫的。”
没好气地低笑一声,闻倦抬手在狗头上不算温柔地乱揉一通,精准评价道:
“干脆叫它‘绿茶’算了。”
充耳不闻的绿茶,哦不,小乖专心致志在简辰怀里撒娇,粉嫩的小舌头讨好的舔着青年手背。
也不怪他不知道感恩,原本小乖是很黏闻倦的,只是进组后都是简辰在养,不说前期晚上一起睡/觉,喂狗粮时简辰都恨不得一粒一粒喂进他嘴里。
小土狗原本略有些稀疏的毛发,现在像是用了生发液一般,养的油光锃亮。
到后来简辰常常在顶楼过夜时,小乖就永远失去在床上睡觉的资格,还常常因为某种“不可说”的原因被关在门外,导致他现在一看见两人把门一关,就开始嗷嗷乱叫。
“他小时候被遗弃过,所以没有安全感吧。”
动作温柔地一下下梳理小乖身上的毛发,简辰轻笑一声:“不过它怎么每次犯了错都找我撒娇,你不才是它的主人么。”
“可能它知道,如果我想揍他你会拦着,但是你要揍他,我只会帮忙吧。”
懒懒靠着门框,闻倦看着简辰怀里的小东西朝他挑衅似的转着眼睛,唇角微勾。
他走上前,在简辰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同时还不忘顺便抬手,遮住小乖眼睛。
亲完之后,男人心满意足地往后退了半步,垂眸看着龇牙咧嘴的小乖,笑吟吟道:“说起来,小乖年纪也不小了。”
“找个时间把绝育做了吧。”
简辰微愣,面对这个猝不及防转折的话题,懵懂道:“确实该做绝育,不过怎么这么突然......”
“没什么。”微微挑眉,闻倦眼底的笑让人看了直起鸡皮疙瘩:
“只是让他好好认识一下,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
商场逃跑时出了一身的汗,匆忙赶回来又直接去了二楼尽头,离晚饭还有好一阵子,简辰索性从闻倦衣柜里挑了新的衣服裤子,打算去浴室洗个澡再说。
不仅仅是衣帽间,就连卧室淋浴间的装修,都和老宅那边的相差无几。
简辰看着洗漱台上的两套黑白洗漱用品,除了颜色以外,连电动牙刷的朝向都相同。
唇角忍不住地微微上扬。
还记得上次在闻倦老宅家时,他看着两套洗漱用品整齐摆在一起时,心里还飘过不止一次“情侣//用品”的想法。
那时候,他还在为九年前的误会耿耿于怀,因为不敢再自多多情、害怕被讨厌,所以总想躲得远远的。
然而半年后的今天,这套牙刷已经成了真正的“情侣”用品,那个让他又爱又怕的人,几乎快把他宠到天上去。
喷头洒下温水,在雾气氤氲中,简辰将头淋湿打算洗头,伸手去够洗发露时,挤出来的粘稠液体散发着清清凉凉的薄荷味,是再熟悉不过的气味。
想起昨晚凌晨时分,温泉山庄浴室的宽敞浴缸中,他人已经困的快要睁不开眼睛,却一次又一次被某人弄醒。
那时候简辰在恍惚中闻到的,就是此刻掌心里洗发露的薄荷清香,只不过昨晚的味道里,多了份蛊人的□□意味。
某些难以言述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简辰在无人的空间里小脸通红,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偏过头轻咳一阵,抬手随便在头顶乱揉一阵,像是心虚一般,飞快地洗完出来。
厚厚毛巾擦干滴答落水的发梢,简辰坐在床上边擦头边撸狗,没多久后,就听见楼下传来隐隐的悦耳琴声。
他知道闻倦是会弹琴的,但以前总没有契机亲眼见他现场弹过琴。
先将打瞌睡的小乖轻轻放进床边小窝,简辰循着琴声下楼,在仿佛望不到头的偌大别墅里游逛,最后还是在一楼走廊尽头,找到正在弹琴的闻倦。
和正上方二楼那间“密室”相同,琴房的面积比其余房间宽敞不止一点;不同的是,琴房里并没用厚厚窗帘挡住光芒,半弧形的落地窗由数块小窗拼凑而成,当晚霞余映斜斜落在地面,洒下一地镶着碎金边的火红。
琴房正中央是一架黑色三角钢琴,随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不断在琴面上弹奏,缓缓流出悦耳动听的曲调,时而舒缓婉转、时而欢快高昂,像是一场无词的描摹。
好的音乐定然能让人共情,饶是简辰不懂音乐、不通乐理,都不自觉地听得入了迷,愣愣站在门口欣赏。
垂眸低眉,夕阳火烧的红落在男人肩头,勾勒着他深邃的五官,以及线条利落的侧脸。
几扇玻璃窗半掩,末冬初春时分,傍晚的轻风卷席着料峭微寒,徐徐闯进房间,悄然撩动男人眼前略长的发,露出精致眉眼。
“怎么不进来。”
正在弹琴的男人突然开口,沉稳有磁性的声线与琴声完美融合;听简辰迟迟不开口,男人终于抬眼看过来,四目相对时,狭长的桃花眼立即染上三分浅笑,让那漆黑如墨的瞳仁,都不再冷漠疏离。
这张脸,无论是九年前还是现在,无论看过多少遍,无论再未施粉黛,只要认真看上哪怕一眼,都足以让人轻易迷恋,再深陷其中。
琴声戛然而止,对上简辰稍显呆滞的眼神,闻倦懒懒低笑一声,招手让他过来。
“怎么不擦干头发就出来,不怕吹风头疼?”
干燥温暖的大手揉揉简辰发顶,闻倦看着小孩乖乖摇头在身边坐下,抬手轻轻抚摸着琴面,眼里满是好奇的光芒。
青年随便套了件他的衣服就出来,身上还带着刚洗过澡的热气,柔软发梢挂着水珠,缓慢顺着脖颈滑下,最终没入白色薄衫,半湿的薄薄衣料紧贴皮肤,露出形状漂亮的蝴蝶骨。
朦胧的起伏看的人心猿意马,只恨不能一口咬上去。
捏捏青年后颈,闻倦低声问道:“用了我的洗发露?”
“嗯,浴室里就这一个,顺手就拿来用了。”
“喜欢这个味道么。”
“当然喜欢啊,挺好闻的,”不在意地点点头,简辰抬指摁在琴键,在低沉浑厚的乐声中,抬眸对上闻倦双眼,微微一笑:
“就是哥身上的味道啊。”
欢快的尾音上扬,刚洗过澡的小孩连眼尾都沾着水汽,杏眼闪动时,一颦一笑都是不自知的勾人。
眼神微沉,在简辰再一次回眸朝他弯眉一笑时,闻倦凸起的喉结一滚,抬手覆在青年纤瘦手腕,低头径直吻了下去。
唇齿相依,空气逐渐稀薄,简辰被亲的不住往后退,为了迎合闻倦,他原本半侧过来的身体彻底转过来,最后的下场就是被压在琴键上,发出闷闷声响。
环在手腕的手慢慢上移,十指相扣时,攻略城池的男人终于放过他,往后退了退,直起身子。
额头轻抵,闻倦沉沉笑了笑:
“星星,我现在知道家大一点的好处了。”
艰难直起后背,简辰被亲的浑身发软,大脑昏昏沉沉无法思考,只能在平缓呼吸时,气/喘/吁/吁/地顺着对方的思路问:“......为、为什么?”
前倾身体,男人滚热的唇落在耳边。
“——便于为人类负距离运动创造更多可能性。”
话毕男人偏头又要吻下来。
“哥、哥哥哥,你等等等!”简辰连忙抬手推拒,看了眼屋里四面八方的摄像头,连连摇头小声道,
“摄像头都拍着呢......今天先稍微克制一下吧。”
虽然他洗完澡之后没带麦,但摄像机上面都装了收音麦,两人刚才的对话,肯定都一字不落的录进去了。
“没事。”
毫不在意地挑挑眉,闻倦漫不经心道:“这段没法过审,播不出去。”
无法反驳的简辰:“.......”
见简辰眼神中依旧有犹疑自之色,闻倦轻啧一声,抬眸望了正对面的摄像机一眼,眼神冰冷,眼刀锐利的仿佛能穿透镜头般,直直刺伤镜头后的人。
摄像机:“.......”
五秒钟后,四面八方的摄像头纷齐刷刷地低下“头”,还十分懂事地自断电源,随着“滴”的一声轻响,电源初的红点闪烁几下,黯淡下来。
怕琴键再膈着简辰,闻倦附身直接将人抱起,毫不费力地放在盖合上的三角钢琴琴盖上。
简辰原本生的就清瘦,剧组拍戏的这半年,为了角色更是轻减不少,浑身上下一摸全是骨头;闻倦将人稳稳放下后,盯着他胸口前紧贴皮肉的骨头突出,低叹一声:
“.......求婚前,得把你养胖些了。”
没听清的简辰微微皱眉,开口正要出声提问时,男人再次不由分说地仰头亲吻上来,攻占城池,占领寸寸柔软土壤。
忘我亲吻中,屋内温度不断攀升,已经脱力的简辰只能双手攥住闻倦衣领,呼吸艰难,被对方极有耐心地一下下抚着后背顺气。
两人对彼此的身//体早已无比熟悉,纠缠不清中,简辰听见闻倦含糊地低声他:“.......在这里还是回卧室?”
“........回卧室——!!!”
瞳孔猛的收缩,简辰看着门外一脸震惊的闻母闻父,猛的推开凑上来的闻倦,扶着他的肩膀就从钢琴上跳下来,脸颊烧的一片绯红。
自从上次被闻老爷子撞他被闻倦摁在门上亲,这次又被闻倦父母撞见,他被闻倦放在钢琴上亲。
.......真不知道自己在闻家长辈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形象了。
简辰绝望地闭上眼睛。
“爸,妈,你们怎么进来的?”
比起简辰的惊慌失措,闻倦倒是十分淡定,将害羞到快原地爆炸的简辰挡在身后,一脸平静地和门口的父母问好。
“哦、哦哦,是你们自己没关好门。”
闻母率先回神,表情恍惚地磕巴两声后,才勉强镇定下来:“你家没有门铃,我和你爸在门口敲门半天也没人开门,小胖说你们早回来了,但是打电话又打不通。”
“后来我们就想着碰碰运气,去后院看看,结果就发现通向客厅的拉门没关,进来后听见这边有动静.......然后就直接过来了。”
别墅空了段时间没住人,为了让空气流通,简辰进屋后,打开了好几处门窗,本想着洗完澡做饭前再关,没想到正好给闻母闻父“开门”了。
转身替简辰整理好衣领,闻倦安抚性地偷偷他头发,再转身同父母道:“我们还没做饭,你们要不要去客厅休息一下?”
“好好好,你们接着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看着闻倦父母匆忙离开的步伐,简辰憋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能呼出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二老今晚就来,欲哭无泪道:“哥,你不是说叔叔阿姨明天才来吃除夕饭吗?”
“可能有别的事吧。”
抬头整理简辰被他揉乱的头发,闻倦被青年紧绷僵硬的神情逗笑,开口哄人:“你紧张什么?我爸妈都很喜欢你。”
“......怎么可能。”
轻轻撇嘴,不说齐琅齐家的事,简辰还清楚记得,他和闻倦回闻老爷子的岛上那天,晚上隔着一堵墙,都能听见的争执声。
虽然听不见闻倦的声音和具体内容,但闻父说话的音量一定不是正常谈话,且自己的名字不时出现的两人对话中,如何想都是两人因为他的事在争吵。
把心中顾虑如实说完后,没想到闻倦不仅不着急,还靠着身后的三角钢琴,忍不住地笑了一声。
“齐琅的事你不用担心,我爸骂我,纯粹是因为当时我态度不好,对错是非他还是知道的。”
“至于在老爷子家的争吵......”侧身望进简辰双眼,闻倦微勾,低声缓缓道来:
“纯粹是因为我在他面前秀恩爱,他听烦了,就直接把我轰出来了。”
话完男人还不忘风轻云淡地叹息一声:“不懂风情的中年男人,实在无趣。”
“.....”
嘴角抽搐,简辰如何都想不到,闻倦去父母房间耗了大半个晚上,最后是因为这个被轰出来的。
“星星,我家里的人事你永远不需要操心,你放心做自己就好。”
抬手捏了下柔软脸蛋,闻倦笑道:“不是说要做饭给我吃么,走,一起去做饭。”
说是要一起做饭,但简辰当然不会让闻·厨房杀手·倦真的进厨房,象征性地让他待几分钟后,简辰就忙不迭地把这尊大佛请了出去。
结果没过多久就有人轻叩房门,简辰回头一看,发现闻倦母亲正在门外笑着看他,轻声问她能不能进来帮忙。
简辰连忙将人请进来。
“你和闻倦今天公开的事,我和他爸都知道了。”
语调温软,闻倦母亲是典型的南方水乡女子,不仅身形骨架娇小,就连神态说话都是柔软温和。
她配合着简辰将晚上要做的菜洗好,才不急不缓道:
“闻倦这孩子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既然他认定你了,我和他爸肯定也不好阻拦。”
说着女人幽幽叹了口气,无可奈何一般的,很轻地摇摇头。
心里一咯噔,闻母的反应实在不像是祝福这段感情,简辰艰难吞咽一口,正要说话时,就听女人接着道:
“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简辰:“.......???”
“闻倦这孩子虽然脾气大了点、嘴巴臭了点、工作忙了些、不会做饭也没照顾过人——”
“但他这人其实很单纯,没什么坏心眼的。”
简辰:“......”
女人将洗好的菜放进漏篮中,最后像是实在找不出闻倦任何其他一个优点似的,抬起头,抱歉地看了一眼简辰,语气诚恳道:
“但他起码还有张脸是能看的。”
“以后的日子里,他如果惹你生气了,小辰你冲着他这张脸,也多担待他一些吧。”